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其实好好问，人家也是会选择避开问题的。
正当汪晓晴心里很自然地这样想时，先行一步走到台阶前的辰琳琳毫无征兆地补充了一句话，让汪晓晴一下子就清醒了。
辰琳琳她是这样说的。
“想到男朋友了。”
汪晓晴就像是突然死机了一样，迈出的脚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她站在雨中，没有走过来。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我没有听错吧？”汪晓晴微微低着头，两手握紧搁在身侧，轻轻地颤抖。
这一幕场景好像是动漫里常见到的那种，性格活泼外向的女主角见到男主作死，忍无可忍地突然阴下了脸，在接下来的三个问题中，她就会决定自己是否要爆发。
“这是开玩笑。”辰琳琳平静地转过了身，平静地回答道。
就算是给自己台阶下，这样的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倒不如说汪晓晴刚才认真过头了。因为她万万没想到，寡言少语的辰琳琳居然会说起玩笑，还是最坏的那一种。
觉察到辰琳琳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汪晓晴涨红了脸，又慢慢地跟着走了过来，钻进了楼梯。
待到把汪晓晴送进浴室，辰琳琳替她取了几件换洗的衣物搁在隔间，然后便往一楼的问询台走去，随着距离汪晓晴越来越远，她脸上的温柔也渐渐荡然无存。
“怎么回事，大晚上还洗澡，热水器有用吗？”江枫正跟许一山待在问询台前，斜靠墙壁，看见辰琳琳过来，他也是询问了一下方才听见的动静。
“嗯。”面对外人，辰琳琳只有单个字的简单应付，没有用点头来回答，她已经算是十分客气的了。
“让你们找的东西呢？”辰琳琳的身份是领队，在一行人中的地位自不待言，这会儿过来找许一山和江枫，当然不是为了消磨时间。
“都统计好了，名单在这里，上面的东西我去药房清点过一遍，没有错。”许一山从桌上拿起纸条递给辰琳琳，上面的内容是手写。
“挺详细的。”能够在短短一个半小时内将医务中心所有的库存药品点清汇总，并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事，这两个白海学生还算不错。
“你去把这些拿出来。”辰琳琳只扫了一眼，然后便取了一支笔，在上面圈点着，勾了几笔。
“有什么用吗，如果要带镇痛药品，迪卡洛的功用还不如芬布尼明吧。”江枫凑近看了一眼，认出了被辰琳琳勾选的药品名。
不单单是在镇痛药品一项，其它药品选择也有点令人匪夷所思，明明已经有效果强大且正式投入使用的药品，辰琳琳偏偏选了那些药效不明并且还在临床实验阶段的。
“这几个药可以改善普通人对丧尸病毒的抵抗能力，能救命。”辰琳琳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答案。
“不会是在骗人吧，真的假的？”江枫听得惊呆了，他回看一眼摆在身后的实验仪器，那里的高倍显微镜上还摆着一块病毒载玻片。
在一行人占据医务中心之时，江枫就迫不及待地使用了里面的设备对丧尸病毒进行分析，尽管条件有些简陋，比不上学校的正规实验室，江枫还是得到了明确的结论。
这些病毒，比人类目前所知的所有致命微生物都更加难以对付，理论上还没有找到可利用的弱点。
“这是你的个人判断，还是说你确实知道一些情况？你到底是什么人，校方？”许一山同样不能相信，连明大老师都束手无策，辰琳琳凭什么能找到遏止丧尸病毒的方法。
“信不信随意。这里的药房库存并不齐全，最有效的种类应该是抗精神病性质的，但一个都没有。”辰琳琳也懒得废话，毕竟她只是要其中的三分之一，替汪晓晴准备。
“其实情况是这样的，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进过药房了。”听见辰琳琳说的话，许一山犹豫了，但还是进行了解释。
“之前有人去过，还拿走了全部的精神病药物？”辰琳琳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对着许一山问道。
“是的，我带你去看看吧。”领着辰琳琳走到药房门口，一行人对着厚重铁门上的刻痕在观望。
那些刻痕像野兽在树干上留下的爪印，力道之大深深烙进了凭依物的材质当中，辰琳琳伸出手摸了摸，眉头皱了起来，低下头，她又在地上看见了两三根断掉的发夹。
“打击是短斧留下的，看来有人曾经尝试强行打开药房，最后失败了，所以选择了别的做法……”
虽然不敢相信这两种风格迥异的破门方法会出现在同一人身上，辰琳琳还是继续说道，“那人用发夹撬开了外锁。”
