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看了眼手里的水，和坐在沙发上面容清隽的男人，神色微动，脸上的神色更加温柔。
他们自打从山村出来，带着的水是有定数的，这几天连一滴水都要掰成两半用，这世道，一杯水已经是奢侈品。
想着，她就抿了口水，不动声色的思考着什么。
………
有些地方要隐藏，有些地方却是该坦诚就要坦诚。
陈二也不隐瞒什么，直接问方霁霁。
“霁霁，我们能向你打听个事吗？！”
方霁霁点了点头，“可以。”
陈二看向顾裕，顾裕问，“你们知道s市的情况吗？”
方霁霁和陈晨都是一愣，“s市？”
陈晨是看出来方霁霁对s市避之不及的态度，方霁霁则是纯粹的惊讶。
“怎么了？”陈二不动声色，“s市有什么问题吗？”
方霁霁沉吟了一下，“s市，如果不是有必须要去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去。”
一群人脸色都是一沉。
陈二看了一眼顾裕的神色，看出他的意思，“如果不介意的话，霁霁能仔细说一下吗？”
方霁霁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顾裕，还跟顾裕有关不成？
顾裕沉声，“我女朋友在那里。”
所以他必须去。
苏晴的手顿了顿。
方霁霁脸色微变，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顾裕一直是单身，前世被称为无性恋的男人，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女朋友？！
想到一个可能，方霁霁神色动了动，也可能…是前世就有这么一趟，然后前世顾裕的女朋友并没有救出来。
这样一切就说的过去了。
“如果我说，s市有4级丧尸呢？”她突然面无表情的问。
如果她说，s市有四级丧尸，他们可能有去无回，他还会为了一个可能已经死亡的人去吗？
在后来曾被发现，s市是丧尸王所在地，而在前期丧尸本就比人类进化的快，何况丧尸王比平常丧尸还要更近一筹，她确定，此时s市的丧尸王应该已经达到了四级。
“四级？！”陈二他们相信顾裕的能力，但并不代表他们盲目，三级他们几个勉强还能应付，但四级……
陈二也严肃了脸，“霁霁，你确定吗？”
察觉到陈二他们不赞同去的态度，方霁霁点头，“嗯。”
现在快一个月了，有能力逃出来的几乎都逃到了其他地方。而没能力只能缩在家里的人，这么久应该也已经断粮了。
那些断粮不得不出来的人…又被变成了丧尸，导致丧尸数量越来越多，恶性循环，情况也就越发糟糕。
最重要的是……丧尸到了三级，五感已经恢复，只要离得近就能嗅到屋子里活人的味道，他们的力气又经过变异，多撞击几次，防盗门也挡不住丧尸。
躲在屋子里…也没用。
不是危言耸听，是真的，s市现在，只有某些躲在封闭仓库里的人还可能活着。
方霁霁回答过后，眼神就直直的盯着顾裕。冷声，“s市现在有活人存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他为什么要去呢？
为了所谓的爱情吗？
方霁霁嗤笑一声。
末世之中，易子而食，夫妻反目的事她见得多了，上一秒还在恩爱的情侣，下一秒为了一个面包就可能反手推对方出去…
十年的感情，该下手时也没人会手软。
方霁霁摸着自己的皮肤，想到自己的付出，想到当初丧尸一口一口咬下来的感觉。
心头痛的滴血，眼神有些扭曲。
你看，所有的男人都不可信。
她倔强的盯着顾裕，眼神似乎讥讽，却还隐藏着些许脆弱。
似乎急需肯定，一打即碎。
顾裕眼神如刀，身周骤然冷了下来。
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多谢。”
他不喜欢听见这种话。
她不可能死。
他移开眼睛的一瞬间，方霁霁感觉到身后竖起的汗毛松缓下来，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
她执拗的，想知道答案。
苏晴感觉到手指微微的颤抖，低垂下的睫毛掩盖住自己的神色。
……女朋友可能死…吗？
