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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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因为段琴琴?是不是....”

    “我们到此结束吧!学长!”她的态度坚决如铁。

    我几近崩溃,欲哭无泪,我不想失去这个爱人,然而如今因为我无心的一次试探,一条爱情的大河就此枯竭,为了挽回哪一点可怜的自尊心,我这样回复杨果果:“那就到此结束吧!学妹!”

    “还能做朋友吗?”她问!

    “那就做朋友吧!”我答!

    一场故事会变成一场分手会,我还是不甘心,为什么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不能够好好在一起,但我不得不面对事实。既然那一声“朋友”已经说出口,就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你能听听我被绑架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吗?朋友!”我这样对她说,她看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做了这么久的情侣,我一眼就知道,这是她示意我可以开始讲了,于是,我打开了话匣子,将我堕入贼窝后的悲喜遭遇一股脑的倾倒出来。

    身陷囹圄的日子,那是我此生最焦虑不安,最风声鹤唳的日子。来不及恐惧,你只有做好引颈就戮的准备。

    当时的情形,我只有仓皇失措,因为我明白寡不敌众。

    那十几个已经冲昏了头脑的青年,将我连推带搡的从客厅拽进里间以后,并没有给我一丁点喘息的机会,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迎面将我摁在地上,同时死死的扼住我的咽喉,我能清楚的感觉我的气管像被按压变形的水管一样紧紧闭合,阻挡了我全部的气息;我睁大充血的眼睛,将所有的愤怒、反抗和憎恨装进我的目光,狠狠的盯着摁着我的男子,他坑坑洼洼的凶相也映入我的眼帘,我和他对峙着,心想,就算是窒息而死,我也要在他的心里留下心理阴影,让你每当想起我时都毛骨悚然。

    一旁的十几个男子当然没有闲着,他们围成一圈,像群狮围着已经被猎杀的羚羊,从四面八方合力将我摁在地上。看着一张张邪恶丑陋同时得意洋洋的脸,我心惊肉跳,生怕他们将我就此将我结了性命。我在恐惧的漩涡中好不容易抓住一棵理智的稻草,我想,硬碰硬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性,于是我选择服软。

    我将愤怒的眼神抽离,全部灌满服从和恐惧,身体不停扭动,喉咙里发出急切想要说话的闷响。在摁着我的面孔中就有汪登发,没想到他这谈起中国历史眉飞色舞的角色居然也是这一副嘴脸,他好像读懂了我的表情,连说:“放开他,让他说话!”

    掐着我咽喉的男子终于松开了手,一股久违的空气瞬间填满我得肺部,我大口喘息,带着央求的口吻,说:“各位大哥,你们放过我吧!想要多少钱你们开口,我能给你们想办法!”我心想,你们骗我进来,无非是聚众抢夺钱财,只要不伤我性命,千金散尽还复来。

    “你他妈以为你很有钱吗?”人群中有人破口大骂!

    “把你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老子逃出来!”汪登发冲我大声吼叫。

    我连连点头,立马将身上仅剩的两枚硬币,一张银行卡,一张身份证,一张学生卡,连同一部手机交到汪登发手上。

    “要是让我发现你兜里还有一张纸屑,老子掰断你的手指,”汪登发继续对我吼叫。

    我惊慌失措,又战战兢兢的将身上搜索一遍,把所有的兜都翻出来向他们证明!无可奈何的说:“只有这些了!”

    “穷逼,给老子躺下,好好睡觉!”

    我有些慌乱了,向他们央求:“我求求你们了,你们放我走吧!我只是个学生,我保证出去以后跑得远远的,保证不报警!”

    话还没说完,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又一下子将我摁倒在地,同样的手段,掐着我的咽喉,同时说:“你他妈再给老子唧唧歪歪的老子掐死你。”其余十几个男人也一同上来,将我控制在地上。我只感到喉咙一阵火热的疼痛,绝望与无助随着同感传遍全身。

    汪登发蹲下身来,一把揪起我的头发,用阴险的眼睛盯着我:“你他妈再敢大喊大叫唧唧歪歪或者是反抗不听话,老子卸了你一条胳膊!”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用顺服的声音小声说:“知道了”

    汪登发拿出从我身上搜出来的手机,插了个充电宝,那因电量不足沉睡许久的手机终于醒了过来,汪登发将手机拿到我眼前,打开屏幕解锁界面,问我:“那行,请你给我说说,手机密码是多少?”

