爹摇头说：“不是因你的事。他的父亲司御史虽然与我政见有差，但并无害我之心。倒是那日你见的颜仕章和他的儿子颜封华甚是难缠。他们与司御史也不和，所以我原想……”
我得快快止住爹，别让他撮合我和那个司公子，那个人现在逃跑都来不及，就说道：“我实在想不起什么了。”
爹微点了下头说：“也好，其实我就是助他复官，他也不见得允婚。”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爹，我曾差点离开……”爹刚要开口，我轻抬了下手，接着说：“但我听到爹说不娶妻了，我不得不回来。因为娘亲让我对您说，她愧对您一生，没有照顾您，累您饱受相思之苦。她求您一定要找位陪您后半生的伴侣，若您因她孤独一生，她负疚难受，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息。我不能那样死去，让爹不明白娘的心意。我不知何时会走，所以求爹马上举行婚礼，这样我日后真的要走，就不会心有不甘。”我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似是机巧，但我却莫名地觉得那位死去的夫人就是这么想的。
爹的嘴唇颤抖起来，说道：“歌儿，你不可出此不吉之语！我与你的娘亲恩爱非常，我就是一生不娶，也无抱怨。只是那女子对我钟情，已经等了我十年，我怜她日后无靠，方才……”
我打断他说：“爹，娘亲对您一往情深，只望您在世上快乐幸福。您怎知那女子对您的钟情不是娘亲的冥冥安排？您不要辜负了娘对您的情意，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要为您自己，为娘亲，为那个女子活得快乐才好。”
我醒悟道：“爹是说因敌人的敌人对自己是有好处的才要为他父亲复官？”
爹似乎笑了一下说：“歌儿是明白的孩子。我原已让你兄长秘密地去寻那司氏兄弟，也算是救他们危难，但多少存了些私心。现在你这样甚好，我助他父就能无所顾忌，说我毫无所图。这样也能免去日后许多口舌麻烦。”
我忙答道：“不记得了。”你的女儿把人家摧残成那个样子，这样的“中意”真是吓人。
爹叹息道：“我原来想等皇上火气过去，就启奏恢复他父亲的官位。”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施恩，让那司家接受他的女儿吗？我赶快说：“爹，朝事不可如此因女儿之事而……”
醒过来后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红檀去请爹来。红檀给我简单洗漱后，我坐在床上等着爹，才第一次仔细打量我的闺房。几件古色古香的家具，不能说豪华，记起红檀说原来的小姐把东西都砸了，这些大概是这几个月才凑的。接着就想到她干的事，我又叹息，不知道那个重伤的司公子如何了。
一会儿，爹来了，身着便衫，一脸倦容。看着我，他微笑着说：“歌儿醒了。”说着坐在床边。我也微笑着说：“谢谢爹来看我。”他看着我，那眼中又是慈悲和无奈意思。
爹看着我的眼睛，好久，最后说：“你是你娘亲的女儿，我方才看见了她。我明白了她的心意。歌儿，我让……来见你，然后，就娶她进门。”
我点头，放了心，他的亲算是结定了。
爹迟疑着说：“你可曾记得，你十分中意那位司庭轩公子……”
爹眼中含了泪说：“歌儿，你不可因此离去。”
我点头说：“我说过要为爹分忧，会实现诺言。也请爹答应我，爹如果要娶那女子，就不要说只为给她个依靠。不能辜负冷落她，一定要好好爱待她，还报她的深情，成就一双幸福伴侣。这样，那些没有得到幸福的人就知道还是有幸福在人间。”我脸上没有露出伤感，依然微笑着。
隐约里，我从黑色的走廊飘了回去，看到原来的我从醉中醒来，迷茫的样子，那位小姐真的到了我原来的身体里。我的父母对她关怀万分，对她说这也许只是婚前恐惧，但我爸爸说如果她的确不想结婚，就不要勉强自己。我似乎能读出那位小姐的思绪。她对我父母对她的关心十分感激，这让我感到宽慰。
隐约听见爹的声音唤我，说他抱歉这么多年对我照顾不周，他不是个好父亲。娘亲不在了，我一定不要走。给他一个机会好好补偿我，他绝不再娶……我挣扎地想告诉他我让他再娶，可说不出话语。
我糊里糊涂地过了近四五天。记得有一次，一位相貌十分像爹的青年人来，一样的狭长眼睛，只是没有爹那么悲苦。他面容平和，给我号脉。我烧得分不清南北，对他说别担心，另外，他忧虑的那笔银子很快就会收回来的。就是在似是而非中，我也看出他的眼睛立刻瞪得很大。红檀一个劲在旁边说我发烧时常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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