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豹眯眼，喟然长叹：“没错。所以，这波麻烦我首当其冲，避无可避，也退无可退！”
我清晰地看到，何天豹的脸上露出羞怒交加，以及愤懑之极的冷笑。显然，他绝不情愿拱手让出养尸地，但届时，赶尸派也更不可能会乐意丧失僵尸们的后勤补给，那意味着赶尸派一定会来强夺活尸地狱！
我有些懵逼，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安慰何天豹。
但在我看来，恐怕这是无解的死局啊！
现在摆在赶尸派面前的恐怕只是两个选项罢了：巧取，还是，豪夺？
而无论怎样，何天豹都像个被一群猛男围在中间的柔弱小女孩，要么乖乖地分开腿，要么玉石俱焚，但何天豹生性圆滑，他只会做****，不可能是烈女。
何天霸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被我精准捕捉到。
我霎时懂了，难怪以何天霸那家伙睚眦必报的性子，会轻易就跟何天豹和解，而且不再计较一些明显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原来何天霸早就知晓何天豹即将倒霉！
一旦丧失活尸地狱那块养尸地，何天豹就宛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彻底丢掉安身立命的根基。
何天豹的僵尸们将再也没法发挥出十成十的战斗力，沦为一群摆设，将来很可能因此衰落下去，甚至彻底走向灭亡。也难怪他会一筹莫展，对此很是介意。
“难怪你急着脱离风水局。”我叹了口气，深深看向何天豹，“一旦你仍旧归属风水局的话，赶尸派就可以打着李天华的旗号，拿鸡毛当令箭，强迫你免费将活尸地狱贡献出来。他有大义在手，你如果胆敢拒绝，李天华就会从赶尸派借兵将你逼入绝境，借刀杀人！”
“是啊。”何天豹涩然苦笑，“唉……恐怕于骏捷也是磨刀霍霍，就等着拿我开宰了。他们想一口吞噬掉风水局的话，最大的妨碍就是我与大哥。风水局之主的权力，本来我俩都没放在心上，反正李天华根本命令不动我。但我实际上只是仗着实力强劲，才能拒不听令的，按照风水局的规矩，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而有了赶尸派这个强力臂助后，李天华就能名正言顺地行使风水局之主的至尊权力，给我们下各种过分的命令。比如说：强迫我们去跟魔神道互相残杀。”
何天霸接过话茬，淡淡道：“既然赶尸派已经在调兵遣将了，那就意味着我们退出风水局的事势在必行！待我们恢复自由身之后，李天华也就没理由强迫阿豹再交出活尸地狱。然而，我们毕竟是风水局的旧人，在此生活了数十年之久，跟你这种新人不一样。我们想退出的话，必须得有万全的理由，否则很难确保麾下众人的忠诚，会被戳脊梁骨大骂叛徒的。”
“原来如此。”我点点脑袋，隐含讥讽地问，“你们的为难之处，在于没法名正言顺地离开，所以在大义上理亏。你们想在我身上找借口离开风水局，对吧？”
大义名分，泱泱中华上下五千年，始终都是极其重要的。
尤其是对于笃信“忠”、“义”两字的阴阳道，时至今日，很多人的家中都在供奉关二爷。
李天华的身份，就宛如挟天子以令诸侯一样，是悬在何天霸何天豹头顶的利剑，如果你不听号令，那就是不忠不义，属于贰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别一副袖手旁观等着瞧好戏的态度。”何天霸冷哼，“别忘了，倘若赶尸派得逞，将活尸地狱夺走，他们就可以囤积无数僵尸，届时你的仇家李天华难道能饶了你？”
我心中凛然，但也并不介意何天霸的傲慢态度，反倒是福至心灵，忽然想到一招绝户计！
如果操作得当的话，或许……将于骏捷逐出上云市的计划，真正拥有了可能性，我已窥视到一丝破晓曙光！
以前所保留下来的一招后手，现在即将派的上用场了。
“你能用的招数，无非就是脱离风水局，彻底独立出去呗。”我淡淡地回答，“想找借口很难吗？风水局这些年式微，江河日下，财富大部分都被李天华拿去耗费在女人的肚皮上。你麾下的那批人，本该享受的福利很久没发了吧？”
何天豹眼中精光一闪。
