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豹果然不蠢，他该清楚从幽冥路回归人间的路，因为这也算是人们心照不宣的秘密了，并不难知晓。何天豹应该知道保存自己精锐的重要性，所以不可能在幽冥路中逗留太久，一定会尽早回归的。
“多久之前？”我拧紧双眉问。
“三日前。”噬脑魔不情不愿地回答。
这就奇了怪了！
李半仙忍不住瞥向我，插嘴道：“照理来说，南面的黑水谭，不过是半日的脚程啊。就算是何天豹他们的团队比较庞大，又有些伤员，所以行动起来比较迟缓，那也最多只需一日功夫。那样的话，我们前往龙城前，他早就该回到阳间了才是！但他为何至今都未曾脱离幽冥路呢？”
这都是蹊跷和诡异的地方，实在是令人费解。
我紧蹙双眉，心中同样满是谜团。
黑水谭中尽管有些无面女和水鬼，那都是极为难缠的狠角色，但何天豹是带着整个炼尸局去的啊！凭一整个队伍之力，攻打一座小小的黑水谭应该不难吧？人多势众，在任何地方都是优势啊。
而且，纵然是炼尸局无法集体归来，但凭何天豹的本事，带着一小撮精锐回归，那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才是。
为何至今杳无音讯呢？？？
何天豹可不是那种为了手下宁愿牺牲自己的慷慨奉献者啊，一旦遭遇危险，我觉得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炼尸局的人。
我们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想不通。
“或许……何天豹已经死了。”李吉蹙眉，提出一个我们都想到，却下意识觉得绝不可能的可能性。既然所有的可能都已经排除，这种可能哪怕再匪夷所思，也是唯一正确的事。
“何天豹死了？”木毅嗤之以鼻地反驳，“如果真的出现必死的危险，何天豹那种人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的手下们，用他们作为自己逃命的垫脚石！而且，何天豹本领高强，就算猝然遇袭，他也有着众多的保命手段。就算是在幽冥路中，危机四伏，随时都可能碰上顶级的猎杀者，我也绝不相信他那样的枭雄会出事。”
“谁知道呢？”李吉撇撇嘴，“他是个半人半僵尸的家伙，实际上也存在不少漏洞。倘若被人抓住软肋，一击毙命，也并非不可能的。而且，在幽冥路中，何天豹对手下人的控制力也削弱到了极致，说不准炼尸局内讧了呢？”
“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性。”我点点脑袋，微微蹙眉，“但我还是觉得，何天豹不会死。正如木毅所说的，像何天豹那种人，可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典范。他一定能苟延残喘下去的，无论以任何方式。”
“也存在第二种可能性。”徐喵喵指着木然站在原地的噬脑魔，“在幽冥路中，像它一样擅长操纵幻术的家伙不在少数，它们都蛰伏在黑暗中编织罗网。倘若何天豹一不小心中了幻术陷阱，迷失了自我，那也是极有可能的。或许……他已经掉入某个非凡魔怪的囚室中，无法挣脱。”
我叹了口气，或许吧，但这些也并不是我最关注的。
我深深地看向噬脑魔，问道：“你的寿命多少？”
“二十三岁，伟大的人族先生。”噬脑魔已经从倨傲逐渐演变得毕恭毕敬，老老实实地给予我答案。
“那你可真够显老的。”李吉嘿笑，“我看着你像个七老八十的濒死老人。”
“因为我母亲在怀孕时并未吸食到足够的脑浆。”噬脑魔喟叹，“所以我打娘胎里孱弱，先天不足，未老先衰也很寻常。而且，我自幼因为羸弱的缘故，在族群中受尽凌辱，因此只能废寝忘食地奋斗，最终虽然夺得了统治族群的权力，却也疲惫过度，彻底累垮了身体。何况，在大批人类出现在幽冥路中之前，这里能获得人类脑浆的唯一途径，就是等到那些闯入幽冥路的冒险者。而这批人，多数都是相当有实力的，我们噬脑魔族群在获得脑浆之后，也必须优先提供给孕妇，保障族群繁衍，哪怕我是族长亦没有特权。”
“就凭你这点伎俩，就能搞到很多脑浆？”李吉轻蔑地道。
噬脑魔一脸迷茫地说：“以往都能奏效的，我们虽然实力不济，但靠着制作陷阱，总能让人类陷入迷幻中，无法自拔。而且，我们会用一些理由诱骗他们喝下我们秘制的毒药，依靠着它的功效，就能事半功倍了。”
孙一帆勃然色变，一脸的庆幸和后怕：“我竟然完全没察觉出那些肉骨头有毒。”
