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耸耸肩膀，原来如此。而我只认识一个叫赵鑫的走阴人，他实力平平，生活还是比较拮据的，而且经常会在阴间碰上麻烦，活在水深火热中。没想到走阴人还有卖货郎的性质，最后会演变成脚跨阴阳两界的大商贩。
“用吧。”孙食古没兴趣听我们闲聊，只是将古书搁在我掌中。
果然！
一触碰到那本叫《鬼卒》的古书，我的《通灵笔记》居然立刻就有感觉了。
在孙食古口中属于半个器魂的冯吉和程哲，亦是对着那本古书疯狂地淌口水。
“我可真是疯了……”冯吉喃喃地说，伸手捂住嘴巴，纳闷地对我们仨解释，“抱歉，我也不知道是咋的了，突然就口水流个不停，而且我竟然觉得那本书是巧克力做的。或许，我患上老年痴呆了吧。哦不，是老鬼痴呆症……”
程哲翻翻白眼：“我现在特别想嚼碎那本古书，不知道为啥，这种感觉极其强烈，就跟毒瘾犯了似的。”
“那就别抑制啊，直接吃了它。”我心中窃喜，既然奏效了，而且他俩身为器魂，对一本古籍垂涎三尺，那就意味着孙食古阁下的话是对的，想升级通灵笔记，就得让它去吞噬一些古书才行。
“可……”冯吉挠挠头皮，满脸尴尬，“我们是鬼，又不是人，咋个吃书啊？”
这个问题，顿时就难住了我们所有人。
是啊，鬼的话，无实体，可以肆意穿墙，但吃一本干巴巴的书那就麻烦了。
“小事一桩。”见我们一筹莫展，孙食古淡淡笑笑，“参照祭品的上贡法子就行。”
原来如此。
得到孙食古授权后，我赶紧去厨房取来两双筷子，朝上竖起，搁在通灵笔记旁，然后焚上三根檀香，口中念念有词：“器魂在上，请用餐。”
然后，把那本古书搁在餐盘中，供奉在香炉前。
冯吉和程哲的双手中，立刻就出现了筷子，然后他俩吞咽着满嘴的口水，猛扑到古书旁，直接撕裂下书页来，大口猛嚼，大口吞咽。
我们全都一言不发，静静期待着他们的蜕变。
大概10分钟后，那本古书被吞噬完毕。
当然，就像是民间供奉在先祖陵墓前的祭品，那本书实际上安然无恙，没有任何的外表上变化，但我却敏锐地发现它的灵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魂魄被彻底吞噬了一样。
“生效了。”孙食古淡淡地说，打个响指，将那本古书轻轻抓起。
砰。
它瞬间爆碎成漫天的齑粉，变成一滩灰烬。
“这本古书起码有三千年历史，照理来说，那种粗糙的草纸早就该被腐蚀风化了，全靠着里面的灵气才能维持，现在被你的通灵笔记给吞噬了，自然就寿终正寝了。”孙食古喟叹，一挥袖子，刮起小小的旋风，所有灰烬都被他直接卷到了窗外。
“ok，那你的通灵笔记应该已经进化了才是，快让我们瞧瞧啊。”徐喵喵好奇心旺盛地追问，目光灼灼。
我摸摸鼻子，瞧了瞧里面的状况。
果真！
在通灵笔记的最后一页，赫然多出个刀剑的图腾，那是以前从来没有的。而且，最后一页上也是密密麻麻地浮现出一大堆文字，就像是说明书般。
“我感觉到了！”冯吉猛地一拍脑壳，满脸狂喜，“我领悟了一种特殊的能力！叫做……鬼刃！”
说罢，冯吉与程哲的掌心中，突然就多出了一柄大太刀款式的长柄等身武器。
只是，开刃的地方，却是有无数牙齿，瞧着格外的瘆人。
“原来如此，我推论的果然没问题。”孙食古满意地颔首笑笑，说道，“《鬼卒》这本书，本就是教猛鬼吃人的，而里面最有价值的，则是一门鬼修的炼器窍门——《鬼刃》。那是让鬼魂们将自己三魂七魄中的一魄抽出来，炼成武器。”
“阴间也有鬼市？”我怔了怔。
“废话。”徐喵喵摊手，“阴间和阳间，除了生与死的差异，基本上没啥区别，活在那里的鬼和活在这里的人，全都是活蹦乱跳的，该干嘛干嘛。阴间与阳间的很多特产，都能够在鬼市中卖出巨额利润。所以，很多厉害的大走阴人，都是阴阳走私商，赚得瓶满钵满。”
没多久。
孙食古就从墙壁上的一个保险箱中，找来一本书页发黄，有很多焦痕的古书。
封面上赫然是俩大字——《鬼卒》。
“原来如此。”我登时恍然，难怪我虽然不认识那些古字，却也略微有些眼熟。
孙食古并没有卖关子的闲心，他干脆地告诉了我们这本书的来历：“它书页上的繁体字——鬼卒，是我亲笔书写的，算是我给予它的重命名。而它原先的名字是……”
孙食古诡谲一笑，吐出几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文字：“人体肢解指南！也就是说，它本来是一本教育地狱中的恶鬼凶灵们去如何吃人的教科书。我也是从阴间的鬼市搞来的。”
