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活在世上，哪能真的不顾及别人的看法？
尤其是像将诡事局做大，势必得招揽人才，招聘新人，更是不可能我行我素地挥霍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威望。
“别怕，我赌了！”我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冲李吉摆摆手，示意他别劝了，然后我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我当然懂，以李天华的人品，当他的幡祭破裂，失去效果时，他必然会偷偷摸摸地捣鼓第二个。为了赢，他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但是！”
我冷冰冰地注视着李天华，就像在看一具尸体：“你真的能够活着撑到第二幅幡祭制作完毕吗？恐怕，第一幅幡祭破裂时，你就会撒手人寰，直接暴毙！我这番话，并不是在咒你早死，而是凭你目前的身体素质，十有八九会成真。”
我把话说得四平八稳，一本正经，没有半点搞笑和嘲讽的意思，于是别人也就都陷入沉思。
随后，大部分人看向李天华的眼神都变了，显然认同我这番话的人很多。
“你！你！你……”李天华的脑门上青筋暴起，印堂的淤青发黑迹象愈加明显。
“欢迎光临鄙人的小小茶馆。”在我们双方僵持对峙时，茶馆的主人露面了，热情地冲我身后的李半仙打招呼，“嗨，老友，你近期都忙啥？稀客啊。”
李叔立刻越众而出，向我介绍他：“这位是蔡中赫先生，我的老朋友，在上云本地的鬼市中赫赫有名啊。我俩是过命的交情，当年我们一块儿去鬼哭山探险，差点就被一头山魈咬成两截。”
然后他指着我，对蔡中赫介绍：“这位是我的老板，诡事局之主，金文，现在我跟着他混，摩拳擦掌地要干一番事业，自然是忙碌得很，没空来你茶馆光顾生意。”
“幸会幸会。”一提到旧事，蔡中赫精光灼灼的眼神变得柔和，爽朗地大笑道，“就是那一趟鬼哭山的冒险，让我跟李易经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他越挫越勇，成长为捉鬼大师，后来更是接掌师父的天一观，成为上云市中大名鼎鼎的李半仙。我则是彻底吓破胆，老老实实转行做后勤工作，经营了一个茶馆。幸运的是，我恰好在阴阳两道有些朋友，大家都来光顾我的生意，久而久之，我的龙虎茶馆居然也是蒸蒸日上。”
“他太自谦了。”李叔呵呵一笑，对我感慨道，“想当年，面对那头山魈时，就是老蔡一把将我推搡开，才避免了我被一口咬成两截的噩梦。而当时，我之所以没能避开，就是因为我吓得脚软，腿肚子直哆嗦，操纵法剑的窍门全都忘了。但老蔡却依旧能跟山魈斗智斗勇。他如果肯捉鬼的话，一定也早就跻身大师之列。”
“老李你才是过谦了。你虽然愣了愣，但紧接着就展示出卓越的天赋，爆发出潜能，一剑将山魈劈碎，而我跟山魈缠斗了整整5分钟，就只是被他挠出了68道血痕，根本就没有伤到它。”蔡中赫依旧是吹捧李半仙。
一旁的李天华表情很精彩，身为风水局之主的他，居然被蔡中赫给彻底忽略了。
是的，蔡中赫自始至终都懒得跟他啰嗦半句，全当他是个隐身的小透明。
显然，他在站队时，选择与我们诡事局为伍，那都得感谢李叔，我们沾光了。
“走，都进去吧，老哥今儿请客！”蔡中赫从后面把我们四个硬生生推进去，脸上挂着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微笑。
“别忘了，诡绣vs幡祭的正式比斗，定在九点整。”李天华的话冷飕飕地从背后传来，阴鸷地瞪了蔡中赫的背影两眼，我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给盯上一样。
“届时我会提醒你们的，小事一桩。”蔡中赫冷哼，依旧懒得搭理李天华。这让我登时对他的身份起了好奇心，就算李天华已经是快死了的人，但打狗也得看主人吧？蔡中赫起码得顾忌赶尸派的颜面，但他并没有，这背后的意思，可就耐人寻味了。
待我们来到包厢中后，隔音设施将山呼海啸的吵闹彻底屏蔽，李吉忍不住就问：“老哥，你那样怠慢李天华，就不怕他去找亲爹于骏捷告状吗？”
“于骏捷？我难道就必须得给他面子吗？”蔡中赫淡淡一笑，“他在赶尸派，虽然地位显赫，但我也不必看他脸色。我们神通教，也是跟赶尸派并驾齐驱的势力，我怕他干嘛？”
