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叫恒隆商店。”
萧婠在路边开了导航，确定方向后，一路狂奔往那里去。
到了商店门口，她推开门，看到死死掐住老板脖子的刘瑄，女鬼身上阴气都逸散不少，心狠狠一跳，陆百川飘到了女鬼面前，直接将她拽出去。
萧婠买了一瓶水，给钱时仔细看了看男人，发现这人大概有四十多了，身材瘦小，眼皮耷拉着，根本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恶人，不过人不可貌相，如果他不是凶手的话，刘瑄不可能缠着他。
赵麒也看到了萧婠，脸上露出一丝淫秽，他从来没在附近发现这么漂亮的女人，看起来是新搬来的。
露骨的眼神让萧婠忍不住皱眉，她结了账从商店里走出去，看到身形已经模糊的刘瑄，问：
“你难道不想投胎了吗？为了这些杀人凶手，你把自己的未来都给搭上，真的值得？”
刘瑄不断摇头，她情绪平复下来，慢慢恢复了死前的模样，苍白的脸上沾着血泪，“是我太冲动了，那我们收集证据，把他们都送进监狱好不好？”
见女鬼清醒了，萧婠松了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齐瑞为什么那么急着要钱，你家境很好，按说也能帮帮他，但他为了二十万就把你给卖了，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刘瑄想了一会，突然瞪大眼，“齐瑞他好像借了校园贷，欠了很多钱，当时我帮他还了两万，也不知道到底还没还完。”
校园贷不像银行贷款那样正规，它背后是一条产业链，借款时并不审核资格，一旦过了还款日期，催债的手段层出不穷，之前就把好几个女生逼的跳楼自杀，齐瑞为了还钱把自己卖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萧婠叹了一口气，“要不我还是报警吧，你的尸体还藏在郊区，dna鉴定也能确定凶手。
当时那五个男人强奸刘瑄的时候，并没有带套，女人身体里留着他们的精液，只要警察发现尸体，证据就有了。
“好。”
等天黑了，萧婠穿了一件连帽的黑色外套，带着口罩把脸挡住，在公共电话亭拨了110。
“这里是蓉市公安局，请问、”
“在郊区的桃树林里有一具女尸。”说完，她马上挂了电话。
警察调了监控，根本看不到人脸，还以为是恶作剧，不过听到女尸，他们还是出警了，去了郊区的桃树林，仔细找了找，发现两处有翻过的痕迹。
分别挖出了两只行李箱，其中一只装的是狐狸，另外则是一具女尸。
微胖的警察一边记笔录，一边嘀咕，“报警人该不会是想把狐狸埋了，才误打误撞看到尸体吧？”
“先别管那么多，这具女尸是先前失踪的那个女孩，回警局记得通知家属来认领。”
即使尸体已经有些腐败，散发出刺鼻的恶臭，但依旧能看出上面的伤口。
盯着那些渔网状的伤痕，老警察暗骂畜生，等将周围封锁后，这才回了警局，给刘母打了电话。
今早一醒，刘母就想起了自己晚上做的梦，右眼皮啪嗒啪嗒直跳，给刘父削苹果时差不点把手给切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
对上丈夫担心的眼神，刘母嘴唇动了动，想把昨天的梦跟他说，又怕刘父受不了刺激，最后只能摇头。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刘母低头一看，发现是警局打过来，几步走到门外把电话接通。
“刘女士，您的女儿已经找到了，不过还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我女儿怎么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她死了。”
刘母浑身一僵，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干巴巴开口，“我马上去警察局。”
刘瑄出世的事情，她不敢跟刘父说，直接开车去了市局，在看到满是伤痕的尸体时，她捂着脸痛哭出声。
她女儿明明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受这种罪？死死抓住刑警的袖口，刘母双眼通红，低吼着，“一定要找到凶手，我求求你们了，帮我女儿报仇……”
老警察对刘母的遭遇很同情，不过凶手也不太好找，现在法医刚从尸体上提取了精液，等比对结果出来后，才能继续找人。
刘母失魂落魄的回到医院，她先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刚打开病房门，就看到了齐瑞。
梦里刘瑄口口声声说是齐瑞害了她，原本刘母对小伙子还有那么点好感，现在已经彻底消失。
身为母亲，刘母对于可能跟自己孩子死亡有关的人，生理上不由自主的会产生厌恶，不同于以往的热情，她一个字都没跟齐瑞说，表情也比以往冷淡不少。