我笑了笑，叹口气道：“您是当事人，换做是我的话，如果如此悲惨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恨不得将所有曾经对他们恶语相向的人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尤其，那是您在世上仅剩的两个亲人。换做是任何有感情的人，都会发疯的。在激动和暴怒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我觉得很正常。何况，所谓的法不责众，本身就并不合理。那些人，都该为他们说出口的话负责才是。所以……我觉得惩罚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全部杀死，实在是太暴烈。”
“呵呵，你似乎忽然就对我不那么敬畏了，而且，说话也理直气壮了很多。”孙食古有些郁闷地看向我，双眉紧锁。
我咧开嘴，笑笑：“是啊，因为我突然发现，您的为人跟我蔡叔和李叔说的一模一样，果然是个刚正不阿的好人，从不造孽和欺人。我从未对您做过任何坏事，所以依照我对您的短暂接触中对您为人的了解，我觉得，您是不可能伤害我的。既然您没有害我的心，那我自然就可以放松下来了。”
我赶紧翻开浏览了三五页，顿时懵了，因为我竟然一个字都不认识，全部是些歪歪扭扭的鬼画符。
徐喵喵在看了两眼后，也是咂舌，满头雾水，但她却也认出了那些文字：“嗯，果然是一本极品古籍，而且跟我们阴阳道息息相关，因为那是纯正的鬼画符文字。”
“你不肯替我做事的话，恐怕就很难收集到带有灵气的古籍了。”孙食古长老淡淡地说，“我并未骗你，先前我说的那些话，字字属实。你的《通灵笔记》想进化的话，唯有通过吞噬知识才行。这一回，你们搜集了三具干尸，收益不错，所以我可以给你两个奖励，其中之一，就用一本古籍吧。”
我不禁心花怒放，赶紧小鸡啄米一样同意下来。
“当然。”我见孙食古静默不语，摊摊手，浅浅笑笑，“您执意复仇，非得将他们全部杀死的话，我也觉得合情合理。”
“啊？”孙食古一怔，似乎觉得我的态度变化太快。
“此事，勿要再提了。我的复仇是不会停止的。”
果然，我心里也很清楚，像孙食古那样的人极有主见，我又只是个陌生人，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插上嘴，所以我从来没抱太大的指望。
这一场劫难，那批人注定无法逃脱，但谁让他们惹上了这样一个煞星呢？自作孽，不可活啊。老人常说：嘴贱遭天谴，真是诚不我欺。
“这大概就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吧。”孙食古喟叹，有些火大。
我嬉皮笑脸地道：“谁敢欺辱您孙长老？赶尸派的首席大长老，实力雄厚，背景无敌，我就一个小人物，哪敢跟您叫板啊？只是掏心掏肺地说些心里话罢了，我也没指望您会听。再说了，我虽然这辈子也经常替人仗义执言，但都是为了无辜者说话，可凤凰城别苑的人，无论如何都谈不上无辜二字，所以我也没兴趣替他们做太多，只是略尽绵薄之力，提醒您两句罢了。您不爱听的话，我就立马闭嘴。”
我叹了口气，只能耸耸肩膀：“抱歉，恕我直言。我虽然很同情孙墨守和孙成功先生的遭遇，而且，乍听之后，也觉得义愤填膺，恨不得那些所有打着正义旗号逼死他们的人都付出代价。但冷静下来后，我依旧觉得报复所有人未免有些过分。”
“哦？”孙食古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冷冷地问，“为何？”
我正色道：“人，本身就是从众的社会性生物。人云亦云，三人成虎，那就是天性，很难改变的。任何国家、任何民族、任何地区的人，都是如此。何况，凤凰城别苑的人对真相一无所知，他们只是错信了那个恶毒的****，所以才做出这种事情。诚然，他们是做了帮凶，每个人的双手都沾了他俩的血，应该受到惩戒，但我还是那句话……罪不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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