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告诉我，在学校里干过什么坏事？”
“哪有？我是很积极很优秀很有爱心成绩卓越动手能力强能歌善舞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模范学生好吧？”
“这些评语在你的成绩表上出现过吗？哼！做我的弟弟，你也太差劲了！”
“谁要做你弟弟！是你硬逼着我……”
这时，门铃响了。
戈琅恨恨地白了刘歌一眼，去开门前，堆起了满脸的笑：“宋老……”随即他的脸耷拉了下来。
门外是气喘吁吁的小于，拎着两大袋菜和调味料。身后，跟着楼落，拿着一个水晶烟灰缸。
“快点放下，快点走！”刘歌往门口张望了一眼，命令道。
戈琅接过东西关了门，把烟灰缸往刘歌面前的茶几上重重一放，转身去厨房放菜。
“把你俩早上的碗筷洗好，厨房收拾好，给宋老师一个好印象。”刘歌又命令他。
戈琅气恼地嚷：“这些平时都是我哥收拾的，你来！不能白捡个哥当！再说，要留好印象的是你才对！”
刘歌斜斜地一眼飞去，戈琅不声响了，进了厨房“乒乒乓乓”地洗碗。
“摔碎一个，在你哥工资里扣一百元。”
“凭什么！这本来就是我家的！再说，哪有一个碗值一百元的……”戈琅双手滴着水冲出厨房，朝刘歌恼怒地喊。
“叮咚，叮咚。”门铃又响了。
刘歌得意地笑了一下，朝门口一努嘴。
戈琅恨恨地走到门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拉开门：“宋老师，您来了，请进。哥，宋老师来了！”
他拿出一副鞋套，蹲下去想给宋小令套上，宋小令忙接过，自己套上布套子，看了一圈木地板，笑着说：“很勤劳哟，打扫得这么干净。”
刘歌这才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包，顺手就拉她的手，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再朝戈琅说：“阿琅，给宋老师泡杯茶。”
宋小令脸红红的，挣了几下没挣脱，就由着他了，瞟了一眼戈琅，佯怒瞪了刘歌一眼，坐下后，才拔出自己的手，交握放在腿上，轻声问他：“你今天请假了？”
刘歌“嗯”了一声：“为了早点看到你。”
宋小令幸福了一下，又抱怨说：“哪里为早点看到我？我都回来两天了，你也没来看我，而且，离开我家到现在，你除了除夕一条短信，一点也没联系。你……不想我？”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极轻，脸上飞红一片，滑落的长发里露出半只耳朵，也是红红的。
刘歌伸手过去，撩起她的长发拨到耳朵后面，深情无限地看着她说：“想的，就想看看你想不想我，想我，应该会主动联系我。”
戈琅若无其事地横插进来，把一杯茶放到宋小令面前：“我哥不想你的，他整晚在电脑上搞研发，一干就是一夜，一睡就是一天，没空想你。宋老师，我想你的。”
宋小令更加脸红，尴尬地移了下茶杯，对戈琅说：“寒假作业都做好了吗？”
“做好了，我不做好，全班一半同学的作业都做不好，我不能耽误同学的学业啊。而且，我也不想让老师们好过。”戈琅嘻皮笑脸地说。
“他们抄你作业？”宋小令惊讶于戈琅的坦率。
“瞧您说的，不叫抄作业。语文上说是借鉴，数学上叫类比，英语上叫copy，地理上是迁移，生物上是转录，物理上是参考系，化学上叫同分异构体，政治上叫求同存异，历史上就是文化大统一！”
“抄作业还有这么多说法？网上看来的段子吧？不知道你的，还以为你清华北大毕业生呢！”刘歌讥笑道。
“我还有抄作业的研究心得呢！抄作业起码有十大好处：一锻炼定力；二培养友情；三节省时间；四减轻老师工作量；五锻炼写字速度；六加强互帮互助精神；七培养开阔的视野；九培养对环境的敏感性；十不会由于作业过多，无法完成而紧张过度，导致各种各样的疾病。”戈琅一口气说完，猖狂地得意。
“少了八。”宋小令说。
“留给您的。八，当老师您家访时，对着我满身的优点，找不到缺点时，我给您提供了批评我的理由。”戈琅说。
刘歌啜了一口茶说：“真够无耻的。”
戈琅反击：“哥，我觉得在别人的作业本上改上自己名字的人更无耻。”
宋小令惊问：“还有这样的做法？”
戈琅别有意味地斜了刘歌一眼说：“无奇不有。”
刘歌迎着戈琅的视线眯起眼，眼眸里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和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戈琅忽然有点怕了，他回身拿起身后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本语文寒假作业本，递给宋小令说：“宋老师，请您检查一下我的作业。”
