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朗拖长音“哦”了一声，笑道：“有些人是吃饽饽，吃着吃着就吃甜甜圈吧。”
评论区里本来还有不少网友在问“窟窿眼饽饽是啥玩意儿”，骤听良月小天使这么一说，他们也都恍然大悟露出可疑的微笑道：“哦——”
陈炎接过话茬：“说得很有道理。”
艾朗笑眯了眼：“所以，男神吃的是窟窿眼饽饽呢，还是甜甜圈呀？”
艾朗眨着无辜的双眼，状似随口一提，评论区则“哈哈哈”地期待后续，更多网友一听到男神二字就猛虎扑地式跪求：“好想看男神出镜啊啊啊！”
此前，男神自导自演了“深夜福利一分钟”和“早晨福利三分钟”这两起大事件，历时之短，余热之猛，让网友们猝不及防，网上开团卖他照片的几百单跑个精光，不良商家不仅没做成这桩大买卖，还被广大网友们追赶着疯狂举报。
若说“深夜福利1分钟”让5K在线网友措手不及，扼腕长叹，那么“早晨福利3分钟”却是被在线4w人录屏截屏。程溪已和公开全网无异，跪舔过男神的肤浅网友们尽数被男神的颜值圈粉，好在他们对于男神往后直播的期待值直接爆表，更加自觉遵守一姐之前和他们约法三章的“不许外传男神照片”这一条件。
在此之后，男神没在直播面前露过脸，偶尔在陈炎直播的时候出个声让一姐“该睡觉了，宝贝儿”，磁性低沉的嗓音就足以让粉丝们激动得嗷嗷狂叫。
陈炎陪艾朗唠嗑两句，便起身离开直播间。他本想走去外面倒杯水喝，路经就看到曹艺卉站在厨房里，在她面前的砧板上摆着一个剥皮剥到一半的红苹果，果皮从苹果蒂开始绕圈削成条状，刀法平整。
曹艺卉暂时将苹果搁置在砧板上，正在接电话。
“……不用，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柔声细语带着丝疲惫。
“……离婚，你什么时候有空过去？”
手机那端的男人上一分钟还问她可不可以出去坐坐，这一秒却沉声道：“没空。”
若是见面，随时都有空；若是离婚，永远不得空。
曹艺卉是难得固执。
陈柏原却难得幼稚。
曹艺卉正出神，忽听到脚步声走近，她有些慌张地回过头，就见陈炎走来，站在她旁边拿起砧板上的削皮刀，顺着曹艺卉削到一半的苹果皮条儿，接着剥。
曹艺卉愣了下，对着手机里说了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我挂了。”
曹艺卉挂断通话的同时，陈炎开口：“妈，你是不是不太想离婚呀？”
陈炎低着头看着手上的苹果，削皮刀顺着苹果的外轮廓缓缓推行，削下一整条漂亮完整的果皮。
曹艺卉看着陈炎的双手，毫不犹豫地否认道：“没有……”
陈炎将削好的苹果放在盘里。
曹艺卉摸不透陈炎问这话的意思，担心陈炎多虑，忙解释道：“我只是因为……要协商离婚的事才和他有联系的，等我和他离了婚，就不会再有牵扯了。”
陈炎目光淡淡地看着曹艺卉，轻声问道：“那他怎么说的？”
闻言，曹艺卉便沉默。
陈炎挠挠后颈，轻咳一声说：“妈，你是不是跟他说，离了婚就老死不相往来？”
曹艺卉轻轻地点点头。
陈炎又问：“他不同意？”
曹艺卉抿着嘴唇，抬头看了陈炎一眼，复又点头。
陈炎目光渐柔，轻声问道：“其实……就算离了婚，也不一定非得断绝联系。”
曹艺卉听到这里，却是不明白了，抬起头问：“离了婚当然就不要再联系了……”
她下意识地抿紧嘴唇。
曹艺卉向来是个优柔寡断，过于感性的人，陈柏原再怎么说也是同床共枕十多年的人，她绝无可能做到心如止水，不念不想。
曹艺卉现在也才四十来岁，余生还长。她当日也说，她和陈柏原之间最大的不可能就是因为孩子。
假如——假如没有陈柔沛，她和陈柏原之间也绝对不是陷入这种绝人之境——相信曹艺卉也一定在无数个夜晚做过这个“假如”的美梦。
可惜陈柔沛一直在，也不存在这种“假如”。
陈炎拉着妈妈的手，眸光温柔，唇角带笑：“妈，你一直都在为了我选择人生的分叉路口，谢谢你含辛茹苦地把我带大，我已经成年了，能够养活自己了，也能够担负起咱们这二口之家的责任了。你不用再顾虑太多，我希望你这次做的决定，是为了你自己。”
曹艺卉低垂着眼睛，薄唇轻颤。
……
翌日。