    我迟疑了,要是他们拿到我手机密码,这会不会威胁到我家人朋友的安全,我迟迟不敢回答!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我的脸上,我怒发冲冠,然而我的愤怒无济于事,我被押着无法动弹,况且,我一人之力如何斗的过这群虎狼,我终究还是没有反抗,说出密码:“XY1100”

    汪登发当着我的面,输入这几个数字,手机并没有解开,这一下他彻底激怒了,一下子扯起我的头发,用力摁在地上,怒吼道:“你他妈非要让我动刀子才肯配合吗?”他一边用力将我的脑袋往地上蹭,一边招呼身旁的人:“去拿一把刀来!”

    一听要动刀子,我吓出一身冷汗,好汉不吃眼前亏,慌乱之中我大声喊叫:“我说!我说!是XY1124!”

    他放开我,将XY1124输入我的手机,手机成功解锁。

    汪登发好像怒气消了些,他俯着身子,居高临下的从我说:“帅哥,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实点儿!在这里你是逃不出去的,乖乖给老子睡觉!听话点儿,其余的,明天再说!”对我说完,他指示其他人:“把他松开!”

    一群人终于松开了我,我心想今晚怕是走不掉了,我何不等晚上这群畜生熟睡之时,偷偷的溜出去。我没敢站起身来,仰着头对汪登发说话:“那我听你们的,完全配合你们,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想给我女朋友报个平安”

    他在我面前,打开我的QQ账号,问我:“你女朋友是哪个?”

    我向他指了我女朋友的对话框,他随着打开对话框,想输入点儿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转过脸对我说:“你先睡,你女朋友我会找理由和她说的!你放心!”

    我心里其实有一千个心不甘情不愿,但也束手无策,也就没有造次,我对汪登发说:“那好,你最后一定要记得给她发个晚安!”

    “放心吧!”他回答我,随即拿着我的手机转身出去。

    接着,那个叫黄凡的男子,连同那个凶神恶煞掐我喉咙的畜生,将我引导到一个墙角,让我睡在这个墙角,我这才有意识的开始反映出我所在的环境:一间方形不到25平米的房间,家徒四壁,黯淡无光,斑驳不堪,地上全部铺了地铺,褥子和被子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覆盖掉,然而这些褥子要么破烂要么肮脏,大小的污渍和发黄的汗迹停留在上面,冬天的霉味,男人的脚臭和汗臭若隐若现漂浮起来,我心想,这抢劫为生的强盗也不过如此。

    叫黄凡的男子故意放大嗓门:“咱们环境不好,大学生可别嫌弃啊!”

    “他睡也得睡!不睡也得睡!”这声音是汪登发的,他从门外进来,径直走到我旁边:“给老子躺下!”

    我不敢做再多犹豫,连忙躺下,将近旁污痕满满的被子拉倒自己身上,一言不发。

    汪登发也随即睡在我的旁边,将我身上的被子拉一半过去盖住他的身体,然后把我往墙角里挤,我一面贴着墙,一面贴着他,动弹不得。

    不一会儿,那十几个如狼似虎的男子也都躺了下来,十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满了这不到25平米的房间,是需要这么多人来看守我吗?还是他们一直如此!我心头笼上一层疑虑。

    我特地看了看从我睡得地方到开门出去的地方,需要跨过6个人,那个凶狠掐我咽喉的男子就正对着睡在门边,莫非他的职责就是今晚守着出口,我正在思考,灯一下就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那窗帘遮挡住的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在黑暗里,我静静等待,粘腻的被子熏咬着我的皮肤,常年的汗臭,脚臭和霉臭从我的鼻孔钻进我的五脏六腑,我感到浑身不适!我怎么能受如此待遇?或者说,比起这非人的环境,我更需要的是自由!

    我仍然等待着!今天夜晚,或许真会发生点什么!