我冷冷笑笑：“我招揽的风水先生们，也是已经很多年没有拿到该有的津贴了。既然发不出工资，那呆在风水局干嘛？无非只剩下一个大树底下好乘凉的福利罢了。你们离开，名正言顺，谁能说三道四？哪怕按照国家的劳动仲裁法，只需一个月工资发不出，工人就可以撕毁合同走人。”
“说的也是。”何天豹咧嘴，耸耸肩膀。
我知道，他们来找我，主要目的还是展示肌肉，向李天华和于骏捷示威，所以才拖家带口地弄来一大堆手下。
至于借口，以何天豹的智商，他一拍脑壳就能想出十几个，何必来找我？之所以询问我，就是让我给他出谋划策，将来他脱离风水局时，也可以把我拖下水，毕竟是我给他支的招。
我懂他的意思，却也并不想避嫌，因为这本就是我们仨共同进退的时刻，将来他俩脱离风水局后，我们仨就能结盟，形成一个铁三角的联合，共同对抗如日中天的赶尸派和奄奄一息的风水局。
滇南那地方，赶尸派有很多的秘密养尸地，无论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都能够为赶尸派无数的僵尸提供后勤补给，但我们上云市，自古至今都没有养尸的传统，也就是后来出现何天豹这个奇葩，他处心积虑地搞出一个养尸地——活尸地狱。
“活尸地狱，就是我们上云市唯一的养尸地？”我微微色变。
“拒绝，未必就能拦得住赶尸派啊。”何天豹郁闷又恼火地叼上一根烟，眼神中布满阴翳，森森道，“我听于骏捷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如果我一直不肯同意的话，就会让我好看！而且，你们想想，如果赶尸派真的往上云市增兵的话，唯一的限制是什么？”
我略微一斟酌。
何天霸就已经给出答案：“养尸地。”
机器人也得要充电。
僵尸则需要阴煞！
倘若没有养尸地源源不绝地提供阴煞，弥补僵尸的损耗，它们就是一堆躺着的尸体罢了，甚至很快就会腐烂。
何天豹喟叹：“唉，于骏捷在数日前，调遣了一大批的僵尸在城外徘徊。他故意找到了我，说想租用我的活尸地狱。”
“租？”
“他说，近期会有一大批的僵尸被空运到上云市，因为搜索那七十二具干尸的动作太缓慢了，赶尸派总部等不及了，所以要给于骏捷提供人手。”何天豹冷笑连连，“正因如此，为了保养那批僵尸，以及给赶尸派的人提供养精蓄锐的地方，他想租用我的活尸地狱。”
是的，赶尸派可以驱赶他们的无数僵尸走遍千山万水，然而，僵尸终归不是活人！
活人得吃饭才能做事。
“好啦，言归正传。”何天豹拍拍手，一本正经地肃然看向我，“关于活尸地狱的事情，我们必须得想个辙。”
“那是你的私事，找我们干嘛？”我有些迷惑。既然何天豹已经拒绝了，那还有啥议论的必要？何况，我们又无权决定活尸地狱的事情，那他找我们讨论是想干嘛呢？
何天霸瞥我一眼，冷酷地道：“你啥也不知道，却话很多。能挺直腰杆的话，谁肯装孙子？于骏捷在提出想要风水局30%的股权之后，你觉得为何李天华那样轻易就认怂了？你觉得我俩像软蛋吗？你知道于骏捷为了确保他的契约通过，究竟做了啥小动作？”
我怔了怔，的确如他所言，我这段时间对他们风水局的事并未关注。
“余泽呢？”我撇撇嘴，何天豹的话，就属于往自己脸上贴金。
何天豹一窒，隐晦地看了何天霸一眼，但后者却无动于衷。
“余泽是一个意外。”何天豹轻笑，显得不是特别在意的样子，但我知道他对那批艳尸的丢失极其恼火，“我中计了，但也将损失压缩到最小了。何况，余泽那小子身份诡异，哪怕到现在为止依旧是一个谜，被他阴一手也不冤。”
我赶紧问：“你同意了？”
“我蠢吗？会同意那种找死的条件？”何天豹摇摇脑袋，“答案当然是no！活尸地狱是我的老巢，自从它创立以来，除了你，再也没人成功潜入。”
“风水局的人，却跑来为我们诡事局加油鼓劲，等同叛徒。”我摸摸鼻子，冷冷一笑，“你们就想用这样幼稚的手段，弱弱地向赶尸派表达你们的不满？”
“呵……你觉得太软弱？”何天豹十指交叉，淡淡地问。
“废话！”我正色道，“既然是想抗议，那就得冒风险！而且，赶尸派只拿了30%股权，没有直接一口吞掉51%，来获得压倒性优势，可见他们也心虚，是在试探风水局旧人的态度。看来，他们也是想获得完整风水局的，而并非是要闹翻脸，这种节骨眼，你们不强势表态的话，就会被渐渐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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