看着刘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齐瑞低着头，不让人看到他眼中的怨恨，在病房里待了一会，他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等人走后，刘父忍不住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不是挺喜欢齐瑞的吗，现在对人这么冷漠，他心思多，怕是会胡思乱想。”
“多想就多想，和我有什么关系？”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刘母赶忙改口，“我是说齐瑞其实跟咱们没关系，以前他是瑄瑄的男朋友，但现在瑄瑄都失踪了，他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谈恋爱，咱们两个老的也别耽误人家。”
刘父心里还是觉得不对，不过他知道刘母嘴硬，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法医在尸体上提取到了五个人的dna，警察还将齐瑞叫到局里调查，但对比之后才发现dna不同，齐瑞并没有参与这场凌辱。
在看过尸体之后，他眼睛都红了，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忍不住叹了口气，沙哑说，“瑄瑄失踪之前，就跟不少社会人士有往来，我当时劝过她，但她不听，没想到竟然会遇上这种事，警察同志，求求你们把杀人凶手找出来，要不然瑄瑄死都不能瞑目。”
有不少警察听了这话，神情变得很微妙，漂亮的女学生跟几名社会人士接触，最后还被轮奸分尸，很容易让人觉得刘瑄自己有问题。
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被强奸是因为她骚”这种受害者有罪论实在是令人齿冷。
因为有傀儡符在身，刘瑄的鬼魂一直跟在齐瑞身边，听到男人反口将脏水泼在她头上，气的浑身发抖，忍不住将阴气传到男人身上，虽然不能要了他的命，却也足够他受的了。
从警局里出来没走多远，齐瑞脸色不太好，突然他接了个电话，“你们别催，剩下的钱我很快就能还上，别来学校找我。”
刘瑄暗暗猜测，估计电话那端的人是校园贷的，否则齐瑞不可能这么着急。
最近几天大概是被鬼魂纠缠久了，齐瑞就跟之前的陆宁则一样，比普通人要倒霉许多，走到小区楼下，阳台上放着的花盆摇摇晃晃往下掉。
齐瑞听到声音，觉得不对，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砰！
砖红色的花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齐瑞吓得两腿发软，忍不住惊叫一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小区的住户很多，花盆不知道是从几楼掉下来的，亏得他反应快，才没被砸伤。
加快脚步走回出租屋，齐瑞拿出了一个很老的手机，分别给赵麒他们发短信。
刘瑄的尸体已经找到，最近小心点，不要露出马脚。
这张电话卡是他在小摊贩手里买的，并没有经过实名认证，之前联系肉羊的买主，用的都是这个号码。
凶手的dna都没有入库，根本找不到他们。
陆百川天天盯着案件的进展，每天晚上告诉萧婠，女人不免有些着急。
“要不我再给警局打个电话？”
犹豫了会，陆百川说，“我看有个老警察办案经验丰富，明天我去把他的手机号记下来，你瞧瞧给他打。”
晚上出没的鬼魂要比白天多，萧婠又是纯阴女，陆百川怕她出什么意外，就一直守在女人身边。
有不长眼的鬼魂垂涎纯阴女的身体，但都被他给赶走了，萧婠看到这一切，对男鬼也不由改观，起码不像最开始那样防备。
突然，一条微信进来了。
齐瑞：学妹，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手里端着水杯，萧婠有些犹豫，“他这是想把我卖了吧，明明刘瑄的尸体刚被警察找到，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动手，看起来还真挺缺钱的。”
“先别去了，反应周强已经开始怀疑齐瑞了。”
萧婠点头，从微信里退出去，没有回复的意思。
周强就是陆百川说的那个老警察，第二天，男鬼在档案里找到了他的号码，萧婠又像上次一样，穿着连帽衫用公共电话给周强拨了过去。
“你是谁？”一看公共电话的号码，周强立刻就想起之前报警发现尸体的人。
“周警官，刘瑄不是齐瑞动手杀的，但他是主谋，其中一个杀人犯是龙营区恒隆商店的老板，叫赵麒。”
说完，萧婠直接把电话给挂了，飞快地打车离开。
