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儿，一颗参天的巨槐树，赫然是高达九层楼。
“所以，我为互联网准备了一个病毒幽灵。”他噙着一抹浅笑说道，告诉我一件属于赶尸派的隐秘，“鉴于信息大时代的降临，我们赶尸派这样的超级势力，自然也得重新适应形势，不可能抱残守缺地墨守成规，等着被时代所淘汰，对吧？”
“以往，阴阳道上的同胞们不肯适应潮流，就被国家用破四旧的名义，把很多人都打成牛鬼蛇神，给彻底歼灭了。这件事，几乎令阴阳势力一蹶不振，而痛定思痛之后，所有劫后余生的势力，都已做出相应的调整。譬如说：测生辰八字的软件横空出世；将传统相师算命的法子披上西方星座的皮，利用国人媚外的心态制作出星座学来继续招摇撞骗；以及我们赶尸派投资医院和火葬场来收集尸体。据说西方的吸血鬼们在电视广告中大肆推广义务献血，呵呵，那也是顺应潮流的改变。”
我听得大开眼界，孙食古是个老家伙，他这辈子走南闯北，而且经历无数龙潭虎穴。论起经历的话，哪怕是李半仙，也只能望其项背，自愧不如。
“当时，有一个天才横溢的养鬼大师，他在我们的赶尸派年会上，提出了一个互联网上养鬼的法子。那就是——病毒幽灵！！！”孙食古淡笑着介绍，“它能够在互联网上存在，以一张图片，一段视频，或者是一个故事的形式存在。一旦有看客浏览了它，它就能够盯上读者或观众，找上门来，然后就是传统的冤魂索命。”
“你看过《午夜凶铃》的电影吧？”孙食古问。
我点点脑袋，徐喵喵则一脸茫然。
我只好为她解释：“就是其中有一个叫贞子的凶灵，凡是看过一张录像带的人，都会咒怨缠身，被她杀死。而解除这种诅咒的法子，就是将自己看过的录像带，复制一份，让别人看。那样的话，看到人就会将诅咒吸收过去，做替死鬼。”
“没错。”孙食古颔首，“承载凶灵的并非是录像带，而是那一段视频，只需复制一份视频给别人看，就能解除诅咒。也就是说，并不是录像带的实体，而是视频的数据，在传递凶灵的怨念。这就是我们病毒幽灵的灵感来源！”
我翻翻白眼：“可《午夜凶铃》再好看，也只是恐怖电影罢了，而我们则活在真实的恐怖世界中。你们却根据一份虚构的幻想电影来做事？不觉得这种行为相当的不靠谱吗？”
孙食古却正色道：“我们都是一群老古董，很缺乏想象力，当然得从别的地方触类旁通，找一找灵感。而且，这种法子经过验证之后，发现竟然是可行的！病毒幽灵，是存在可能性的！”
我毛骨悚然。
如果真的出现一个《午夜凶铃》中的贞子，在互联网上疯传的话，我相信会有无数好奇心旺盛的人选择看那段视频，然后……不知道会出现多少无辜死者！
“呵呵，你不必害怕。”孙食古颔首笑笑，“也正是因为一旦将这个幽灵捣鼓出来，就相当于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猛鬼出匣，可能会导致互联网上网民的大批暴毙，制造出史上最灵异的大屠杀，所以，我们赶尸派搁置了方案。我也并不打算弄出一个那样恐怖的凶灵，只想制作出的一个复仇之魂罢了。”
“复仇之魂？？？”
我与徐喵喵面面相觑。
“嗯，说白了，就是利用孙成功和孙食古俩人临终前的愤怒和怨念，制作出一个超级凶灵，让他以病毒幽灵的形式存在，在互联网上寻找出所有曾经参与此事的人，逐一给予报复。”孙食古十指交叉，淡然地坐在写字桌旁，叼上鼻烟壶，吸了两口来提神。
然后，他继续侃侃而谈：“我们赶尸派已经有全套的制作方案，但这样的凶灵，想要将它制作出来的话，就需要用海量的材料。因为依附在互联网上存在，必然得消耗大量的法力，而且，必须得在全国各地穿梭和杀戮，那意味着它必须法力通玄。因此，我准备用全凤凰城别苑中罪人的三魂七魄，来制作这个复仇之魂。顺带着……”
孙食古冷冷一哼：“我听说，这片儿就是那个叫陈中华的判官的辖区。他的辖区内，出现了大批的魂魄失踪悬案，他却无力找回，这可是重大失误，阎王会找他茬的。”
我只能说：“互联网上鱼龙混杂，而且大家发言都是匿名的，id往往都是随机瞎取的，你就算雇佣黑客去查，恐怕效率也很低。你想将网上的人全都揪出来，恐怕是难如登天呐。”
“我懂。”孙食古颔首，指着我们面对的一个方向。
