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和丧尸做同类，丧尸病毒又怎么可能会感染成功。只是，如果没有专业的看护，贸然服下这些药其实与自杀无异。
以辰琳琳目前的条件，顶多也只能消除汪晓晴一人的毒副作用，那么，她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想劝说许一山和江枫服药呢？
天知道。
视线往货架上移动，比金属更冷的是辰琳琳的精神，当看到明显缺了一大片的位置，她的内心仍然有很大的疑问。
凭什么会有人拿走药房里所有的抗精神类药物，如果这些药还在，想看到药物里含有的“原祖因子”生效并不是什么难事。
拿走一两种也就算了，拿那么多走总不可能是为了治病，假如真的和许一山说的那样，捷足先登的人跟她抱有同样的目的。
可是，连辰琳琳都没想明白自己想做什么，那人是想清楚了吗？
排除了这样的分析，想不出事情的答案，辰琳琳只能把一切的不顺利归咎于自己运气不好。
“等不及了。”辰琳琳尝试呼唤体内的Rune，对自己的暗伤进行检查，不出意外的是，所有的基因能力都被完全锁死，Rune传来的微弱反应，像是一盏接触不良的灯。
在她意识海洋的深处，那间黑暗的房子被加上了一道道禁锢，黑色的铁链爬满了房子的外侧，将门窗死死封住，变成她的囚笼。
某些铁链已经断开，某些铁链正在锈蚀，某些铁链则完好无损，辰琳琳离开白海后的努力并不是徒劳，按这样的趋势继续，顶多两年时间，她就可以冲破白海施加给自己的束缚，回归自由。
最为荒唐的是，每截铁链传来的都是他的气息，白海最终控制她的尝试，竟然还借助了他的力量。
那些埋在她身体内的剧毒，像是荆棘的种子，在辰琳琳尝试调动基因力量时便会刺痛她的神经。
梦里，辰琳琳总是望着这些铁链出神，有时还会伸手去触碰，尽管这会带来剧痛，但她不甚在意。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从二楼房间内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楚无比，就像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讲话。
辰琳琳的目光往天花板摆动了一下，便听见许一山用凝重的语气对江枫说道：“你不要跟辰琳琳说那么多，她有什么想法跟我们说了，我们照做就行，别的再不要管。”
“为什么？难道你不好奇她刚刚说的东西吗，这可是课上都学不到的知识，要不是你拦住我，我肯定要从她那问个清楚。”江枫的回答紧随其后，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
“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一件事，千万不要觉得她是同伴。你的反应有些太迟钝了，这女人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她究竟是怎么出现在学校里的，你有好好想过吗？”许一山说得很坚决，并不像开玩笑。
“不是同伴，那是什么？”江枫明显愣了一会儿，不明白意思。
“她或许只是想利用我们，我们同样也可以利用她，但是不要指望她能在危险关头对你施予援手。”许一山说道。
这番陈述，可不像是一时冲动说出的话，是想过很多次了，但这样的反应确实也在辰琳琳意料中。
“有这么严重么，辰琳琳不是就不太喜欢说话嘛，汪晓晴跟她在一块待得挺好的，汪晓晴总是我们学校的人啊，她男朋友以前不是还跟你一个社团的吗？”江枫觉得这是小题大做，没必要想那么多。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辰琳琳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依靠她的战斗能力和知识，我们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好了，休息吧，晚些要下去守夜，不要浪费时间了。”
说完想说的话，许一山便打算终止这个话题，尽管江枫似乎仍想嘟囔几句，楼上的动静还是没了。
在药房中站定的辰琳琳静静地伫立了两分钟，一言未发，直至周围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如果我的所作所为伤害了谁，我向你们道歉，我不得不去做。”辰琳琳最后抬起头，看了一眼药房的陈列，然后便抬脚走了出去。