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让周强心口一跳，仔细回忆起齐瑞的表情，虽然当时他哭了，但看到尸体是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好像……早就预料到刘瑄会死一样。
一个普通的研究生，竟然能联合别人对自己的女朋友下狠手，周强眼中露出一丝厌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因为一个电话就对别人产生怀疑，但总是控制不住。
伸手揉了揉脸，他申请对赵麒进行拘留，虽然拘留的时限只有二十四小时，但在这段时间内，拿到男人的dna也不是难事。
警车开到恒隆商店门外，听到警笛响起，赵麒慌得将手里的饭碗摔在地上，想起之前齐瑞发的那条短信，他下意识往窗外看了看，发现警察已经推门进来了。
“赵麒，警方在调查案件，希望你能配合。”
恒隆商店在老小区里，开的时间也不短了，邻居们熟的很，看到赵麒戴着手铐，三两个聚在一起，小声问：
“警察同志，他这是犯什么事儿了？”
最开始走的程序只是拘留，还没有确定赵麒真是嫌疑人，小警察摇摇头，没说话。
等赵麒被带走后，他老婆才从小区里跑出来，邻居老太太嘀咕一声，“你老公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还会犯事。”
赵麒的老婆想起半个月以来男人的反常，有时候夜里都会被噩梦惊醒，大喊大叫，难道是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
这么一想，她将商店的门锁了，又去把还在学校的女儿送到外婆家，以免受到影响。
坐在警车上，刚到看守所就有大夫来，说要取赵麒的头发检验。
干巴瘦的中年男人脸色狰狞，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疯狂挣扎，狠狠咬了大夫一口，伤口哗哗往下淌血。
几个年轻的警察一起把赵麒按住，看到这一幕，大家心里都有了猜测，估计他就是杀人凶手，否则没必要剧烈反抗。
检验dna一到三天就能出结果，取了头发后，周强又问了一些问题，才把赵麒放了。
回家后，他收拾行李想要离开蓉市，妻子在旁边看着男人的举动，又看看小区楼下停着的警车，知道赵麒根本逃不掉。
这么一个蔫巴没用的男人，竟然会和凶杀案扯上关系，妻子震惊之余，对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不由升起浓浓恐惧。
赵麒能杀了一个无辜的女大学生，是不是也会杀了她？像这种丧心病狂的人，还是快点被抓到监狱里才好。
萧婠一边关注着案件的进展，一边按照神仙笔录画了张显形符，只要把符灰放进水里，给人喝下去，就能让他看见鬼。
赵麒杨力等人已经被警方盯上了，但齐瑞却没有直接动手，每当看着他还在财大寻找肉羊，萧婠心里就一阵恶心。
再一次去了财大，她趁机在齐瑞的水杯里放了符灰，男人喝了水，也没察觉到不对，只觉得天气好像比之前冷了些。
天黑后，齐瑞从学校离开，往出租屋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觉得周围静的可怕，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财大虽然在老城区，地段不算繁华，商铺也少，但却不至于安静到这种程度，他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打开手机一看，发现信号十分微弱。
这下齐瑞更是心慌，快步往前走，但他没走多久，就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十字路口。
浑身冒出一层冷汗，齐瑞都快被吓昏了，巷口没有一点亮光，手机的电量也耗得飞快，很快就发出电量过低的提示。
喉结上下滑动，他蹲在原地，不肯动弹。
突然，白色的丝绸在脸上轻轻划过，柔软熟悉的触感让齐瑞吓了一跳，他瞪大眼，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女人，不，现在说是女鬼可能更为恰当。
刘瑄还跟以前一模一样，身上穿着洁白的睡裙，那张漂亮的脸蛋显得很纯洁。
那天女人是怎么说的？想把自己交给他，还真是个傻子。
齐瑞在刘瑄的水里放了安眠药，把穿着睡裙的她送到了地下室里，赵麒他们都是手上有点小钱，但爱好十分变态的那种人。
普通的女人，甚至于小姐，都不能满足他们的性癖，以至于他们动了歪脑筋，几个人合起伙来出了二十万，跟齐瑞买了“肉羊”。
刘瑄站在他面前，一声不吭，漂亮的面庞猛地变了，那副流着血泪浑身伤口的模样出现在视线中，跟尸体一模一样。
做了亏心事的人本就心虚，齐瑞爱钱，却还是个正常人，在看到厉鬼来跟自己索命时，简直要被吓破了胆。
黑暗中，淅淅沥沥的响声分外清晰，原来是他被吓得失禁了。