陈二几个人原本有话想对顾裕说，感觉到他一瞬间不受控制的气势，也明白了他的态度，暗自皱了眉。
方霁霁等人上去后，几个人面面相觑，陈二鼓起勇气，“老大，你决定了？”
顾裕点了点头，“嗯。”
似乎灵魂上和什么相连，隐隐的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他若不去，一定会后悔终生。
他看了他们一眼，“我自己去。”
陈二他们表情大变。
还没等陈二他们说话，顾裕就抬起手止住他们的话，“听我说。”
“里面的情况如何暂时不能确定，资料很重要，你们必须要及时把资料带回去。”
资料是研究种植需要用到的，现在的天气情况很不对，上层已经有人预料到了，此后几年，粮食的问题将会成为主要问题。
而这份资料，早点带回去就能早点开始研究，为了人类来讲，绝对不能拖。
况且，这是他自己的事，他可以去，但他不能让自己的兄弟为自己送命。
李奎怒，“不可能。”
当初老大几次救了他的这条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顾裕自己去送死，他做不到。
“不用担心。”顾裕整个人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场，那是一种风云尽在掌握的自信，“我一定能回来，只是时间不确定。”
语气明明听上去没什么情绪，却偏偏带着巨大的安抚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安心下来。
李奎的神色就好了不少，却还是坚持，“那我和老大你一起留下来。”
反正他孑然一身，命还是他救的，他去哪他就去哪。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赞成。
说句肉麻的话，顾裕是他们的信仰，他们不可能抛下自己的信仰不管。
陈二没有说话，这时却推了推眼镜，开口，“护送资料回京不需要那么多人，小四他们几个足够了。”
他提议，“不如我和大个留下来，我们两个保命还是不成问题的。”
其他几个人傻眼了，什么叫他和大个留下来。
却怎么都不能反驳。
他的话是真的，他们两个确实是最适合留下来的人。
傻大个李奎是一群人中，除了顾裕之外武力最高的，而他的武力虽然垫底，觉醒的异能也是特殊系的，速度异能，没什么攻击力，却跑起来最快，恰恰适合保命。
何况他的速度异能似乎经过二次变异，比普通的速度异能者还要强，保命应该不成问题。
说句实话，真遇到危险，他比李奎活下来的可能性还要大。
……况且，他们两个都没什么牵挂。
不是说他们不能为老大送命，要是老大遇到危险，每一个人都会奋不顾身的扑上去。
但也不能否认，——遇到这种事，还是没有牵挂的人和老大一起去更为合适。
“何况，”
看顾裕似乎要拒绝，陈二继续道，“老大你不留两个人大家都不会放心，提着心反而不好…”
“大不了我和李奎就等在这里，这里离s市那么远，总不会出什么事。”
“何况，李奎到时候说不定会偷跑回来。”
李奎看他一眼，有些不忿，他从来不会违背命令，却难得没有反驳。
顾裕按了按额头，点头答应下来。
在别墅里，这里又比较偏僻，应该没什么事。
说定之后，几个大男人安排好两人一波轮换守夜，就直接去睡觉。也没什么黏黏糊糊的离愁别绪。
主要是他们还是相信自家老大绝对能回来的，即使那是四级丧尸，担心有，信任更多。
他们需要考虑的，或许是回去为自家老大准备好新婚礼物。
说不定回去的时候，老大就直接把嫂子回去了。
没有一个人，把那个不好的猜测说出口。
…………
第二天。
一大早。
精力旺盛的男人们就开始在院子里锻炼，还有的把周围晚上围过来的一些丧尸清理掉。
一会儿容易出去。
昨晚睡之前，就已经有两个战士用土系异能和金系异能，合力起了一座高高的围墙，这些丧尸才一级二级，并不能打破铁墙过来，对身经百战的战士们来说并不算难事。
方霁霁和陈晨也下来，正在教陈晨一些技巧。
她到底在末世中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说起杀技巧，恐怕一点不比这些军人少。
陈晨看起来清俊，但曾经练过一点，也算是有一些底子，现在学起来也很快。
方霁霁要求的很是严格。
