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颖丽立刻被彻底感动，双手握了我的手说：“人都说小姐为人性情暴烈，从不顾及他人，今日看来，那些都是胡言乱语！小姐如此明理，说的话，暖我的心……”
我笑着打断，“丽娘，叫我歌儿。”
她点了头说：“歌儿，有我在，你就又有了娘亲。”她才比我真正的年龄大两岁，但我却隐约感觉到了我的妈妈对我的关怀，不禁也紧握了她的手说：“我可指望着有弟弟妹妹之类的，我好欺负欺负他们。”
她恨道：“这嘴是怎么长的？我没过门就被折损成这样，我过了门，还能活吗？”
我笑说：“丽娘学得这么快，我大事不好了！”
我们都出声笑了。
我突然感到疲倦，就又闭了眼睛，想起和爹的谈话，再睁眼问：“李伯可有消息？是否医治了那位司公子？”我就是个操心的命啊，一件事，说五百遍。
红檀一个劲点头，“李伯每日都让人送信。说那日就请了郎中，今天的消息是司公子好些了。李伯后来才知道小姐几乎……他说要来看小姐，我让传信的人对他说小姐十分担心司公子，病前的吩咐就是让他一定要在那里好好照看司公子。”
我听着这话别扭，但也说不出什么，就又闭眼说：“你是对的，李伯要保护他，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等他好了再一起过来吧。我想睡会儿。”说完我就专心睡觉去了。
她刚要害羞，大概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就又看了我说：“我得赶快把你嫁出去！省得人家说我偏心！”
我瞪大眼睛说：“这还没过门呢就要把我踢出去了，这要过了门，我还有娘家吗？”
她说到爹的过往，一副无比崇敬的样子。讲到她对爹的追求和爱慕，毫无羞涩。算来她比爹小十四五岁，这是典型的老牛吃嫩草，爹有绝对的优势，根本不用干什么，只摆个酷样子，这个丽娘就心向往之，死心塌地了。男的就有这样的好运，换个四十来岁的女的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试试看。
我暗叹，笑着拉了她的手说：“以前我不知你对我爹的深情厚义，委屈了你。现在请你千万别记我的仇，早些入门，也好解我爹的忧虑。我爹日夜操劳，实在需要你对他的关怀。我不知能不能唤你一声丽娘？你日后别称我为小姐，随我爹叫我歌儿就行。”
我闭上眼：“红檀，什么奴婢，我早把你当作姊妹了。你对我这么好，我是欠了你的情了。”
红檀带了哭腔：“小姐别走就好。那天吓坏了我了。”
她浓眉一立，眼睛一瞪说：“我柳颖丽若存了这等无耻之心，让我立死剑下！”
一激就露了本相。如此豪爽性格，怎么会喜欢上我的爹？她是个直筒子，和我爹那九曲回肠的性情完全相反。
她的脸竟红了，可依然看着我，眼里有神，看得出是个练武之人，说道：“让你知道也是应该的。十年前，我十七岁。那时你的父前往灾区赈济灾民。他日夜巡查灾情，开仓放粮，抚慰百姓。他是个书生的样子，慈善心肠，可又是威严不阿。我跟了他一个月，知他没有妻室，就夜入他的驿馆，对他说愿为他侍箕帚。他说他对你母深情，一生不再娶。他可如此深情，我对他怎能无义！我对他说我不求他娶我入室，只允许我随他左右。你父不允，但我江南红剑岂是武艺平庸之人。这些年来，无论你父到了何处，我都追随不舍。我不在意人们如何言语，只要我一生能看护着他，就心足矣。我听人说小姐不允，也曾对你父说不必费心。小姐若是有一丝勉强，敬请直言，我绝不怪你！”
过了两天，我还坐在床上，红檀说来了位女子要见我。话语之间，她走了进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红色的衣裙，椭圆的脸，浓眉眼大，嘴也大，一笑就是个爽朗的样子。她看见我要起身下床，一下坐到了床沿上说：“小姐千万别下来啦，我来看你，还让你添病不成？”
我笑着看着她说：“我失了礼数，你觉得我不敬你，日后我可怎么办？”
我犹豫着，心说你要是知道现在那个司公子在哪里，你女儿干的事，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可我此时大病初愈，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怕告诉他实情他迁怒于我，我还是什么都先别讲吧。
又说了几句，爹让我好好休息，他就走了。他离开，我躺倒，红檀枯黄着脸过来，给我喂了药。我叹息道：“红檀，真是苦了你，这么多天日夜照顾我。”
红檀大惊失色地说：“小姐千万别这么说，这是奴婢该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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