“瑄瑄，不是我杀了你，你去找赵麒杨力他们，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刘瑄慢慢飘到齐瑞面前，沾着血的指甲从男人脸上划过，凉的就跟冰块似的。
“你的确没杀我，只是把我卖了而已，我是你嘴里的肉羊。”
“我也不想的，我欠了校园贷五十万，就算东拼西凑也弄不到这么多的钱，我家里穷，爸妈把房子卖了都还不上，所以一时糊涂，才会害了你，但我真没想到他们会杀人……”
刘瑄根本不想听齐瑞的鬼话，要不是为了投胎，她手上不能沾人命，就算拼尽一身阴气，她也要亲自报仇。
夜晚阴气重些，鬼魂的实力也会比白天更强。
刘瑄死死扼住齐瑞的脖子，那种压迫感让男人惨叫一声，还没等女鬼真正动手，他已经昏过去了。
萧婠从墙后面走出来，播放刚才的录音：
“……一时糊涂，才会害了你。”
萧婠说：“有这些话已经足够把齐瑞送到警局去了。”
刘瑄满脸不甘，“他害我受这么多苦，还不会判死刑，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
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阵阵压迫，鬼也不敢撒谎，颤抖道，“她跟着后街小商店的老板走了。”
“商店叫什么名字？”
身上挂了只女鬼的男人走在路上，想起女大学生的滋味，他舔了舔嘴，简直要馋坏了。
齐瑞这小子根本是个没种的，他女朋友长得那么漂亮，居然还是个处，比会所的那些女人强多了。
赵麒家就在附近，他开了个小商店，在街坊邻居眼里，是个老实本分的好男人，谁能想到就是这个人，率先提议将刘瑄分尸，装在行李箱呢？
“刘瑄不在里面，我只感觉到她身上的阴气，现在估计是跟着凶手离开了。”
萧婠有些担心，“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得及时把她找回来。”
陆百川飘到电影院背阴的一面，抓了一只鬼，问，“你刚刚看到女鬼了吗？”
要是包房里有人有阴阳眼，就能看到，满身伤疤流着血泪的女鬼死死掐着男人的脖颈，浑身阴气如同黑烟，不断往外涌动。
阴气对于鬼魂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普通人如果接触过多，阳消阴长，运势就会降低。
现在被掐住脖子的赵麒，用刀将刘瑄的手脚给划开，那种痛苦女鬼记得十分清楚，她怨恨的瞪着这些人，恨不得把他们全杀了。
萧婠在地铁站等了很久，刘瑄仍没有回来，她皱了皱眉，“我有点不放心，要不咱们先回影院看看？”
陆百川没说话，跟在女人身后往回走，等到了影院楼下，男鬼把所有的包房都给找遍了，依旧没有找到刘瑄的身影，出来时他脸色不太好。
女鬼血红的眼珠盯着面前的男人，拼命用手捶打用嘴撕咬，赵麒同样感觉有些发冷，不过他好面子，就算怕也不会说出来。
“既然今天没货，我就先走了，小瑞把那个女人弄到手再说，反正我只出四万，多了没有。”
“年纪这么小就怕冷，你是不是肾虚？我记得之前那只肉羊就你玩的最欢，弄了四次，不是累的现在都没缓过来吧？”说着，赵麒哈哈大笑，手里拿起罐装啤酒，咕咚咕咚喝起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喝啤酒时，赵麒突然觉得一阵呼吸困难，脖颈处传来一股压迫感，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不过力气不大，他甩了甩头，也没往心里去。
杨力觉得越来越冷，自打杀了刘瑄后，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那个女人变成恶鬼来找他索命，现在一听这话，他脸上露出犹豫。
“要不算了吧，这才半个月，再等等也行。”
赵麒哐当一声把啤酒放在茶几上，脸色涨红，骂骂咧咧道，“你小子不会怕了吧？不就弄死个女人，跟杀只猪也没什么区别。”
齐瑞本来就没什么耐心，要不是为了钱，他根本不会跟这五个人打交道。
“这次的肉羊的确不错，你们要的话我就继续跟她接触，要是没看上，我就不折腾了。”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都会失去理智，鬼也不例外。
明明萧婠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刘瑄用阴气伤害那些凶手，偏偏女鬼已经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几乎没有半点理智。
年纪最小的男人叫杨力，伸手搓了搓胳膊，打了个哆嗦，“谁去把空调调高一点，屋里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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