陈炎从上周就念叨着要吃曹艺卉做的蒸饺，曹艺卉今儿一早就去买完食材和饺子皮回来。
艾朗蹭吃蹭喝，昨晚还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他昨晚跟陈炎挤在一个被窝里睡得香，今早就被低气压的程溪，带着杀伤性的眼神横扫了好几枪。
陈炎在厨房里给曹艺卉打下手，外厅就剩他们两人，艾朗干咳着说：“男神啊……我真的只是睡了火火的床。”程溪对他的敌意，活像是他昨晚睡了程溪的人。
程溪不以为然地嗤一声，艾朗分不清他是“哼”还是“呵”。
两人之间的低气压，直到陈炎端着一大碗馅料出来才缓和。
艾朗坐在桌子边，手里托着一张圆形饺子皮跃跃欲试：“要包饺子了吗？教我包！”
陈炎回答他“等馅料散散热”，另一边靠到男神旁边去，问：“昨晚几点回到家？”
程溪昨儿去接朋友，陈炎这才和艾朗一起回家。
程溪将人揽进怀里，仗着曹艺卉还在厨房，而在场的就艾朗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亲了亲陈炎的嘴唇，说：“回到家一点多，洗个澡两点了。”
陈炎靠得近，指腹摩挲着男神的眼周皮肤，道：“下午记得去午睡一会儿。”
程溪的瞳仁里倒映出陈炎的影子，随即道：“你陪我。”
陈炎：“好~”
艾朗坐在腻歪的两人对面，一脸沧桑，生无可恋。
这时，“叮咚——”
悠扬的门铃响起，坐在厅子里的三人都循声望过去，陈炎这从男神身边退开，起身走去开门。
大门没锁，陈炎一掰门把就开了。
站在门外的那人，一身西装笔挺，皮鞋锃光瓦亮，头发同样打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镇定沉着，剩沉浮生意场上多年而淘尽的精光。
是陈柏原。
陈炎对陈柏原的出现颇有些意外，却又觉得这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陈柏原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他算是在陈家长大，可十多年来他俩说过的话，或许还不比公司的职员说得多。
他们之间的沟通桥梁，是曹艺卉。
陈柏原的薄唇动了下：“你妈妈在家吗？”
陈炎倚着大门，一笑：“在呀。”
陈柏原又是一顿，道：“我想和她谈谈。”
陈炎暗嘲两人的对话模式，他都觉得别扭，陈柏原内心估计更甚。陈炎微笑：“啊，是不是要一起去离婚公证啦？”
陈柏原眉头一蹙：“不是。”
陈炎是明知故问，他当然知道不是。陈柏原查到他们的住址，还特意跑上门来，既然不是谈离婚，那大概只剩下谈复合这个选项了。
屋里边的程溪见陈炎开个门杵半天，紧跟着走了过来，见到陈柏原就不由得皱起眉头。
程溪走上前去，站在陈炎身后，也严严实实地将陈炎打开的大门挡住，问：“怎么了，有事吗？”
程溪问的是陈炎。
陈柏原当然还记得程溪，但也只是心头冒出程溪和陈炎母子同住一屋的念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时，曹艺卉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陈炎，是谁来了？”
陈炎没回答，而是侧身给陈柏原让路，在陈柏原换穿室内鞋之时，陈炎站在他旁边，面带微笑道：“我支持我妈离婚。”
闻言，陈柏原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看向陈炎的眼睛弱化了往日的严肃和不容反驳，他说：“我以前……的确亏欠你们母子太多，希望你妈妈……和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话音刚落，陈炎一口回绝：“我拒绝。”
“……”
陈柏原面上滴水不漏，实际上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曹艺卉的声音已经从屋子里渐传渐近：“人哪儿去了，怎么也不回答我。”
艾朗在和她交谈：“不晓得呢，陈炎还没进来。”