“你看不出很正常。”噬脑魔自豪地说，“这种无色无味的剧毒，乃是我们噬脑魔在幽冥路中生存了数百年来，所积累的真正秘方！它能够侵入人类的骨髓，令他们陷入深沉的麻痹中，而且，它能够有效地避开人类对危险的第六感。”
它大概也感觉到了我的不耐烦，赶紧话锋一转：“关于那个叫何天豹的人的所有消息，我都是从嚼食的脑浆中得知的。我们噬脑魔与生俱来一种能力，可以从脑浆中获得一些记忆碎片，从而利用它们来骗人。从那些死人的脑浆中，我知道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是南面的一处黑水谭，他们企图从那里回归人间。”
“这才是对的。”我微微颔首。
“那你就直接去死好了。”我懒洋洋地拔出绣神刀，“反正外面有的是你们噬脑魔的族人，我相信总能找到一两个问出何天豹下落的人，你并非是唯一人选。”
“我……我说还不行吗？”一察觉到他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东西，噬脑魔登时悻悻起来，立刻就软弱了很多。
“看来，他很吝惜自己的第二条命啊，轻易不舍得交出去。”木毅在一旁低低地道，“如此说来，他获得第二条性命的条件十分苛刻，而且想必会有一些牺牲，所以才让他这样珍稀。”
我摊摊手：“那是自然的，我不会对你这种杂碎失信。你除了幻术，几乎一无是处，就凭你的短胳膊短腿，如果真动武的话，怕是三两下就会被我们撂倒。所以别叽叽歪歪了，赶紧交代正事吧。”
噬脑魔满腹怨念地冷哼：“如果我能自幼吞噬到足够的脑浆的话，我的成长将不逊色你们人类的任何壮汉，甚至是媲美魔神。可恶……”
我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不善起来，我可懒得听他一再罗里吧嗦，而且我在幽冥路中的时间非常有限，根本就耽搁不起。
“不死之身？”徐喵喵忍不住吐出四个字。
噬脑魔狂笑不已：“桀桀，正是如此啊！我们噬脑魔只要有无限的脑浆，那就是无限条生命，你们人类根本就没法奈何得了我们！蠢货，现在知道面对伟大噬脑魔时的渺小了吗？”
但他很快就略带着一丝呆滞发现，我们所有人都是无动于衷的，根本就没人对他的话感到惊恐。
我淡淡笑笑，不顾木毅的话，授噬脑魔立刻交代。
“你是强者，得讲究尊严的，一言九鼎，驷马难追！”侏儒噬脑魔犹自喋喋不休。
“真弱。”徐喵喵意兴阑珊地停手，“说吧，何天豹那些人去哪儿了？乖乖交代，我们可以饶恕你一条小命。”
“你们……在撒谎！”噬脑魔警惕地看着我们，“就算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也绝对不会轻饶我的。你们人类本来就是极度狡诈的生物！”
“备份？？？”我登时愕然，不懂他说的究竟是啥意思。
“言简意赅地说，就是噬脑魔拥有第二条命。”李半仙耸肩，“它们可以复制一个自己，丢在安全的地方。一旦丧命后，第二条命就将激活，同时他们能够看到第一条命的临终画面，从而规避危险。这正是噬脑魔这种生物最强大的地方，也是它们最恐怖的地方。”
我撇撇嘴：“蝼蚁就算能够无限复活，又能怎样呢？无非是多费一根手指的力道将你们碾碎便是。就凭你这点三脚猫功夫，纵然有千千万万条额外的性命，又能奈我们何？你以为你是行军蚁啊，能够做到蚁多咬死象的地步？”
说罢，徐喵喵直接抖了抖鞭子，凌空抽出俩鞭花，霎时便是有沸腾的纯阳之火袭来，狠狠地将噬脑魔的一条胳膊烧成灰烬。
在猫妖小姐的攻势下，噬脑魔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轻易就被蹂躏得死去活来。
人人都是神色如常，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触动。
“你们……”噬脑魔一时有些慌神，隐隐感到恐惧。
“你似乎有点忽略了目前的窘境。”我不禁玩味地一笑，在指尖让绣神刀旋转两圈，戳着噬脑魔的鼻尖，“你已经被我们给包围了，而且你中了李叔的封印符篆，无法再逃脱！也就是说，倘若我们乐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将你杀死！”
“你杀啊。”大大出乎我意料的是，侏儒噬脑魔竟然是摆出一副完全无所谓的神色，“尽管动手便是。”
李半仙喟叹：“在吸食足够的脑浆之后，噬脑魔能够给自己的灵魂制作一个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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