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在东北那边么？”我不愿继续有关姚娜的任何话题，便随口一问。
“恩，他经常跑俄罗斯那边。顺路带点特产，那我走了啊，周总你好好休息。”
说着柳晓华转身走了，正好看见进来的陆平，打了个招呼错身离开了。
“哟，好东西啊。”陆平看了一眼放在我床头柜上的人参盒子。
“这你都看的出来？”我看柳晓华走的远了，说道。
这个盒子上面没有任何商标或者标签，用红色的金属皮子包的严严实实，足有成年男子的手臂那么粗。
“我专业前在东北当兵，这种包装的东西见多了。都是从边境走私到俄罗斯那边的，这铁皮子里面含铅，原本是老毛子那边核电站里用来装水果的，一般X光机根本扫不出来里面是啥。”
听陆平说的有鼻子有眼，我问道：“照你这样说来，很值钱吗？”
“值钱倒是还好，不过这东西，有价无市，国内不是有种说法吗，碗口粗的人参能吊命用，不管是不是真的，起码说明这东西的金贵，哪里弄来的？”陆平问我。
我听她提起姚娜，神色冷了几分。
柳晓华知趣的看了我一眼，又说：“都是苦命人啊，都不容易。”
我点着头说：“照你这么说，这林伟做的房地产说白了就是个空中楼阁么？”
柳晓华笑笑的说：“空中楼阁这个形容很准确，但林伟这个人，虽然……呵呵，有些东西就不提了，做事情还是脚踏实地的，我们之前搞的几个楼盘，质量，设计各个方面都是我在把关，扎扎实实一步步的走出来的，所以卖的还不错不过，大环境摆在这里，你懂我的意思吗？”
柳晓华的一席话，是想说她觉得房地产不靠谱，想转而做实业么？我试探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房地产这块还继续做下去么？反正现在林涛也死了，他这边的生意就是你全面接手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氏两兄弟一死，手下的人也树倒猢狲散，说白了，柳晓华今天到我这里，除了打听林伟遗书的下落，顺便找靠山来了。
柳晓华弹了弹烟灰，她抽烟的姿势不像马婷那么优雅，倒是有点像个男人，她说：“那就要看你了呀，林总，你不在公司这几天，公司都乱成一锅粥了。”
她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我，把放在脚边的一个盒子放到我床边上，说：“这是我弟弟在东北那边收回来的高丽参，您吃了补补身子，为了林氏，也挺不容易的。这姚娜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下手这么毒辣呢，这要是真的公司高层被她全毒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才好呢。”
“但是房地产商是不会降价的啊，情愿一直保持着高价卖不出去也不会卖，刚性需求摆在那里，现在卖不掉并不代表以后卖不出去。”
“但是银行贷款给那些房地产开发商的钱是每一年的贷款都算上去的。基准是百分之十七，这样说吧，如果说房子五年卖不出去，一百万的银行贷款也局变成了两百万。”
“这样挺不下去多久，到时候银行作为抵债资产回收了那些房子，再低价抛售出去，江洲的房地产市场就崩盘了。”
“做是肯定要做的，不过我的想法是，过去那些已经做好的楼盘，该卖的卖，该运维的运维，新的楼盘，包括林涛死前还在准备开发的江景名都，那些都停了吧。”
“那将来呢？”我不禁问道，柳晓华刚刚问我，现在我又这样问她。
“现在楼市主要都是银行那边顶着，修房子都是找银行贷款，一个楼盘起来了，下个楼盘再用上个楼盘的回款和抵押贷款再修，可这就像修堤坝的时候，从底部挖土然后再往上堆，上面的土越来越高，看起来越来越厚实，可底下的地基越来越薄。”
“坝里围着的，就是经济形势的那摊子东西，所以你看，每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反应出来的，就是房价的变化。”
“林氏集团的主营产业就是矿产，但是矿是会挖完的，你做了不少实业，做衣服，开庄园，做汽车，我这边做房地产，不过说到底，这都不能拯救日益衰败的矿产生意，林伟最后几年里，即使每天亏着十几万也要留着几个矿业公司，就是因为他明白林氏的主营是什么。”
柳晓华又说：“不过，林伟一死，这公司不仅仅是没了董事长，没了主心骨，除了林伟，还有谁会坚持这个主业？我这里的房地产看上去一片大好，但实际上也不会做很久了，江洲这么多房子，百分之五十都空着没人住。”
她提到林涛，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复杂，她掏出一包红色的香烟，问我：“方便不？病房里抽烟？不过我刚进来的时候，那个警察好像也抽过烟，屋里有烟味，我能闻出来。”
“没事，还能提神呢，不过我是抽不了啦，嗓子毒哑了，更不敢抽烟了。我看你挺喜欢红色啊，一身红色，连烟盒也是红色嘛。”
她吸了一口，点点头说：“是啊，红色精神嘛。”
我看她说的如此悲观，不禁问道：“有这么惨吗？我想官方也不会看着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吧。”
柳晓华摇摇头说：“这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事情，谁也挡不住市场的规律，我在这个行业呆了十几年，我比谁都清楚，你知道我最开始是干嘛的吗？我就是深圳那边卖房子的销售，认识林涛也是那个时候。”
“那你想怎么样？参股？还是看公司的下一任接任者给你个更高的位置？”
柳晓华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反问道：“周陵，你刚刚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留在林氏给他们卖命的人’，我想问问你，你呢，你现在已经是副总裁了，林伟死了林涛死了，马婷还没死，还有林未都，我想再下一任的公司领导高层里面，你的位置起码是二把手，你想过将来吗？”
“将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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