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心中就有些不安，因此那人刚有了想要抱起他的意图，穆西洲便一下子醒了过来。他抬起头，天已经亮了，而屋里，仍然没有爸爸妈妈的身影。
于是穆西洲看着那领头人，问道：“你是不是骗我？你根本不认识我爸爸妈妈对不对？”
那人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没有骗你，认识的。”
穆西洲一下子心里就开始委屈起来，爸爸妈妈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呆在家里这么久呢？还让陌生人来他们家里。刚刚那人是不是想把自己偷偷带走？好让爸爸妈妈再也找不到自己？
这样一想，心里的委屈便突然转变成了慌乱。那么小的年龄，根本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那人也很快察觉出穆西洲突然的慌张，伸过手想要碰他，问道：“怎么了？”
没等那人触碰到他，穆西洲便一下子挥开了他的手，小小的个子，劲儿倒是不小，那人都被他的动作搞得愣了一下。
穆西洲却已经忍不住心中的慌张与愤怒来：“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把我爸爸妈妈关起来了，要不然他们不可能不回家的。你刚刚又想在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什么？”
那人被穆西洲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本来想要开口解释几句，却见穆西洲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说道：“我不听！我只要爸爸妈妈回来！”
那人愣了愣，似乎也一下子对穆西洲无可奈何起来，只好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又有人进了家门。穆西洲本来以为是爸爸妈妈终于回来了，一扫心中疲惫抬起头看去时，却发现来的人依旧是一个陌生人。
那个陌生人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对他说……
具体的内容，穆西洲已经记不清楚了。
穆西洲只记得，那个陌生人说他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以后他就要去跟那个陌生人一起生活了。
穆西洲当时愣了很久，他根本不知道那个陌生人口中所说的“他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他的爸爸妈妈不要他了吗？穆西洲有些委屈地酸了鼻子。他根本不想跟陌生人一起生活啊，他只是想等着爸爸妈妈回家而已。
所以穆西洲当时说：“我不要跟你一起，我要等爸爸妈妈回家。”
那个比之前的领头人成熟不少也严肃不少的陌生人正是穆西洲之后的“父亲”——暮远。
听到穆西洲的话，暮远的眉宇间划过一丝同情与怜惜，稍显严肃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可是说出的话却让穆西洲的心里凉了不少。
“不用等了，他们暂时不会回来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穆西洲都一直觉得当时暮远的话前后矛盾，明明之前说了“他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那样的话来，却又告诉他他的爸爸妈妈只是“暂时不会回来了”。
只是后来穆西洲才知道，那只不过是暮远一时起了恻隐之心，没有告诉他真相而已。
毕竟真相永远是那么残酷。
哪里是暂时不会回来了呢？分明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啊。
2.
纵使穆西洲再如何哭闹，最后还是去到了暮家。
他从穆西洲变成了暮西洲。
当时的他，听别人叫名字的时候，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后来再书写名字的时候，人们却告诉他，以后不能再写“穆西洲”，而应该写“暮西洲”。
他还不懂，这一个字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呢？
可人们好像也不需要他什么都懂，只是这样教给他，然后让他照做便是了。
暮西洲还是很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虽然到了暮家，人们都告诉他，他应该叫暮远“爸爸”，叫徐宁“妈妈”，可是他叫不出口。
他觉得有点想不通，他明明是有自己的爸爸妈妈的啊，为什么还要叫别人爸爸妈妈？难道一个人还能有很多不同的爸爸妈妈吗？
只是从来没有人解答他的问题，而当时的暮远和徐宁似乎也并不急迫地想要他那么快地接受这个新的家庭。
所以那声“爸爸妈妈”，一直被他拖了好久才终于叫出口来。
而也是很久之后暮西洲才知道，能够被进入暮家，成为暮远的孩子，是一件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
