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魔神道的信徒映入眼帘，但他们几乎全都是背对着我们的，面向村口方向，根本就没人监控这一块。看来，他们果然并不知晓这一条隐秘的岔道，所以让我们钻了篓子。
这批人全都罩着灰色斗篷，戴着兜帽，一瞧就知道不是啥好玩意。
他们的手中，竟然全都提着一只枯萎的人手，瞧上去令人毛骨悚然，而且那些手指的指甲竟然全都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油，非常艳丽，与灰暗长毛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极其刺目。
“那是啥？”我忍不住就问。
李半仙脸色凝重，十分小心地压低嗓音，用蚊吶般的音量附耳说道：“干瘪之手！那是魔神道中非常有名的一种邪道法器，往其中封印一个鬼魂，就能通过干瘪之手遥控它。当然，这种鬼魂肯定不是很强，甚至往往是很弱的。”
“可是，成百上千的魔神道教徒聚集在一起，用干瘪之手来对付一个敌人的话，那简直是……”我激灵灵打个寒颤，“群魔乱舞啊！”
李半仙摇摇脑袋：“只有魔神道的精锐才能用这种玩意儿，它的普及率并不高，因为制作起来的程序也是相当繁琐，而且有一个至关紧要的条件……”
他唇角微翘，露出讥讽的淡淡冷笑：“必须得将自己的手剁下来，才能制成干瘪之手，否则，根本就没法随心所欲地操纵它。”
我毛骨悚然，难怪干瘪之手根本就不可能大规模普及，因为剁下一只手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就算是在狂信徒中，也是匪夷所思的。
定睛望去，那一群裹着黑斗篷的人，他们的左手全部都很僵硬，似乎装着一种钩子般的东西，那样的话，我们将来去剿灭魔神道余孽时，就有一种非常显著的标志可以追踪了。
左手剁掉的人，一律列入嫌疑对象！
但是，以后辨认他们将会很容易，可现在，我们却陷入尴尬境地。
我曾经向那个小王庄的男人许诺，会尝试帮忙拯救他的妻儿，但现在，哪怕是偷偷摸摸地往山神庙里瞧一眼，都是奢望，回去恐怕不好交代，人家难免会觉得我在敷衍他，那多不好意思。
何况，一整座村子的人，我也决计不能见死不救啊。以魔神道鬼祭的尿性，恐怕他们都会变成制作种鬼的材料，被像牲畜一样屠宰！而明日，就是鬼祭的日子，也是截止期限。
“我们要不要冒冒险？”李半仙懂我的意思，立刻比划着打个手势。
我摇一摇脑袋，眼前有一大群的魔神道精锐，就算我天神下凡神武无比地杀入山神庙，将他们全部撂倒，救山民们于水火，可然后呢？
这里只是小王庄的一隅，是一个小小的旮旯罢了，一旦闹出动静，立马就会惹来魔神道的群起围攻。
凭我一己之力，能对付几个？
怕是会被瞬间打爆哟。
“先看看，等吧。”我耐心地低低道，“待会，说不准可以等到徐喵喵，到时候可以让她去别的地方杀人放火，闹出一些动静，将人全都吸引开之后，我们再声东击西。”
“甚至……我就不信风水局和赶尸派会不派任何的探子来踩点？他们人多势众，说不准还会趁着鬼祭没开始时佯攻一波呢。”我推测道。
赶尸派来势汹汹，空降三百铜甲尸后，又来了一大批未知的神秘僵尸，他们锋芒正盛，磨刀霍霍，正缺乏一个杀人立威的契机呢。
恰好，魔神道也在酝酿一次大的反击，企图重新竖起战旗，威慑群雄。
他俩算是火星撞地球，针尖对麦芒，正好弄到一起了。
夜，静谧。
我俩藏在草窠中，四下里寂然无声，只有山神庙中传来一阵阵的哭泣，悲伤之极。
我俩一路插科打诨地侃大山，然后赶在凌晨两点，翻山越岭，来到了山神庙旁。
我们立刻阖上嘴巴，绷紧神经，鸦雀无声地往山神庙附近摸过去。
“哈哈，形容得很精髓。”李半仙点点脑袋，微微笑笑，“神也是会更新换代的嘛，从来都没有真正不朽的存在。以往民间最繁荣旺盛的神系，全都是山神、河神、庙神、鬼神等等，他们香火绵延不绝，总有人祭拜。但从今往后，恐怕只会剩下祭祖，那些自然神系会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祭奠先祖而产生的家族式神灵。”
李半仙正色道：“别小觑那些供奉灵位带来的香火和灵力，如果能够有三代人持续祭奠一个亡者，他就会得到一丝神格，渐渐成长为庇佑整个家族的小神。伴随家族开枝散叶，越来越庞大，它就会逐渐变强，庇护一个家族旺盛成长，双方相辅相成，彼此休戚与共。”