他是当事人，又本事高强，理直气壮，名正言顺，自然无所畏惧，可我跟两个死者没啥瓜葛，根本就不想沾染累累鲜血。
“导致我父亲孙成功和堂弟孙墨守惨死的第一大缘由，是来自凤凰城别苑小区的居民游行，导致他被解除教职。第二大原因，则是来自互联网对他的口诛笔伐。正是因为恶语如潮的缘故，铺天盖地都是对他的指责，才让他萌生了世道黑暗，满怀冤孽者无处申诉的绝望，他想去地狱得到一个公正裁决。”孙食古淡淡地道，“所以，互联网上满口喷粪的那批杂碎，也得为他们不积口德付出血的代价！”
我微微色变，有些毛骨悚然。
像这种行为，并非出自什么义愤填膺的暴怒，纯粹是吃瓜群众闲着无聊罢了。一旦等过个两三天，甚至几个小时左右，99%的看客们就会将此事忘在脑后。因为类似禽兽老师之类的报道，每年都有很多件，大家都有些麻木了，一丁点都不新鲜。
而孙食古要令他们每个人，都付出惨痛代价。这种行为，同样很难评价。
两个无辜者的死，这批网络上的喷子就无罪吗？当然不可能！每个人都是有罪的，但同样属于罪不至死的范畴，而这种说辞，注定不可能得到孙食古的承认。
煞劫降临了，凤凰城别苑的大部分人却懵懵懂懂浑浑噩噩，而在我眼中，则能清晰地看出一种征兆：他们已面露死相！
“您老来上云市，为的就是复仇吗？”我苦笑着问，“将凤凰城别苑的中那些伤害您亲人的家伙都惩戒之后，您会回赶尸派吗？”
孙食古却是耸耸肩膀，淡淡道：“你以为我的复仇如此简单吗？”
孙食古显然准备无限地放大他的复仇，将所有曾经掺和此事的人，一一诛杀！
在网络上，人人都藏在键盘和屏幕之后，因为十分安全的缘故，很少有人会注意谨言慎行，往往在抓到别人的痛脚后，就会疯狂地攻击，极尽言语之恶毒。所以，我可以想象，在“禽兽老师”事件曝光后，肯定会有铺天盖地的对于孙食古的咒骂。
“我能否冒昧地问问，您的第二步复仇计划，是什么？”我很感谢他对我青眼有加，但我却并不想掺和其中。
孙食古的疯狂复仇，尽管事出有因，但却终归有大屠杀的嫌疑。
谁会想到，就因为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会导致一个好人被诬蔑下地狱？会导致自己承受最酷烈残忍的报复？
都是命数啊……
他打个响指，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很好，就你了！我当时之所以没有弄死宋恩和他儿子，就是想卖你个人情，事后雇你做帮手时，也容易些。”
我霎时恍然醒悟，道：“这么说，找到两具干尸的任务，就是你用来考核我的？”
“嗯，很好。思维敏捷，反应神速，你是个值得栽培的年轻人。我知道现在寻找干尸很麻烦，无数人参与，竞争非常激烈。所以必须得很有手腕的人，才能够搞定。”孙食古的眼睛中露出欣赏的色泽，这种眼神，跟以往于骏捷的截然不同。于骏捷是属于千金买马骨，在他眼中，我就是一具马骨罢了，并不入他的法眼，而孙食古对我，却是伯乐相马，在他眼中我属于千里神驹。这种欣赏，我以往只在传授我诡绣之术的李叔身上感受过。
“啊？”我怔了怔，万万没想到，孙食古的报复心如此强烈，他根本就没有得到彻底的满足！
“接下来，我还会有第二步的复仇计划。”孙食古微微笑笑，瞥向我与徐喵喵，“我之所以将此事如此详尽地告诉你俩，是想雇佣你们替我完成第二步，因为我是一个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对于你们年轻人的东西很不熟悉，有一些事情，我必须找个精通互联网，以及懂得阴阳事的人来帮忙。”
尽管说，孙食古的复仇太暴烈，恐怕会制造无数杀孽，导致孙食古业力缠身，甚至因此坠入地狱。
但当事人都不在乎，我能说个啥？
现在的人嘴巴没闸门，总喜欢说三道四，肆无忌惮地评头论足，说实话，以前我也有这方面的臭毛病，但从孙墨守这事儿以后，我觉得自己肯定会谨言慎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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