暮家还有一个孩子，和暮西洲被半路领进家门的身份不一样，暮南风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暮西洲进暮家的时候，暮南风才只有一岁多。
人们告诉暮西洲，那是他的妹妹。
徐宁也会抱着暮南风在暮西洲的面前逗弄，并且告诉他：“西洲，看，这是你的妹妹，她叫暮南风。你们的名字可是出自一首诗的呢，西洲你知道《西洲曲》吗？”
暮西洲听到熟悉的“西洲”二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是……《西洲曲》是什么东西？他一下子又茫然气来，跟自己有关系吗？于是又连忙摇了摇头。
徐宁笑了笑，然后告诉他：“《西洲曲》里有一句诗是‘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你看，你和妹妹的名字都是出自这首诗的呢。说起来，这还是一首情诗呢……”
说到情诗二字时，徐宁似乎有些感慨的样子，尾音也带了些许怅然。
而暮西洲一直呆呆地站在一旁，其实他还是根本不懂，《西洲曲》是什么？那句“南风知我意……”后面似乎还有半句，可是是什么呢？明明徐宁才刚刚说过，他却已经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情诗又是什么东西？
纵然心中不解，暮西洲也没好意思开口问。
徐宁也没指望暮西洲这么一个孩子能明白什么，便又说道：“西洲是哥哥，这是妹妹，以后哥哥要好好照顾保护妹妹，知道吗？”
暮西洲带着些懵然地点了点头。
徐宁笑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然后招招手让暮西洲过去，说道：“西洲，来跟妹妹玩一会儿。”
可惜……徐宁所说的“玩一会儿”却似乎并没有一个好的开端。
暮西洲有些好奇地凑过去，他还没认真看过这个妹妹究竟长什么样。只是……跟他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意外的有一点……丑萌丑萌的。
不过，一岁多的孩子能长成什么好看的样子呢？那个时候的暮西洲不懂，所以便认定了自己的这个妹妹似乎长得不太好看的事实。
看着暮西洲一脸纠结，呆呆地站在一旁似乎不知道干什么的模样，徐宁抿唇笑道：“愣着干什么？来跟南风打个招呼啊。”
暮西洲便看着乖乖躺在徐宁怀里的暮南风，干巴巴地说出生硬的一声“嗨”。
不知道是他当时的表情太严肃还是语调出了问题，总而言之，他的话音刚落，暮南风便毫无征兆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暮西洲被吓了一大跳，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暮南风就这么哭起来了呢。
他下意识地看向徐宁，心里有点慌也有点委屈，害怕徐宁会因为他把暮南风弄哭而责骂自己，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暮南风为什么要哭。
可是想象中的责骂并没有如期到来，徐宁只是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眼神，似乎是对暮南风这样毫无理由的哭闹已经习以为常，弯下身子低声哄着暮南风。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暮南风是怎么了，倒像是不吃徐宁这一套似的，任凭她怎么哄，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见徐宁并没有责怪自己，暮西洲也稍稍鼓足了勇气凑上前去看了看，暮南风一边哭闹着，一双小手还不甘寂寞地一直在动着，像是在示威似的。
那小手看上去胖乎乎的，摸着一定会很舒服。暮西洲心里突然有了这样一种想法。
回过神时，暮西洲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已经伸了出去，而徐宁也并没有要阻拦他的准备。于是暮西洲干脆一鼓作气直接抓住了暮南风的一只小胖手。
跟想象中一样是肉肉的。暮西洲想着。
接着，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他握住暮南风的手时，暮南风的哭声便停止了。
暮西洲愣了片刻，望向暮南风的脸，却见暮南风一双漆黑的眼珠子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瞧。
他不知道暮南风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是捏了捏暮南风的手。
暮南风看着他安静了片刻，暮西洲这才回过味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要是把暮南风捏疼了这祖宗岂不是又要扯着嗓子哭起来了？
只是想象中的哭声并没有来到，暮南风看着还在担心后怕的暮西洲却突然“咯咯咯”笑出声来。
暮西洲又被她吓了一大跳，刚刚是不知道暮南风是为什么哭，现在又是不知道她是为什么笑了。
不过……笑总比哭好吧。
他看着暮南风傻笑兮兮的脸，突然觉得，这个妹妹，好像也没有那么丑了。
3.
