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圣主，我能帮你实现梦想。”绫野丽屈膝回答，发颤的声音细若游丝。
“你可知道，这欺君罔上，该治什么罪？”傲友兰继续一边批阅奏折，一边眼睛余光里看了那女子一眼。本来朕就对房玄子报告的这件事情不敢兴趣，可体恤良臣总是要给这老臣一点面子的吧。
“五马分尸……吧！”女子弱弱地说。
“女子呢？”头也没抬，虞帝傲友兰问。
“骑……木驴……”女子声音更弱下去……
“好。你说吧！”
“……这……”女子不言，环顾四周。
魔帝半晌明白了，示意左右告退……只剩下刚刚才引荐的房玄子。
女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屈膝下蹲一个诺，欲言又止，说：“这……”
“我看你该遭灭九族了。原还想着弄巧不成，好帮你脱罪，你莫不是想行刺圣主吧？”老臣房玄子有些紧张，汗颜地看向魔帝。
“你下去吧……不怕……”傲友兰示意老臣退下。
金黄色的黄龙玉石铺就的大殿之上，金碧辉煌，周边墙壁之上无数盏灯雪亮，使得整个大殿上亮如白昼，地板上倒映着绫野丽的身影。眼前只剩下傲友兰，傲友兰一张儒白的脸，双眼眼窝凹陷，童曈日双月凌空之后，一些愿望被卡住了，使他精神有些焦躁困顿；他御笔轻轻一掷，探寻地踱过来，绫野丽瑟瑟发抖，抖成一团。说：“禀圣主。可知道当日找贾贵儿买他老婆肚子里的孩子的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怎样？”傲友兰听说顿时泄了气，最近这个噱头来的人太多，返身要回龙椅之上。
“圣主，息怒。圣主可知所以他们何故沒来……”
“何故？”傲友兰轻喃。
只见女子左右扭妮，欲言又止的样子，好久身后没了声音。傲友兰彻底怒了：“朕许给提供魔王重要讯息的人，一座关内侯……现在看来，倒像是给朕自己下了个套，一堆人趋之若鹜，没一个有点真才实料的，如今朕的皇宫，倒成了街井小人，章台妓女能随便出入的场所了！”
“噢……圣主，救我！”
只见殿堂之中央女子倒映地上的身影，一团黑里纤细了许多，然后轰然倒塌，那堆衣服，悉悉索索，地上堆了一团，女子人却不见了……傲友兰跃离现场丈余，才返身又回去，掩鼻而起，叫道：“来人啊——”
十几个值夜的黑衣铁头人奔进了，团团将那堆衣服围住，房玄子着急，直接跪了下去，双手捡了衣服，扑拉了半晌，帔，圆领袍，巾子，一件件拎出来看了，女子俱是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老臣有罪，求圣主责罚……”房玄子老迈的身躯，趴在地上抖成筛子一样。
“嗯……”傲有兰皱着眉头，已经踱回了案前，坐下说：“今年流年不利，你回去好好观察天相，看看可有什么摆置摆置的黄案……”
“诺——”房玄子如释重负，跪地谢恩，可还是满脑子疑问，就抬头看向魔帝傲友兰。
魔帝头也没抬：“让圣太子回来看看，此女子是被蛊虫噬了！有人魔帝面前用蛊……此人定是疯了……”
……
魔谒之乱后，十五年来大虞国政治稳定，经济发达，生产尤其是纺织技术得到了充足的休养生息……大圣境，或者通常大虞国诸多贵族，仍然能保留了盛唐时期上缀缀满华丽的饰品的审美品味，女子多穿着圆领袍、半臂、衫裙、帔等，装饰有幞头、巾子、鹖冠、革带等，布料有虞锦、绫等。平民女子衣饰就简单许多，且只是多以素色夏布织造，粗糙而且皱折层次分明。而这位绫野丽虽着华美虞锦帔，上衣湘锦半露坦乳，首饰华贵，却隐隐约约露出来下罩一件夏布罗裙。总而言之，面前应该是一名生活比较困顿的章台妓女。
“你……有秘报？你说……只报于朕？”没有抬头，声音却在寂静的大殿里清楚地响起，圣主问那个叫做绫野丽的女子。