“可惜了那些山神……”我叹了口气，“的确是值得同情的，存在无数年，庇护着大山的孩子们，最终却被他们的后裔抛弃，只能等待灵力耗尽后消散。难怪邪神心存怨怼。”
我忽然异想天开，说道：“如果我是邪神的话，靠着洗脑术骗到一大群愚夫愚妇作为狂信徒，尝到甜头之后，说不得我也会去神灵中大搞传销啊！忽悠一群濒死的神来给我做助手，打下手，那不比一群弱鸡信徒强多了？”
“哈哈，有趣。”李半仙展颜微笑，“幸亏你不是邪神啊。依我看，那些神反正都快死了，如果邪神登高一呼，求生欲旺盛的肯定乐意来跟从他。趋利避害，那是任何生物的本能嘛。”
“神，还算生物吗？”我嘻嘻哈哈地问。
闲聊片刻，那个男人趴在地上已经将小王庄的草图绘制完毕。
徐喵喵铭记在心，立刻蹿入灌木丛中，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一只机警又本领高强的猫妖来替我们收集情报，必然能够得手。
我与李半仙也不再犹豫，反正我俩有自保的本事，索性同样往小王庄进发，去亲眼瞧瞧魔神道的布署。
李半仙也是喟叹，但随后摇摇脑袋：“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人又不赊欠山神什么，所谓祭祀，本就是一场人与神交易，拿祭品与香火来换取神的庇佑。既然是交易，何时不能中止？因为别人不跟你做生意了，就心存怨恨，报复全人类，这种行为本身就很变态。所以，我从来都不赞同邪神的做派，只是感激他帮我灭了人贩子村的所有畜生。”
“诶？”
“别太高估神。”李半仙则是神色如常地撇撇嘴，满不在乎地淡淡道，“99%的神都很弱，只有凤毛麟角的才能修成真神，像是西游记和封神演义里的那些位列提天宫的诸神一样牛叉。这些已经虚弱之极的山神，庙神，水神等等，缺乏供奉，加上灵脉枯萎，他们基本上都是半死不活的。尤其是推广科学之后，封建迷信被一竿子全部打倒，神的香火基本上七七八八都完蛋了，所以他们很快都会被淘汰掉。”
“神……就像大熊猫一样濒临灭绝？”听李半仙话中的意思，我总结出一条近乎荒谬的结论。
李半仙也是长叹一口气：“现在看来，上云市绝不简单，但我们觉悟得太晚了。我们都疏忽了一件事：赶尸派为何兴师动众地跑来？他们耗时费力，捣鼓得动静越来越大，显然不是为了我们本地出品的那点炼尸材料啊。”
“正是。或许赶尸派高层知晓一些秘密，反正他们所图甚大！”我斩钉截铁地道。
我俩一路快步移动，因为此地是芦苇荡，在旁人眼中属于沼泽，寸步难行，所以不会有啥监控，就只有本地人才十分清楚四周的地理环境，所以这是他们的专属通道。
“咦？我忽然想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李半仙本来沉默寡言，好久没说话了，却猛地一拍脑壳，带着丝丝怀疑冷静地道，“魔神道所供奉的邪神，他就是山神出身，现在，人又都被他关押在山神庙。我们想去营救的话，恐怕得顾忌本土的一些神灵。”
“靠，这么说，我们很可能必须得与一尊神为敌？”我一下子忧心忡忡起来。
根据“小王庄地形草图”，在后面的陡峭山壁上，隐藏着一条羊肠小道，往左是芦苇荡，往右就是小王庄，而我们现在就在芦苇荡，可以走这条路潜入到村庄中。
而且，小王庄的村民们都被困在山壁旁的山神庙中，被囚禁其中。
一想到古墓中可能存在着众多的恐怖怪物，我们仨都毛骨悚然。
红衣女鬼那样级别的家伙，就已经很棘手，倘若是内部的那些更厉害的老鬼，全都落入魔神道的囊中，沦为他们的奴隶，那恐怕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更是心中起疑，忍不住道：“上云市为何隐藏着如此之多的秘密，先是活尸地狱的古井中，那具仙人在此囚魔的水晶棺，然后是一个强大驱魔人关押魑魅魍魉的私人黑牢。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城里，却总是出现很多遗迹和谜团，实在是令人心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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