末世之中，平常多累一点，面临危险就多一分生存的机会。
他曾经救过她，这点她记着。
苏晴看了一会儿各有各事的人，停下动作，似乎有些累了，不经意的回了别墅。
方霁霁看了一眼，眼神暗了暗，冰冷而厌恶。
…………
苏晴扎起头发，看向正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男人，似乎有些好笑，抿了抿嘴，“不要急，用锅铲翻炒一下…”
她的度掌握的很好，并没有上前说什么让她来做，只是开口指挥，他们还不熟，做饭是很重要的，不可能让她来。
“啊？”皮肤有些黑的男人露出一口白牙，“哦哦，苏小姐起那么早啊。”
苏晴温柔的抿唇一笑，“这种时候锻炼一下比较好。”
男人点了点头，赞同，“确实。”
他们都比较欣赏独立的女性，跟菟丝花一样的女人…欣赏不来。
“然后呢？”男人倒也不客气，翻炒过之后问到。
苏晴温柔一笑，“盖上锅盖，火调小一点。”
……
两个人边做饭边随口聊两句。
苏晴，“还要谢谢你们让我们一起走。”
她笑了笑，“也有个照应，安全许多。”
那男人摆了摆手，一副腼腆的样子，“应该的应该的，小事而已，不用谢，末世来了，我们更要守望相助了，谁遇到都会这样做的。”
……个屁。
“不行。”苏晴蹙起眉，温柔却坚定，“对你们而言是举手之劳，我们却不能不感谢。”
“这样吧。”她把头发顺到耳后，体贴的道，“我会做一些容易存放的干粮，不如我教你做一下。”
她笑，“毕竟之后的路上开火也不容易，我们可以直接吃。”
“这点小事儿你可不要拒绝。”
男人顿了顿，却是想到了之后要去s市的老大，说起不好开火，应该老大更甚吧。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不过让老大带一点也好，这东西是真方便。
他随即抬头，露出一口白牙，“那就多谢苏小姐了。”
“不用谢。”苏晴眼神动了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先把面粉拿出来…”
………
屋子里的香气飘散出去，厨房叮叮当当的，乍一看，似乎是一群人末世之前悠悠闲闲的出来游玩。
温馨的有些梦幻。
只有看到摇摇晃晃的丧尸，和院子里正一点一点把刀上的血迹擦掉的几个男人，才会有一些真实感。
出去锻炼的方霁霁看了一眼厨房里温柔的苏晴，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几不可见的嗤笑了一声。
以为这些人……是李文杰那个蠢货吗？
她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男生，“吃完饭继续锻炼。”
………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进了屋子。
“呦，那么香？！”
几个人不怀好意，“赵四你小子会做饭啊？！”
会做饭还不做，让他们天天吃陈二炒的猪食，屁股痒了吗？！
赵四看似傻呵呵的笑了一声，“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劳资也特么不会啊。
说着就指了指身后的苏晴，“苏老师指挥的好。”
几个男人眯了眯眼，“那可多谢苏老师了。”
“没想到啊…”
说着顾裕和陈二也收拾好东西从上面下来，声音淡淡，“怎么了？”
“老大你猜我们今天吃什么？”
顾裕懒得猜，陈二倒是闻了闻屋子里的香气，“不是你做的吧？”
“就是我做的。”赵四一边似乎有些傻楞楞的点头，一边威胁的看了陈二一眼。
陈二啧了一声，看方霁霁，陈晨和睡到现在的李文杰三个人也下来了，不再说话。
装什么大尾巴狼。
****
吃过饭，顾裕拎起背包就利落的准备直接离开。
赵四赶上来，“欸，老大等等。”
他从厨房里跑出来，拿着一包热乎乎的包子和干粮之类的，“把这些带上。”
说着笑呵呵的，特意指了指是谁，“还要多感谢苏小姐教我做干粮啊。”
顾裕跟着赵四的手指，才把视线移到所谓的苏小姐身上，惜字如金，“多谢。”
苏晴愣了愣，似乎有些无奈，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温柔如画，“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文杰眼神有些迷恋，晴晴就是那么温柔美好。