真实何等天才的做法，即便是在街巷深处，这种精妙的手上功夫也只是遗留在都市传说中的怪谈。
而且，那人为什么偏偏拿走了全部的抗精神类药物，难道说，他也知道这些药物里掺杂了抑制丧尸病毒活性的成分？
这没有道理，知道秘密的人无不是白海高管，怎么可能打不开这道能用电子系统控制的门锁？
“太蹊跷。”一想到这样的人刚刚来过药房，甚至现在还在学校逗留，辰琳琳本能地感到了警觉。
她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想要在脱离了白海以后能够好好地体验生活，那些大事、要务，什么计划、方案全都和她无关。
辰琳琳本能地抵触那些熟悉丧尸病毒的人，因为在她眼里，这些人都是紧咬不放的毒蛇，追赶她的时间接近十年。
“你……”她本想开口问辰琳琳，但很快又被自己给制止了，开心的时候说不开心的事情，这不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没什么。”领着汪晓晴往离开天台的楼梯口方向走去，辰琳琳大概是猜到她想问什么，回了一句。
今晚新下了一场小雨，这些苔藓变得分外滑溜，汪晓晴脚下一个不注意，突然踩了上去，整个人突然一摇，就要往前摔去。
等到辰琳琳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时，事情已经晚了，汪晓晴跌在水洼里，她两手摸着自己被纱裙硌到的膝盖，又看着满是泥水的裙子，眼睛很快红了起来。
汪晓晴有些疼，又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辰琳琳会笑她，毕竟之前是她在那一个劲地劝辰琳琳。
也罢，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想，从一开始辰琳琳就只是打算上来吹吹风而已，难得下雨。
“起来吧，下去换身衣服。”辰琳琳弯下身子，左手扶着自己的腿，右手向汪晓晴递出。
在她的帮助下，汪晓晴一点点站了起来，汪晓晴纳闷地看着辰琳琳，可眼前的辰琳琳只是温婉地笑，再看不见刚刚的疏离模样，仿佛都是在梦里发生的事情。
辰琳琳没有回答，也没有再看向汪晓晴，她的视线投向了校园深处，那些葱葱郁郁的行道树，叶片在雨水的冲洗下散发出青绿光泽。
“也不是询问你什么，就是如果想聊天，想随便说说话，都可以来找我啊。”汪晓晴的脸色有些慌张，右脚跟着往前踏了一步。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也想帮助你。今天白天的时候被你救下，我其实一直都很感……”
看出了汪晓晴的那点小心思，辰琳琳显得有些无奈。
她淡淡地一笑，大概是没想到汪晓晴居然会这么笨拙，或者是在慨叹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心境，又被汪晓晴突如其来的状况搅乱了。
但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天台是平整的水泥面，南方的降雨颇多，即便有排水地漏，天台在一年内的偶然几天也会积水，地衣和苔藓便借机长了起来。
飘落的雨丝中，面朝着远处校园建筑灯火的辰琳琳转过了头，因为跟汪晓晴隔有一段距离，她的面庞隐在阴影处看不清楚。
“如果有什么心事，你其实可以跟我说的。”汪晓晴犹豫了片刻，拳头在胸前握紧，平静地说道。
辰琳琳仿佛没觉察到这股凉意，她伸出双手扶住围栏，酒红色的长发随着飘飞，无拘无束。
“你这样子会感冒的！”在毛巾跟薄毯被吹得呼呼作响时，汪晓晴对着天台边缘的那人喊道。
看到她依然没反应，汪晓晴左右望了一眼，试探性地迈出脚步，顾不得打在脑袋上的雨丝，她轻轻一撩鬓发，朝辰琳琳走了过去。
忽然间，一阵寒风拂过，医务中心顶层晾晒的毛巾和薄毯纷纷从横杆上刮了下来，摊在了水洼里。
话说到一半，汪晓晴捂起自己的裙子，惊呼着往后退去，缩在临登上天台的门后，努力躲避风雨。
汪晓晴不明白辰琳琳在说什么，什么叫不对，什么叫不是这样的？难道她刚刚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在找寻什么感觉吗。
但是看辰琳琳的样子，她又不像是单纯地在自言自语，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或许是“疯癫”。
“我想一个人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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