玄关处的气氛很僵，等曹艺卉过来了只会更僵。
陈炎忽然又开了口，郑重无比地对陈柏原说道：“我支持我妈离婚，但不会反对她去谈恋爱。”
陈柏原转向陈炎，面露一丝讶异。
与此同时，曹艺卉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是谁来……”
曹艺卉看到陈柏原，脸上表情瞬间一滞。
陈炎面上重新挂上微笑，关上房门，若无其事地对曹艺卉说：“妈，是陈叔叔过来了。”
现场气氛微妙。
陈炎一边说着“快进来坐”，一边推着程溪往屋里走，走到屋里就见艾朗好奇地伸长脖子望啊望，艾朗问道：“你们刚在干啥呢，谁来了这是？”
陈炎耸了耸肩，谁知道陈柏原现在是什么身份，以后又会是什么身份，这些该由曹艺卉来决定。
陈炎转移话题道：“洗洗手，我来教你们包饺子。”
程溪不合时宜道：“我更想吃包子。”
陈炎无奈地笑道：“吃完饺子，等会陪你睡午觉。”
程溪得逞地笑笑，转身就去厨房洗手。
“……”
艾朗从未如此渴望找个男人，只为回敬一波狗粮。
与此同时。
曹艺卉柳眉轻皱，说：“你是闲着吗？居然还打听我们的住处，找上门来了。”
陈柏原站在她的面前，平日里的不容置疑和胸有成竹，此时却是语塞到尴尬。
“……柔沛主动提出要出国留学，我同意了。”
陈柏原已经酝酿了一路，说出口的瞬间觉得恍惚，甚至不知道此时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是以什么语气，又是用什么表情。
这是一句极其尴尬，且又极不负责任的话。
若是在商业谈判当中，他完全不会让这种念头存在诞生的可能，哪怕有个小苗头，也会第一时间就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可他今天为什么犯这种低级错误？可能，他潜意识里是想要在曹艺卉面前示弱。
曹艺卉静默地看着他。
两人可都老大不小了，孩子也都快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他们这又是折腾干啥呢。
沉默最为尴尬，好在尴尬没有持续太久。
曹艺卉说道：“闲着就进来帮忙包饺子吧。”
陈柏原一愣。
曹艺卉已经往屋里走了，他也跟上。
陈炎他们三个，已经开始包饺子了。由陈炎一人指导程溪和艾朗两人学包，两人学得像模像样，捏出来的饺子则是丑态各异。
艾朗一抬头就见曹艺卉身后跟着个体面的男人，忍不住冲着陈炎挤眉弄眼：哇哇，这人是谁呀？
陈炎白了他一眼：捏好你的饺子去吧。
陈柏原去洗了手，也安安静静地跟着坐在桌子旁，虽然笨手笨脚，但包好的饺子倒还挺像一回事儿的。
艾朗完全不知情，边包饺子边嘻哈嘲笑饺子太丑，因此他们这一桌子也不安静。
直到艾朗接到个电话，离开桌子走去阳台。
程溪每包好一个饺子就拿给陈炎检阅，默契十足。
曹艺卉忽然打破这片趋于稳定的沉默，说：“吃完这饺子，婚还是得离。”
曹艺卉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一派淡然，也没有多看陈柏原一眼。
陈柏原手里的饺子没捏住，兜在中间的饺子馅撒在桌子上。
现场气氛诡异。
曹艺卉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就算离了婚……”
陈柏原心如死灰的内心，仿佛被吊着最后一口气。
就听到——
“……你要是想蹭饭，也可以过来。”
#继父篇*完#
*** ***
WB：空硬硬
欢迎大家来找我玩儿～【捂脸】
【完结唠两句】
这篇文从两三年前就一直很想写，奈何那时候不够gay气，词不达意，写不出那种gay里gay气的话来，只得作罢，一直拖到今年才重拾起来（感谢gay蜜给我启迪:），文风凶残，但是更符合直播背景吧……应该。很庆幸我没有搁置不理，写下这篇文认识了很多读者小可爱，评论区十分有爱，这篇文还存在很多缺点，下篇文继续努力，但愿我每完结一篇文都能留下成长的足迹，一步一个脚印，蹦恰恰~
爱你们，深鞠躬。
【预告】
