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归将刚刚的事情简单说了下，蒋斌了解到可能是七杀阁下的手后，皱眉道：“你们苦战一番，不宜继续留在这里，便先护着那些胆大包天的贼人回天波府吧，医馆的大夫应该也已经请回去了，我和其余人在此等着，待官府的人来。”
李彦归虽然很想留下，但也知道蒋斌所言有理，于是点了点头，便先和一部分人一起回了天波府。
他们刚刚那场打斗虽然其实并未花去多少时间，但动静依然闹得极大，再加上之前跑出去的那些普通人惊慌失措下的“宣传”，此时已有不少人挤过来围观，虽然被刚刚蒋斌等人清出一片空地，也留了足够的地方给他们赶着拉着堆昏迷之人的马车回去，但也并未离开，全都挤在那里，伸长脖子看着。
阮茗葭和凌玉烟之前便一直等在外面，早就对这情况烦不胜烦，此时也是大皱起眉头。
李彦归虽然也不大适应被这么多人看着，但还是尽力宽慰了二人几句，也幸好天波府众人都骑了马来，此时几人也都翻身上马，随着马车超天波府疾驰而去。
一路无话，几人刚到天波府门口，还没下马便被守在门口的天波府弟子催去大堂，便也不敢耽搁，匆匆下马后往大堂赶去。
大堂中灯火通明，除了一直坐镇天波府的佟歆楼外，之前去了官府的魏统领也在，还有一个与天波府相熟的老大夫并他的两个徒弟。
魏统领见几人进得门来，也不等叫几人抱拳行礼，直接让人都坐下，请老大夫给几人看过后，包扎了伤口，这才询问起具体情况来。
李彦归又是将事情叙述一番，只不过此时并不需要赶时间，便讲得详细了许多，从他们早上为何决定要隐瞒身份去花柳巷子，到晚上遇袭的具体经过，还有后来玉翡的话及几人的推测，全都事无巨细地讲了出来。
魏统领听了，眉头皱起，冷哼一声：“哼，这七杀阁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都欺到我天波府头上来了！”
佟歆楼也是皱了眉头，但并没接这话，而是问道：“那红袖招的玉妈妈，当真和此事无关？”
“现在还不能确定，因为没什么具体证据，但是今天这事委实太巧了些，据那玉妈妈说，那对疑似内三阁刺客的姐妹花，是两年前被父母卖到她楼里的，总不可能有人两年前就知道我们几个会去红袖招吧？”这次却是周泽开了口，他摇着头，显然并不相信天下间有如此巧合的事。
佟歆楼听了这话，却是脸色一变：“若是广撒网呢？会不会并不只那一家红袖招有这样埋得极深的暗子？”
几个年轻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他们这是第一次与七杀阁打交道，自然不会有佟歆楼这样夸张的猜测。
魏统领眉头皱得更紧：“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这月霞城并不是什么紧要地方，何至于那行事诡秘的七杀阁费这么大功夫安插这么多探子？”
龙钱听着这话，暗暗着急，魏统领和佟歆楼的思路有些偏了，七杀阁在这地方确实扎根很深，但是应该并没有那么多内三阁的刺客。
“那群丧心病狂的家伙，谁知道他们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阮茗葭小声嘀咕了一句，觉得只是猜测无济于事，便放大声音道：“魏统领，佟姐姐，在这里干想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排查一遍来得实际。”
“蒋大哥。”李彦归几人上前抱拳道，天波府内部除了同一批训练出来的，并不常以师兄弟相称。
“嗯，情况怎么样？”蒋斌点点头，示意其他人去将绑了的人都抬回天波府，自己则询问起李彦归等人。
“确实，按照玉翡的说辞，其实破绽颇多。”李彦归点头赞同道：“最明显的破绽就是玉妈妈注意到的干净的指甲，整天在地里刨食的农民是不会有干净的指甲的，就算他们连土地都没有，也不可能有那个时间将指甲弄得干净，这个破绽其实是致命的，只不过玉妈妈当时被那对姐妹的容貌吸引，这才放过了这一点。”
周泽点了点头，继续道：“还有当初那四人来时浑身都湿透了，便是再不重视女儿的父母，要卖掉一直乖乖听话的女儿时，多少都会对她们好一些，下着的又是并不能很快把人淋湿的细雨，多少还是会帮孩子遮一下的，可是他们却没有，或许这是想要营造走投无路，连买把伞的钱都没有的穷人形象，但却成为了一个破绽。