又有些敌视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男人。
晴晴是不是……
这话顾裕却没什么回应，干脆无视了他们，朝赵四他们点点头，就迈起长腿转身。
方霁霁眼神有些复杂。
……真的要去。
她突然出口，“明明没什么希望，值吗？”
明明知道九死一生。
明明她活下来的希望微乎其微。
值得吗？
她是知道他这次没死，以后还成了国内第一人，但他自己却不知道他能活下来。
也就是说，他这个时候，是真真切切的，为了一个消息拿命在搏。
方霁霁有些执拗的问，“她可能死了，你觉得值得吗？”
值得他舍去触手可得的荣耀，甚至以后的尊荣，就为了一个……不知道活没活着的人？
男人的背影顿了顿，皱起眉，气势冰冷，“没有下一次。”
他不喜欢听见这样的话。
至于值不值的话题，男人根本没有回答她。
他和她之间的问题，他不想跟她解释。
但是看着没有一点犹豫的背影，方霁霁已经知道了他的回答。
值。
为了她，什么都值。
方霁霁看着远去的车，手指有些发抖，突然就笑了。
笑着笑着，眼里就有些红。
你看啊，有的人，不许别人说一句她的女朋友，就算女朋友深陷丧尸巢穴，不要命也会去救她。
她想，他的女朋友就算死亡时，一定也笑的很温暖。
因为她知道，她没有任何怀疑，他一定会来，她早晚会等到他，不会留她一个人。
他不会有任何嫌弃。
他一定会为她报仇，会温柔的为她洗澡，会收敛她的尸骨，会亲吻她丑陋的伤口，会把她带回家。
你瞧，即使死了有什么可怕？
她从来都不怕。
可是啊，可是她怎么就，没有遇见这样的人呢？
时至今日，她终于愿意承认，不是没有真爱，方霁霁看向天空，只是她当初眼瞎，看上的人是个人渣。
她眼眶发红，眼泪一颗接着一颗。
哭自己的委屈。
哭自己的怨恨。
也哭，自己迷途知返。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霁是个好女孩，就是有点钻牛角尖。
因为一个渣男对世界绝望什么的，不值得的。
此外，还账再加两千。
（6000/8000） get?，还差两千多吧。
明天继续加油。
晚安安呀么么啾！
顾裕不动声色的看了两眼他们的体型，记在心里。
有人端过来几杯水，也有健谈的已经开始和他们谈起来。
“欸？”
那男人眼神一动，随即自然的道, “有人来了，欢迎啊。”
似乎邀请她们上门是很正常的事。
陈二笑呵呵的让人进来，“老大，这是隔壁的方霁霁，正好要去c市，我就让人来了，大家顺便有个照应。”
又转向他们，“这是我们老大，你们叫顾老大就行。”
几个人点了点头，露出笑容向他问好。
这种时候她若不答应, 说不定就上了黑名单。
反正她确实不是有什么任务，对她们没什么影响。
何况…在日后，基地间通讯通了之后，c市基地出现跟其他基地接洽的, 就是由顾裕领导的这些人。
但其实，没什么事的话，依照他们现在正执行任务的情况，陈二个人精是不会让人加入的。
方霁霁垂了眼，每个人都不简单。
方霁霁跟着去了隔壁, 陈晨反射性的跟着她，其他两人同样跟了上去。
一个男人走来开门。“怎么那么快？”
方霁霁也知道他的意思, 干脆的答应下来。
人不可貌相，别看陈二温温和和的, 但她可以肯定, 他并没有放下防备。
也因此, 他是c是内定的下一届接班人。
他身边的左右手，就是陈二和李奎。
在这种时候，能跟他们搭上关系，以后的路会好走好多。
顾家本就是大家，掌握着军权，何况顾家三个兄弟的武力值都属于顶尖那一批, 特别是顾裕。
顾裕本是木系异能者, 但身体同时发生了异变, 丧尸潮来临时曾力抗丧尸王，c市有不少人都是他的崇拜者, 其武力值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我们正好不久要回c市, 大家也有个照应。”
还是放在眼皮底下好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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