下篇文《我有一双姻缘眼》10月再见啦，甜甜甜的恋爱文，文风小清新……吧（封面已完成，欢迎点进作者专栏看封面嘻嘻，你们一定会夸我封面画得有进步了: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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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炎这话乍一听还是安慰粉丝，经过艾朗之口可就彻底变得不正经了。
陈炎哧笑一声，乜斜艾朗一眼：“谁知道呢，就像有人喜欢吃窟窿眼饽饽，但有人喜欢吃甜甜圈，这个也说不准啦。”
陈炎抬起头来，注意力暂时从手机挪移到艾朗身上，一见是骰子，便道：“哦，男神送我的。”
艾朗一听陈炎略有停顿，将骰子握在手掌心滚了滚，忍不住又追问道：“干嘛用的？”
陈炎从他手里拿走骰子，重新放回锦盒里边收好，转头对艾朗嬉笑道：“领赏用的。”
直播间的评论区里有个粉丝感叹道：“我在外骑行，一收到一姐的开播提醒就秒登大晋江APP！结果一个不小心撞上电线杠，车轱辘变形凹进去，好几条钢线都轧弯了！！”
陈炎随机划到这条评论的时候，手指按住不让留言区继续翻滚，安慰道：“宝贝儿，小心一点啊，车轱辘弯了不要紧，人没事儿就万事大吉，要是人弯了那才是真要紧。”
艾朗已经忘了骰子那一茬，托着下巴，笑眯眯地附和陈炎道：“对的对的，听火火的没错，人弯了要‘紧’，直的不要‘紧’，是吧？”
两人坐于一左一右，画面构图比例完美。
此情此景，可谓是——清纯与艳绝齐飞，观众共沉迷男色。
简单来说，也就是——男色当前，先舔为敬！
艾朗啧啧两声：“厉害了，专营情趣用品店的本宝宝都不知道有这新奇玩意，怎么玩儿？教教我呗。”
陈炎懒得理会，将目光挪移到直播间。
艾朗好奇地将水晶骰子从软垫锦盒里拿起来，两根手指捏着它，凑近到眼前细细琢磨。只见这个骰子和平常骰子大不一样，骰子六面刻的字更是奇怪，分别是：日，昌，晶，旮，旯，早。
艾朗边看边问：“这是什么东西？”
直播间里坐着两个大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 左边一个生得清秀白净，笑眼迷人；右边那个则顶着一张堪称整容标本的精致脸蛋，浅笑慵懒。
“火前留名”的外貌早已经不是晋江直播平台的不解之谜，他也依旧是全网观众跪舔的晋江一姐，披着张清秀脱俗的乖宝宝面庞，开口便是一辆火车轰隆隆。
开播这才几分钟，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破4W，人满为患，若是观众的留言自带声响，评论区早已如同人畜骚乱的菜市场：咆哮声，惊叹声，告白声，声声回响，不绝于耳。
直播间刚打开，例行开场预热。艾朗闲得慌，在陈炎桌子上瞧见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骰子，房间里的壁灯在它的位置打落一小块光斑，边角闪闪发光。
自从陈炎在外面租下公寓，艾朗就时常去陈炎家串门儿，一回生二回熟，他那张甜如蜜的小嘴儿哄得曹艺卉笑眯眯，串起门来，蹭起饭，更是稀松平常。
周末闲来无事，艾朗窝在陈炎的海景房公寓里，两人一起在直播上唱双簧，借以打发时间。
晋江直播APP上面的常驻用户都发现了, 平台近期的周、月榜蹿出一个陌生的新人ID：良月小天使。每次开播都有一大批观众去捧场, 待遇竟与常驻主播无异，不少紧盯着平台排行榜的主播都忍不住暗中观察起这个小新人。
周五晚上，只见“良月小天使”的直播间空降实时更新的热门榜单第一名, 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更是招引不少主播去一探究竟。
进入直播间, 围观者们或好奇, 或阴郁，当看清情况之后也都瞬间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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