与这个破绽相同的，还有玉妈妈说当时那两个孩子脸很脏，若是一般人要将孩子卖到红袖招这种地方，就算没钱给孩子换身整洁衣裳，也要将孩子梳洗一番，更何况这对姐妹生得这么好，把脸擦干净些那价钱很可能就不一样了。这估计也是为了塑造贫困的形象，却正将他们暴露了出来。”
“对，包括很快就将人养白，也是因为这两人本就不是什么穷人家的孩子，还有玉翡觉得她们眼神过于死寂……”周泽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声音带上了几分冷意，“那般年幼的孩童，从小就被当做杀手培养，眼神能活泼到哪里去呢？”
他说到这，李彦归和秦浩明都觉得心头一寒，按玉翡的说法，这两个姑娘今年才十六岁，十六岁就已经有如此功夫，仅仅有天赋是不够的，还需得付出无数血汗，或许才能有那样的成就。
正在这时，天波府也派了人来，领头之人正是蒋斌，阮茗葭和凌玉烟也都跟了进来。
听她说了这许多，龙钱已经听出不少有用的事情，确定了自己的推测。但他没开口，而是将目光扫向其他几人，等待着其他人继续询问。
李彦归跟玉翡道了谢，简单安慰了她几句，问道：“玉妈妈，这其余几人，尤其是这龟公还有那几位您楼里的姑娘，又是怎么被招进来的？”
玉翡被他这话提醒，眼中又流露出惊慌的神色，但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很快努力回忆起来。
龙钱见两人分析得头头是道，心中暗自点头，只要他们能自己分析出来这些，他在这件事中所起到的作用就会被弱化，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包括后来她说这两个女孩子手上的茧子去不掉，身体柔韧性好等等，也都是她们其实自小习武，而且用的是那极细又急锋利的细丝的缘故。”确定了这两个女孩子是七杀阁特意送来的，调教好的刺客，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李彦归只觉破绽其实极多。
“仲兑，你怎么看？”李彦归首先询问了周泽。
周泽显然刚刚已经思考良久，此时毫不犹豫地开口道：“那玉妈妈现在还摆脱不了嫌疑，但那些事情若真如她所说，倒是能确定这对姐妹确实是被培养好之后故意送来的。”
哎……奴家当初刚见到她们的时候，还觉着她们眼神太死了，不像那个年纪的小姑娘，估计是被她们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操磨的罢，也是可怜见儿的。”
她这说的说的，就偏离了重点，甚至拿手绢按了按眼角，倒是真切的可惜起来，只是不知她是为着这两个小姑娘，还是为着她这还没长成就痛失的摇钱树。
“所以其他人都只是客人，而且是你没什么印象的客人？”周泽再度确认道。
玉翡犹犹豫豫地点头，有些不确定地道：“这红袖招虽说是奴家的，但是奴家平日里并不常下楼迎客，只认得些熟客而已，所以奴家也只能确定，这几人不是什么出手阔绰的熟客而已。”
李彦归点了点头，回身与周泽等人对视一眼，聚在一处说起话来。
“这龟公……奴家没什么印象，这些人来来去去的，几乎都是可靠的牙行介绍来的，也几乎都做不长久，所以除了几个老人，这些年轻的，奴家几乎都不认识。”玉翡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至于这五个姑娘……只有那三个是我楼里的，而且也没来多久，说是从更南方些的地方逃荒过来的，以前便是干这一行，现在只求奴家好心收留，我见她们三人姿容尚可，便将人留下了，今儿还是第一次让她们下来揽客呢。”
说着，她点了点那三个使鞭子的女子，眼睛里还有些后怕。
玉翡跟着龙钱的话，竟慢慢回忆起来了当初的诸多疑点，这让李彦归等人都很激动。
“那后来呢？这两个女孩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周泽忍不住催促道。
“后来？后来这两个女孩子果然没让奴家失望，养了不过月余吧，哎呦，那小脸儿水嫩的，任谁见了都得想掐一把。”玉翡笑得弯了眼睛，不过很快又露出可惜的神色，“就是那手不知是不是活儿干得太多了，茧子总也消不下去，连奴家那独门秘方用处都不大。好在啊，她们听话，学东西也快，身子骨儿更是软得不得了，跳起舞来，啧啧，别提又多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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