宋小令打开作业本，一眼看到第一页的页眉醒目地写着：“我的作业有16道错题，72个错别字，麻烦老师认真的找出来，请不要用一个勾就打发了。”她“哈”地一声笑了出来，朝刘歌道：“戈林，你弟弟真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怪胎！”
刘歌探头一看，也一语双关地说：“确实不是我的一母同胞能做出来的事。”
宋小令环顾两室一厅的房子说：“嗯，怎么没有你们的照片？小时候的有吗？让我看看两兄弟是怎么长出这么大差异的。”
戈琅朝刘歌紧张地瞪圆了眼睛。
刘歌看着宋小令，面色沉沉地说：“对不起，看不到，我们小时候的相册，给我的小弟弟……带走了，我们不想睹物思人。”
戈琅差点为刘歌鼓掌，原来这子虚乌有的小弟弟还有这妙用！
宋小令连忙道歉：“该是我对不起。”她连忙转换话题：“你工作那么忙吗？平时家里做饭、搞卫生、洗衣服这些家务事，戈琅做吗？”
刘歌看着戈琅，让他回答。
戈琅说：“谁有空谁做呗，当然，基本都没空。平时我吃住在学校里，寒暑假回来就叫餐，我哥做饭贼难吃。宋老师，您今天在我家吃饭好不？听说您做菜很好吃，您做一顿，改善一下你男朋友和他弟弟的伙食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会做菜？”
“我哥说的呗。”戈琅睁着眼睛说瞎话。
宋小令甜甜地看了刘歌一眼：“有菜吗？我去买一些？”
“不用，我哥已经买好了，谢谢您，辛苦您啦！”戈琅很狗腿地把她往厨房领。
刘歌连忙跟进厨房，一边打下手，一边跟她说从戈林那里打听来的戈琅的“丰功伟绩”，引得在房间打游戏的戈琅几次冲进来争吵。
宋小令举着手里的土豆和蕃茄大笑着说：“你们兄弟俩是土豆和西红柿吗？虽然都是蔬菜，都是圆的，却一个泥里，一个枝上，好像不是同一个世界似的。但是你们还是可以成为绝配啊，因为土豆变成了薯条，西红柿变成了番茄酱。”
戈琅生气地说：“你先把他打成蕃茄酱！”
刘歌回道：“我把你碾成土豆泥！”
过了半个多小时，青椒牛柳、红烧土豆、清炒芥蓝、香辣水煮鱼，一大碗萝卜排骨汤，一锅焖得香喷喷的米饭，端上了桌。
戈琅吃一口赞一声，双手并用，勺筷齐飞，吃得心满意足。最后，他摸着肚子，深情款款地对宋小令说：“宋老师，您刚才说我俩是薯条和蕃茄酱？现在我愿意做薯条了，我们都愿意被你吃掉。”
“你来回答。”
“家访家访，就是访问你的呀！”戈琅忍不住叫起来。
戈琅憋气地说：“你会做饭吗？等下万一宋老师要在我们家吃饭……”
“不会做。”
“到外面吃？我不要到外面吃。”
刘歌瞪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打电话给楼落。
两人沉默了许久。
“……哥，宋老师如果问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你能答得上来吗？”
“明天上午十点。”
“好，你现在把家里整理一下，把你哥的照片什么的统统收拾起来，锁好。我明天早点上你家去。”
收了电话，他吩咐楼落：“你去把他们家理一理，别露馅了。你再叫戈林到我办公室，我要问他一些事。”
“要吃她也会给我们做。”刘歌笃定地说。
“真的？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吃一顿人吃的菜了。那，你叫那个楼……总，顺便带点菜来。”戈琅毫不见外地使用“哥哥”的资源。
“你现在就把烟灭了，总不能抽烟的人家里没有烟缸吧？”戈琅不服气地说。
刘歌抽出电话就打：“阿落！烟灰缸送一个来！”放下电话，瞅一眼戈琅，不说话。
戈琅惶急地马上打电话向刘歌汇报：“刘总！宋老师当我们班正班主任了，学校开学前要求班主任家访，她要到我家家访！”
刘歌示意楼落跟他走出会议室，到走廊的过道处压低声音问：“几时？”
“叫哥！”刘歌抽着烟靠在沙发上看也没看他。
戈琅噎了一下：“……哥，咋这么别扭？我平常不叫哥的。那个，哦，我哥是不抽烟的！家里烟灰缸都没有。”
“哦，从今天起叫他抽。”
第二天一早，刘歌来到戈林家里，让戈林去上班别回来，然后跟戈琅一起等宋小令上门。
戈琅有点抱怨地说：“刘总，这任务很吓人……”
继过年前乔桦的那个电话后，过年后，开学前宋小令的电话又给了戈琅一个大大的惊吓：“什么？宋老师，您要来家访？宋老师，我哥不是跟您在谈恋爱吗？有事您直接找他不行吗？或者我去您办公室谈？”
宋小令温和地说这是学校规定的任务，而且，家访更有利于她了解学生。
其实她是想更了解戈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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