    长夜漫漫,躺在贼窝里,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比起悔恨,令我郁郁不欢的是我失去了自由,我也无法相信那个叫做段琴的女人,一个娴静美好的灵魂居然藏着一颗令人作呕的心,外表只是她的障眼法,温柔才是她的毒药,而我的错误,来自于万恶的金钱,来自于太过于相信一个人。人心难测,你永远也不知道,你从头到尾推心置腹的人哪一天就会突然欺骗你陷你于不义。

    人还应不应该再去相信?

    我没想出什么答案,门和窗户都离我很远,我要穿过人挤人的地铺靠近门窗需要花很多功夫冒很大的险,也不知道如果打草惊蛇会遭到什么后果呢,然而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过来,窗外车水马龙的声音不断敲打着我的耳膜,我甚至听到远方的爹娘在呼唤我的名字,美丽可爱的杨果果正在向我张开怀抱,可是我羁绊加身,无可奈何。不知不觉,我竟落下泪来。

    我还是不能坐以待毙,我不能就此了断我的人生,尽管我想过很多被发现之后惨烈的下场,但我还是决定,趁他们酣然入睡之时,便溜之大吉。

    时间过去很久了,估计已是深夜。我听到旁边的汪登发发出轻微的齁声,料想他已经熟睡,我蹑手蹑脚直起头来,打量着一屋子的不法之徒,有的齁声如雷,有的长长的喘息,有的死气沉沉。果然!全都睡着啦!该我行动了!

    我轻轻的掀开自己的被子,小心翼翼爬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我如履薄冰的越过横在我逃亡之路上的贼子,来到门前,我只需要越过那个掐我脖子的男人,开门出去,就可以挣脱魔抓了。

    我打起十二分的精力,侧过身来,努力寻找没有被这个男人占领的空地,终于有一块空地,我踮脚上去,一伸手便抓到了门把手,用力一拉,门豁开一道缝,足够我侧身出去,我便将身体向前挪动,钻出去一个头,接着是一个肩膀,再又是大半个身子,最后是脚,我轻轻合上上门,安静的离开了。

    看来我的想象力还是太丰富,哪有那么容易就逃脱呢?可恶的锁喉男将门前堵得死死的,加上微乎其微的光线,我根本找不到一个落脚点。

    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这个家伙翻了一个身,露出好大一块空地,我一脚踩上去,伸手拉门,门居然拉不开;我仔细看了看,门并没有上锁,莫非是我没有用力,我指出全身力气用力一拉,“咔吱!”门惊喜的开了一道缝,我心跳加速,连忙转过身端详地上的这些人,睡的很香,并没有被吵醒。门刚好足够我出去,于是,我从容的往前一迈步!门全部被打开,一个黑色的身影耸立在我眼前,借着窗户透过的光线,直勾勾,恶狠狠的盯着我!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心脏几乎从口里跳出来!

    “你他妈找死是吧?”锁我喉的男子爬起来,冲我大声嚷嚷。

    我一下子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随即灵机一动:“我!我想上厕所!怕打扰你们!”

    “上厕所你不会叫啊?”

    “我去去就回!”说罢!我闪过挡在前面的两眼直勾勾的男人,大踏步跑进客厅,找到客厅门的方向,朝门跑过去!

    “捉人!”

    我只听见这一声喊,十几个男人全部从内冲出来,还没等我跑到门的地方,我已被制服在地,乱拳乱腿落在我的身上,我双手抱头,听见有人叫喊:“你他妈跑的了吗?你就跑?”

    我急中生智!说:“我尿急真的憋不住才跑的!”

    “那你他妈朝门边跑?”

    “你们厕所在门边你难道要我往厨房跑?”

    一群人停止了拳打脚踢,锁喉的男人一上来就捏住我的咽喉,凑近对我说:“赶紧给老子上完厕所回去睡觉!”

    我疼痛难忍,艰难的点点头,他放开了我,我爬起来,朝厕所的方向摇摇晃晃的走去,当然,他也跟了过来,一同跟过来的还有黄凡,我们三人一起进了厕所,站在便池边上,两双眼睛监视着我,我半天憋不出一滴尿来。我对他们说:“两位大哥,你们看着我我实在拉不出来!”

    “赶紧给老子拉!”