还够不上扯平，应该道歉的人是她。
在路过钉在墙上的镜子时，她瞥了一眼投影其中的自己，步伐却未停住，那脸上的表情不是温婉，不是冷酷，只是自然而然的淡漠。
相同的表情在她那些同类的脸上也出现过，只是不知道这种淡漠是发自内心，亦或是因种子的极致容貌外展，从而遗世独立？
遏止丧尸病毒？谢谢自己告诉他们这些？开什么玩笑，以改造人类基因、实现生物进化为自身追求的白海，生产出来的药品怎么可能会有利于人类维持自我？
距离这些药问世已经有一段时间，恐怕正如白海计划的那样，所有服用这些药的人最终都在一步步走向基因变异，变异的方向未必是丧尸，但是和丧尸也相差无几。
但玩笑毕竟是玩笑，有时选择以诙谐幽默的语言去调侃往事，不过是想看看这样的做法能否隐去当时的沉痛，猜猜自己是否淡忘了。
辰琳琳笑了笑，将那个绿色的小药盒活生生捏烂了，复合塑料材质在她的力道之下变形、断裂，最后刺进了她的手掌。
红绿相间很好看。药盒不断刺破辰琳琳的皮肤，迫使血液顺着伤口外溢，但药膏又在治愈她的伤势，痒，辰琳琳清楚地感受到了。
她终究没有爆发，即便心里掠过多么凶狠的杀意，辰琳琳依旧不能眼睛一横，不能把手里的药往墙上砸去，然后狂吼出声。
愤怒是做给别人看，她不需要愤怒。有句话说的很对，一切的负面归根结底都源于自己的无能。
辰琳琳向来对自己的冷静感到骄傲，在疼痛过后，她松开了手中的那盒绿色药膏，准确而言，现在说是“一团药膏”更加合适。
听到这样的形容，辰琳琳并没有什么反应，江枫说话很直接，这一点她非常清楚。
如果在提出组队时，实际掌握话语权的不是许一山，对这小子并没有好感的辰琳琳说不定会一口回绝，带着汪晓晴自己走。
“行了行了，与其操心有没有效果，不如想想怎么处理毒副作用，药理可是个麻烦事，总不能全当保健品吞下去。”许一山知道辰琳琳虽然话不多，其实心思远比常人敏感，见江枫一个人在那没完没了的，便拖着他往药房外走去。
那些药膏像是喂给细胞的兴奋剂，能够让细胞加速增殖，最终加速伤口的愈合，而这正是辰琳琳最熟悉的领域，最了解的事实。
然而不论怎么修复，伤口愈合的速度总归比不上伤口形成的速度，很快，有血液顺着辰琳琳的掌纹流到她的掌腹，滴落在地面上。
辰琳琳拧开小圆盒，盯着里面凝胶状的绿色膏体，沉默了半晌，不知怎么，她的心里突然像开玩笑般浮现出这样的念头：如果世上有人能替她主持公道，是不是该告白海侵犯知识产权和商标？
她的眼睛是墨绿色的，膏药也是墨绿色的，两者没有太大差别。
“可这也太没道理了吧，自家生产出来的药，我们天天都在研究，化学成分验得一清二楚，到头来屁都不知道，不如一个外人。”旺盛的求知欲让江枫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受挫，当然，外人指的是辰琳琳。
刚刚辰琳琳想要陆药房电脑进行查询，借用了许一山的校园卡，辰琳琳自己拿不出类似校园卡的ID权限，也就意味着她在白海没有正式身份，是一个外人。
她见到了不少熟悉的东西，这处医务中心虽然很小，它药房里的陈设倒是十分齐全，各种白海的知名药品都摆在货架上。
“愈合膏药。”辰琳琳嘴里面念道，顺手取下了一个圆形的塑料封装小盒，颜色是绿的。
白海的药品名有两种风格，一种是传统的西药风格，谐音式的名称，例如之前提到的芬布尼明；另一种简单粗暴，用在何处就叫做什么，最后再冠以“片”、“丸”、“膏”作为修饰，就是辰琳琳手上这种了。
临走前，他回过身对辰琳琳说道：“不管怎样，很感谢你能告诉我们这些。如果还有什么事可以来房间找我们，二楼右转第一间休息室，你们今晚的房间也自己挑吧。”
辰琳琳瞟了他一眼，算是听见以后的回答，而后许一山和江枫的说话声与脚步声都渐渐远去，辰琳琳一个人往药房里又走了几步。
“我还是不明白这些药为什么可以遏止丧尸病毒，具体原理是什么，你能解释一下吗？”江枫推了推眼镜，他很难想清楚不同适用的药品居然在某种功效上能达成一致。
“别问我，讲不清楚。”辰琳琳保持了一贯的冷淡作风，面对俩男生，她从来只会询问和下命令，不说太多废话，更别提给人上课了。
“这里相信她也无妨，她之前说过抗精神类的药物最有效，既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我想也只能是抱着同样的目的。”许一山拍了拍江枫的肩膀，算是打了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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