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很快就到了，门一打开，那股夹杂着福尔马林的冷气顿时把两人包围了。
沐恩在他手里打了个哆嗦，本能的贴紧墙壁：“不，我不去！”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洛忘川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口，他略略低头看着沐恩，“鲨鱼群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我不知道！”沐恩也被他弄火了，她猛地低头，在洛忘川手上狠咬一口。
她下了狠劲儿，嘴里都尝到血腥了，但抓着她的那只手还是纹丝不动。
沐恩抬眼看去，发现洛忘川正寒气森森的望着她。
她被这双眼睛看得心里发寒，慢慢松开嘴，跟他保持着最大限度的距离。
洛忘川看着虎口上的血牙印，问道：“怎么不咬了？”
被他这样盯着发问，沐恩都快疯了：“你别问了！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沐恩两腿微屈抵在墙上：“我不去……别让我恨你！你要是逼我，我就跟你拼个鱼死破，谁也讨不了好！”
“你不敢，我手里有沐爱。”
“这很难说，女人被逼急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沐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声色俱厉，但她被攥住的微微发颤的手腕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听了她的话，洛忘川冷笑一声：“好一个惹不得的女人。”
说话间，他对沐恩的钳制也放松了一些。
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她拽下来，的确是他着急了。他本以为沐恩早知道会有鲨鱼群袭击，现在看来，她并不知情，而且也在为此事担心着。
他之所以这样失态，除了对沐恩的猜忌，更多是对自己的诘责。
虽然他对研究员之死表现的不怎么在意，实际上，造成那样大的牺牲，他也责无旁贷。
但当时情况——如果他和研究员们共存亡，他现在怕真的已经亡了，哪里还能回到这里，当他呼风唤雨的洛所长？
要是他能早些发现另有人鱼，就不会打这种没有准备的仗。
说到底，他还是在气自己考虑不周。
逼问沐恩到底知不知情，他也是想给自己找个开脱的理由。
他倚在电梯门上，慢慢低下头，忽然间就坐在地上，挡住了电梯口。
沐恩揉揉被抓红的手腕，有点诧异的看着他。
他这是……在消沉？
好吧，消沉，也是应该的，毕竟死了那么多战友。
不过，她对地下七层是很畏惧的，连闻一闻气味都发怵。
她想上去，但有这样一尊凶神挡门，她满腹牢骚也不敢发一句，只能自己缩到一旁的角落，背对大门，不看外面。
不知过了多久，沐恩的腿都蹲麻了，洛忘川忽然幽幽的说了一句：“你可别死。”
这话来的突兀，沐恩还记着他的仇，没搭话。
洛忘川伸长了腿，踢踢她的脚，再次说道：“听到没有？”
沐恩缩缩脚，没好气道：“听到了！”
“你死了，人鱼族可能就要亡了。”说着，他直直的看向沐恩，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你会不会为了延续人鱼族，跟别的人鱼交/配？”
沐恩听到最后两个词，直接喷了，她把自己抱的更紧，气愤的看着他：“不会！”
“因为季慎么？”
“你闭嘴！”
沐恩羞愤的撇开脸。
她是真生气了，要是平时，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让洛忘川闭嘴。
当然，就算她生气，洛忘川也完全不把她当成威胁。他看着沐恩白皙滑润的脸，问道：“你想当人还是人鱼？”
“这种事我说了算吗？我想当人，你就不让我变成人鱼，不让我下水了吗？”
洛忘川微微一笑，拽她下来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你说了当然不算，我就是好奇问问你。”
沐恩嘴角一抽：“还是收起你的好奇吧！”
她抵在电梯墙壁上，又惊又气的看着他：“我不去！我不要去！”
洛忘川视若无睹。
自那次分离之后，她还没有跟乔安娜碰过面，所以鲨鱼群的事，她真的不知情。但当时听到的歌声总让她隐隐不安，难道……鲨鱼群袭击调研船，真的跟乔安娜有关吗？
她不知道。
然而，她心里也有隐隐的怀疑。
沐恩被他拽的跌跌撞撞，她背伤未愈，脚上的鞋子都甩掉了一只，她在洛忘川身后气得直喊：“你不要拉我！我自己会走！你放手！”
洛忘川冷着脸，丝毫不理会她的喊叫，他将她甩进电梯，按了地下七层的按钮。
他的手像铁钳，死死的攥着沐恩纤细的手臂，沐恩看到“-7”亮起来的时候，后背一下子就毛了。
但她实在又不太会说谎。
她定定的看着洛忘川那双冰冷的墨蓝色眼眸，嘴唇几经颤抖，终于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她已经好些时候没有挨过打了，所以，那一拳擦着她的脸落在桌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时，她一下子就被震懵了。
殊不知，她的沉默在洛忘川眼里就是包庇和隐瞒，一想到当时调研船上凄厉的惨状、五十七名研究员无一生还，他怒极反笑，撑着桌子起身，拽着沐恩的手臂就往外走。
地下五层以及以下是禁区，能进来的人寥寥无几，经了调研船事故之后，这里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为什么你就是不长记性，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嗯？”他的手力道很大，几乎把沐恩的下巴卸下来，“说，唱歌的人是谁？鲨鱼群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沐恩一怔，心跳陡然加速。
乔安娜和莱昂是她的秘密，她绝对不可以说。
沐恩别开脸，嘴唇无意间擦到了他的拳头：“我不知道……”
洛忘川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不，你知道。”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查！”
洛忘川的眼神似乎要吃人，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么，在海上唱歌的人，是谁？”
他终于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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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恩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了他，总之这种时候还是少惹他为妙，她尝试着挪动，极力想从他的压制下躲开：“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压着我……”
洛忘川俯下去，和她面对面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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