    我不敢再多说!也没法拉出来,故干脆收拾好家伙,说:“我明天再拉吧!”说完便要往回走。

    他俩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走出厕所去!

    我见他们出去以后,尿液如同刚挖开的地下水一般,从我的膀胱里一涌而出。趁着这个机会,我环顾了一下厕所环境,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逃离的法门。厕所不大,4个平米左右,只有简单的几只盆和桶子,一个热水器,一个蹲便池,倒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唯一的出口,在将近两米五高的一个小窗户,窗口甚至伸不出去一个脑袋,看来,厕所逃亡是没戏了!

    “快点儿!”外面的人在催促,我赶紧提起裤子走出厕所,在锁喉男和黄凡的挟持下,我又睡到了汪登发的旁边!

    “想出去啊!死了这条心吧!”汪登发闭着眼睛,方才抓我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出去,他用浅浅的口气和我说:“不自量力!”

    “你不是都睡着了吗?”我问!

    “老子从头到尾都没睡着!”

    我大惊!原来他的齁声是故意为之,他一直保持着清醒!我深感这伙强盗很专业,问他:“他们也没睡吗?”

    “他们都等着你呢!你不跑,就没乐趣了。”

    我深吸一口气,死了晚上出逃的这颗心。

    然而夜晚总是太长,我思考的太多了,愁绪剪不断理还乱,我焦躁不安!久久安不下一颗心来。我想了一晚上,除了想父母亲人和杨果果,更多的是想我明天将用点什么计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今天!我将永远的记得这个日子,2018年1月20日。

    明天醒来!我遭遇的又将会是什么?

    “可是,我没有真的想和你分手,我喜欢你啊!”我连忙解释!

    “我也喜欢你,可是我也是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就别相互折了!”

    “20万这事儿不是我说的,我都被绑架了,手机当然在歹徒手里,我是被逼着说的。”

    “可是,为什么不是个男的?是个女的叫你你就去啊?”

    “我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对你也绝无二心,只是,你当时真的像一块冰,而她却用一团火来作为加害于我的武器。”

    我没有料到的是,她云淡风轻的回答:“那好,我们到此结束吧!”

    “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吗?”

    “我也累了”

    “上次我没准备好?”

    “没准备好什么?”

    “没准备好如何去面对拨开云雾之后发生的后果!”

    杨果果沉默了!我也没再说话!空气长时间出于凝固状态。

    过了好久,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发热,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些字句:“该说的我也说了,该解释的我也解释了,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付出这么多,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像个傻逼一样喜欢你,对于你的冷漠和不在乎,我真的很心凉,我也不敢再期待些什么了,真的感觉到累了,实在不行,你就放过我吧!”

    “对不起,我和她真的没发生什么!我去新余目的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那该死的一万五千块钱,我也从没有想到,她的本来面目就是个吃人的妖精。”

    “可是你去就去,你就告诉我你去新余的真实目的,我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我能理解,但是你却骗我说你们公司接了一个20万的项目,说你在加班,你就是想借你加班的名义去鬼混呗!”

    就在两个小时前,正当我还在为她上次不肯听我说我遭难的原因而郁郁寡欢时,她给我来了一个电话:“项博,你上次不是要和我讲你被绑架的原因吗?现在你讲讲吧!”

    我问她:“怎么现在又想听了?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那行!我也做好准备了,我们学校门口的咖啡店见!”

    于是,在这间不大的昏沉中透着紧张的咖啡店里,我打开我记忆的盒子,将我落难的原因滔滔不绝的说与她听。

    “想不到,平时以仁义道德自居的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钻进贼窝里去!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听完我的故事,她终于忍不住愤怒,冲我厉声质问道。

    “现在呢?”

    “长痛不如短痛,问题总是要解决的,与其在心里打个结每天膈应烦闷的过,还不如早日解开过得洒脱明白!”

    “这就是我被绑架的缘由!”我怯懦的说出这句话。

    我的对面坐着杨果果。

    她听得很入神,但她铁青的脸色将这幽暗暧昧的咖啡店渲染的鸦雀无声,我分明感觉出她波翻浪涌的情绪从她镇定的气息里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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