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杜非白敲了我的额头一记，又揉了揉那压根没有敲痛的地方：“好好睡觉。”
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我本来是想要问他，和沈漫的喝茶聊天谈心是否愉快。然而一抬头，望着杜非白眉宇间掩饰不下的倦意，含在喉间的恶意便再也说不出来了。我紧咬着下唇，闷声道：“赶紧滚。”
我的语气并不友善，然而杜非白也没有生气。他拍了拍我的后背，踩着无声的步子离开。我把被子蒙住了头，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重新入睡，身侧的床榻陷了进去。紧接着，我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下意识地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色，依旧漫长。
杜非白好像是提防着我会不会想不开，闹出点儿什么事情，开始让陈嫂一刻不停地跟着我。带着这么个尾巴，我去哪儿都不合适。
幸而，还有工作这么个由头可以得到喘息的空间。然而在心神不宁中，出事的几率好像都高了几分。譬如说，我这个开着碰碰车的老司机在平安驾驶多年后，终于撞上了第一次的车祸。
这事的责任全然在我，未想对方的态度却依然的谦逊。他有一张好看的眉眼，无辜纯良的模样能够令人很快地降下了防备之心。
他眨了眨眼，玩笑道：“姑娘，我走的是直线诶。”
我尚未从美色中回过神来，听到这么句调侃，双颊爆红：“对不起，我会负责的。”
“没事儿，一个开着限量版车型的姑娘，我相信她是不会跑路的。”他笑眯眯道：“我叫严默，严肃的严，沉默的默。”
“沈曼。”我覆上了对方伸过来的手，交握后飞快地松开了。我看着眼前的狼藉，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的处理。
对方好似看清楚了我的疑虑，温声道：“我已经给4S店打电话了，马上会有人过来拖车。至于沈小姐，您的车子基本没有大碍，能否载我一层，顺便请我吃个饭？”
“不介意的话，麻烦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毕竟这个维修费用，还是需要沈小姐负责的。”
一连串下来的话合乎情理，我脑子卡顿了会儿，都没有要拒绝的意思。我问道：“严先生要去哪里？”
“沈小姐呢？”严默不答，却是反问道。
我这会儿是准备要回家一趟的，因为公司有资料落在家里了。我想了想，说了模糊的地址。
严默却是眼前一亮：“这么巧，我家也在那附近。”
“……呃，是挺巧的。”我挠了挠头，与严默并肩走到了路边，等着4S公司的到来。严默很是健谈，语言诙谐幽默，配合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放下了戒心。
他笑眯眯道：“我们等会去吃什么？”
“……”我扯了扯唇角，哭笑不得。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答应要请严默吃饭了？
他眨巴着眼睛，小鹿斑比的眼神清澈见底：“沈小姐，你撞了我的车哦。”
我扶额，知道这顿饭是请定了。
“我去洗澡，你不是嫌弃我身上有别的味道？”
我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那这个意思，是你也同意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你身上有别的香水味，不要靠近我。”徒劳无功后，我冷着脸扭过头道。
“又在使小性子了吗？”
疑问句式，带着几分的无奈。我抿唇，用力地闭上了眼睛。杜非白走得很快，没一会儿我就被扔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紧接着，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离开的动静。我霍然地睁开了眼睛，随手抽了一个抱枕朝着杜非白的背影扔了过去。
杜非白一个转身，稳稳当当地接住了。他无奈地抱着枕头上前：“又怎么了？”
“你要滚去哪里？”
许是因为心理作用，我竟然觉得大厅比房间更冷。我呆坐了好一会儿，索性抱着被子回到了客厅，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陈嫂一脸疑惑地望着我：“夫人，您这是……”
“房间太闷，我出来看看电视。”我说着，一边打开了电视。食指在遥控上飞速地移动着，我的心思却半点儿都不在上面。
我紧闭着眼睛，迷迷糊糊中察觉到了额前多了一个温润的触感。是一个凉凉的，果冻一样的吻。
被子被掖好，裹得严严实实的。杜非白低哑的声音轻柔地响起，他说：“晚安。”
我很努力地往杜非白的身上靠拢着，想要确认一下他的身上是否还有别的味道。然而我已经被裹成了一个茧子，行动委实不便。
“怎么了？”
陈嫂的呼唤又一次传来，我动作缓慢地点着头，关掉了窗户。这个冬天，大抵是我遇到过最冷的冬天吧。
也不知道这样的冷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陈嫂满是担忧地望着我，终究还是悄声无息地离开了。我平静地盯着电视机，才发现自己看着的居然是新闻联播。刚想换台，才意识到遥控刚被我扔得有点儿远。
于是只能作罢，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眼神早已不知道落到了何方。风声萧瑟，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杜非白的怀里。
他连人带着被子地卷起我，有些艰难地往房间的方向走去。见我睁着惺忪的睡眼，他哑声道：“睡吧，时间还早。”
陈嫂默了默，才轻声道：“夫人，我就在后边的房间。您有什么事情，唤我一声就成。”
“没事的。”我笑了笑，晃着遥控器道：“我就是有点闷得慌，看看电视就行，你去休息吧。”
杜非白和沈漫正交谈甚欢，一人明眸皓齿，一人丰神俊朗，画面相当美好。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我的神色平静，食指微动，回复着：“继续观察。”
收起了手机，天色开始变得黯沉下来了。我在窗边站了很久，心底却开始变得茫然了。这是一个我可以预见的结果，可然后呢，我应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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