粉色衣裳实在褴褛，一只袖子没了，一大片前襟也没了。被刚才情急下绑了程木心大腿上的伤口。灵儿空泛的眼神望着无声寂静的深夜，打个哈欠把木心哥推翻过去收回自己的腿，冷得发抖，自己把大褂掳过来穿上，在地面上一阵乱跑，想自己取暖，木心哥既然已经醒了，当时救人要紧，不得已而为之而已。
狼狈之余看见，程木心睡梦中皱个眉头，蓝光映衬青白的脸上一丛细细的汗珠。灵儿甚至拍拍他的肩膀细细地哼起了摇篮曲。木心舒展眉头，这回却仍在呓语：“灵儿，我不饿。”
……
“嗯……”魔帝傲有兰正批阅小山似一堆的奏章，抬眼看了一下房玄子，这房玄子似乎永远不换装束，一身道袍，黑漆漆的静谧夜晚发着光。
只见房玄子回身示意躲在他身后的女子走到圣主前面来。
一眼，傲友兰只一眼；重又回头拿桌几上的朱笔继续审阅起来。
灵儿一个警觉：好像他两次睁得不是同一只眼。
灵儿伸手过去，拎住程木心耳朵，叫道：“木心，八百禁军程教头？你耍我？你是看我湿淋淋，跳冷水里浸泡好玩是吧？”
程木心两只眼都睁开，一纹笑扭曲虚弱挂在他脸上，仰起食指“嘘——”，弱弱地说：“别闹，灵儿终于又有力气骂我了。”顿了一下，又说：“灵儿，你说话能小点声吗？这里好像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我们是未经别人允许偷住在这里的。”
魔珏历四十年大虞国都城虞城山皇宫，房玄子老臣领着一名瘦弱的女子悄然走进大殿。
“圣主，她就是绫野丽。”指指身后的女子冲殿上魔帝一个诺说。
灵儿仍旧挣扎着要走，气他，骂道：“我几次三番救你，好几次你都黄泉路上去了，我把你救回来，就是让你说些轻薄话来羞辱我吗？”
程木心，踌躇了一下，没说下去。摆摆手甚至于有些苦楚，笑道：“灵儿我错了……你莫要拿自己身子生气了，好吗？”
扑进去河里，又灌了一口水，把自己弄得湿漉漉，扑进木心怀里，给他降温。口齿之间仍旧熟练地把嘴里的水如数灌进了他嘴里，听他咕噜咽了两口，返身又要走，却被程木心抱了一个正着。
程木心有点傻了，水冰冷，她的唇冰冷；自己的唇火热，不知道发热所致，还是渴望所致。只有一瞬间，却仿佛万年。没有几个辗转，水湍急地流进了喉咙，我的唇却点上了她的唇，蜻蜓点水一样，只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避开灵儿凶悍的眼光，说：“灵儿，我给你暖暖，女孩子家家的，冰水里泡，别落下什么毛病……”说着脱了自己身上的那件粉红直襟大褂，硬给灵儿穿上，说：“这里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你睡觉的时候我大概看过了，这里大概要是有人住的话，有些太过奇怪。此人必定武功高强，否则別无通路，此人又是如何进得这崖高半山腰的。”
“你……”灵儿一把把程木心的双手打了回去，横眉冷对之。
“灵儿。别闹，水太冰，身上湿淋淋的，你赶紧过来……不敢任性，你生气，骂人，打人都可以，就是不要……？”木心哥苦闷，没说完，就咳了起来。
他伸手去掖灵儿的小祆，灵儿眼泪狂飙，拿手掌稀里哗啦擦自己的肿涨的手指，叫道：“你——住手”。
“哈哈，我只是给你扣上扣子，我把脑袋别过去，好吧？”程木心苦笑，怪自己蠢哭了快，一个深情的故事而已，让自己讲成了登徒浪子的轻薄浪语。
灵儿起身挣脱，两手挽起自己的胳膊，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果然，我拚死拖你进来，你看我手上的伤，手腕上肿得……你却还学那登徒浪子，说些个有的，没的……”
木心似有什么动静，就回头看向木心，他却是睁了一只眼毫无表情地看她。
灵儿心下后悔，怎么又烧起来了吗？高热惊厥翻白眼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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