李半仙也是解释道：“别看老蔡旗下只有一家茶馆，但他好歹也是神通教前任掌门的私生子，尽管身份尴尬，有家难回，但他依旧凭着官二代的身份搞到一个神通教客卿长老的身份，算是有了靠山。否则的话，你们以为他凭啥能在阴阳道上吃得这么开？你们也瞧见了，老蔡可是个暴脾气，嚣张得很。”
人群也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七嘴八舌的，说啥都有。
“别在乎别人的看法，我们不能白白地亏5000万啊！”李吉赶紧焦急地提醒我。
所以，我输钱基本是板上钉钉的。
只是……
我唇角微翘，伸出右手，比出个“ok”的手势，淡淡笑笑：“行啊，我当然可以同意。”
李吉狠狠地瞪旧主一眼，才咬牙切齿地劝我：“老大，我曾经给李天华当了很多年的狗，对他的行事风格心知肚明。以他嗜色如命的性子，将来幡祭必然会破碎，但是，李天华厚颜无耻得很，他一定会隐瞒消息，偷偷摸摸地再制作一副一模一样的幡祭。那样的话，谁也看不出来，我们也绝对赢不了赌斗啊！”
李天华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子，李吉的话显然戳中了他的软肋，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你们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叶九宫立刻气急败坏地给他的主子帮腔，满脸冷嘲热讽地反问，“赌斗是金文提出来的，现在不敢接受的也是你们。依我看，你们就是一群怂包软蛋吧！”
显然，他俩都对李天华的鬼祭为何失败的内情一清二楚，先前可以颠倒黑白地瞎说，但现在涉及到千万级的赌注，他俩登时怂了。
我哈哈一笑，撇撇嘴，懒得再说，而所有旁观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立刻就懂了其中的猫腻。
李天华恼羞成怒，赶紧试图亡羊补牢，声嘶力竭地怒吼：“当然可以！区区一千万罢了，我跟你对赌！何况，我信赖魏仁杰大师的手艺，一定可以确保我安然无恙，跟你们这些垃圾诡绣完全不一样。”
“别！”李吉慌慌张张地一把攥住我的手，阻止我同意，满脸焦虑地道，“老大，您上当了！绝对不能同意啊。”
李天华捧腹大笑，轻蔑地看着我俩：“李吉，你怂了？”
第一，他可以禁欲，从此清心寡欲，谨遵医嘱，成为一名健康积极向上的全新风水局之主。那样的话，幡祭就能持续生效，他会安然无恙，必胜。当然，这全都是痴心妄想！李天华能禁欲？就算是在梦里，都没人会那样想。
第二，李天华的幡祭破碎后，他完全可以隐瞒消息，再让魏仁杰大师重新制作一副，继续给他压制病情便是。那样的话，我们根本都不懂幡祭，所以谁也没法看得出来。就算是我们直到幡祭失败了，也不会有证据，他仍然可以轻轻松松获胜。
李天华一怔。
他的俩狗腿子，吴庸和叶九宫登时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他的嗓门陡然增高，直接给我抛来一个难度，显然他是想借此良机炫耀风水局的财富，招揽人心，以及夺回脸面。
他心里门儿清，我根本就拿不出这样一笔巨额现金，我们诡事局穷得很，所以他才那样搞。何况，我们的赌斗内容是幡祭是否失败，那也是我所无法控制的。
李天华起码有两种法子能够令我落败，必须赔偿5000万现金：
“那你们仨刚刚犹豫什么？”我反唇相讥。
李天华阴鸷着脸，森森道：“我只是在琢磨你提出这种必输的赌斗，究竟是想干嘛。我还以为你是想白送我一千万，贿赂我，让我准许你重回风水局呢。那一千万的赌约我愿意接，甚至……赌注提高到五千万如何？！”
“少凭空诬人清白！”李吉恼怒地反驳，“我经手的病人也不在少数，为何就只有李天华的诡绣破碎？而且是在短短时间内，接连破碎三回？”
我也淡淡笑笑：“李天华阁下，你为何连续三次诡绣失败，心里就不能有点数吗？好好想想吧，你每天跟那么多女人厮混，整栋别墅中都充满了各种引人遐想的呻吟，外面的路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且是夜夜笙歌，没完没了地挥霍自己的身体，就算是神仙能救得了你吗？”
“我承认魏仁杰先生的幡祭之术很厉害，又给你延续了很久的寿命，但我可以预言：两三个月内，幡祭也依旧会失败！”我斩钉截铁地淡漠道，“我可以拿出1000万来给你对赌，你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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