在暮家，暮西洲似乎一直接受的思想便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
暮西洲真的很听话，也将大人们灌输的这一思想贯彻得十分彻底。
偶尔有其他外人来暮家做客，知道内情的会说暮西洲和暮南风像是亲兄妹似的，而不知道内情的人则会夸赞他们兄妹感情真好。
总而言之，都是觉得他们的感情十分深厚。当然，那个时候暮西洲的年龄都那么小，暮南风就更是什么都不懂了，所以其实大人们所说的他们二人之间感情好从本质来说只不过是暮西洲的单项感情罢了。
幸运的是，在暮南风逐渐长大之后，也并没有辜负暮西洲对她的好。暮南风对自己的哥哥暮西洲，感情也是很好的。
暮西洲从来不知道原来对另外一个人好也会得到那么多似乎只不过是外人的人的称赞，再加上暮远和徐宁对于暮西洲对暮南风的宠爱也是同样的态度，暮西洲对暮南风的好就可以说是更来劲儿了。
在暮西洲刚进暮家的第二年，有一天，家里又来了客人。只是，这次来的客人和之前的人都不一样。
她没有夸奖暮西洲对暮南风的好，而是说：“西洲，南风这么好看，长大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暮西洲看了一眼还在保姆怀里呆着的暮南风，心里想道：“这个阿姨怎么看出来南风好看了？只是不丑而已吧？”
这样的话，暮西洲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但他还是很好学地请教道：“嫁给我？那是什么意思？”
那个阿姨笑了笑，才说道：“嫁给你了就可以跟你一直生活在一起啊。”
暮西洲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问道：“妹妹难道不会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吗？”
阿姨摇摇头，道：“如果南风嫁给了别人，就要去别人的家里跟别人一起生活了呀。”
暮西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南风会去别人的家里？还要跟别人一起生活？不行，这样一点都不好。暮西洲想着。
哪里不好呢？其实暮西洲自己也说不出到底觉得哪一点不好了。只是下意识地便觉得，暮南风离开了自己，不跟自己一起生活，就是不好的。
于是他坚定地点点头：“那，那南风就嫁给我吧……”
我想让南风一直跟我在一起生活，别人都不行。
虽然……她长得根本不是阿姨说得那么好看。
后来，有一次大人们围坐在一起聊着天，见暮西洲无意间走过，他们便叫来暮西洲开起他的玩笑来。
“西洲啊，以后想要娶个什么样的人啊？”有人带着笑意问他。
虽然对娶这个字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可暮西洲知道这个“娶”似乎跟之前那个阿姨提到的“嫁”有着差不多的意义。
于是暮西洲回答道：“我要娶妹妹。”
大人们一下子哄堂大笑起来，只有暮西洲一个人一脸茫然地站在人群中间，一头雾水地看着那些大人们笑着。
然后有人说：“那可不行呀，西洲。”
暮西洲便觉得很疑惑。
为什么不可以呢？
可他没有问。
但是又有人抱着打趣他的意思，问他说：“西洲，你想娶南风，问过她同意了吗？”
暮西洲又愣住了：“还要问南风的意见吗？”
大人们便又笑成了一团。
接着有人逗他说道：“当然要问了，万一南风不愿意呢？”
暮西洲还是不知道大人们在笑什么，可是他的心里却生不出一丝想要笑的心思来。再加上这人提到了“南风不愿意”的假设来，他的心里就更是没由来的堵得慌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想通，便有了想要避开这些大人的意思，一下子便溜走了。
大人们在身后看着他逃窜而去的背影，又是笑开了一片。
此刻的暮西洲却已经是听不进去后面的声音了，他只想快点跑到暮南风的房间里，心里有一股冲动，想要问问暮南风，就像之前那个阿姨所说的，以后嫁给他，好不好？
去往暮南风房间，暮西洲可以说是早已经轻车熟路。等他推开房门，房间里的保姆不在，可能是刚巧出去了一会儿，于是暮西洲更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暮南风的床前。
他低头一看，暮南风此刻却是已经睡着的样子。
暮西洲心里陡然间升起一股失望来，可是却还是俯下身子轻声在暮南风耳边问道：“南风，南风，以后你长大了，嫁给我好不好呀？那样，我们就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了。”
暮南风还陷入在熟睡之中，哪里听得到他的问题，可是暮西洲没了往日生怕吵醒她的劲儿，愣是在她耳边不依不饶地问着。
似乎是被吵得有些烦了，暮南风皱了皱眉，呓语了一声，便转过身子继续睡去了。
而那一声呓语却硬是被小小的暮西洲当做了暮南风肯定的回答，心里更是乐不可支，脸上的笑容倒是怎么也掩盖不住了。
暮南风有了自己的行动能力之后，每天都爱黏在暮西洲屁股后面跟着，似乎是知道这个哥哥对自己最好似的。
暮西洲那会儿上小学，每周总有五天，暮南风起床的时候，是见不到暮西洲的。所以，一周七天里，只有周末暮西洲整天都可以呆在家里陪着暮南风的时候，暮南风才是最听话的。
家里的下人们都笑呢，跟暮远和徐宁比起来，暮南风怎么跟暮西洲这个哥哥更亲近呢。
暮远和徐宁也都并不是什么心胸狭窄之人，虽然暮西洲不是他们家的亲生孩子，但他们可以说是把把暮西洲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待。
见暮西洲和暮南风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依然能够这么亲近，他们心中也没有什么芥蒂，反而更加觉得欣喜。
那个时候，暮西洲已经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所以他们都觉得，有暮西洲照顾着暮南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4.
暮南风六岁的时候，要去上小学一年级了。
而暮西洲已经十一岁了，小学六年级，一年之后就要小学毕业了。
两人之间的年龄差了五岁，所以除了可以在同一所小学里一起呆一年，今后的学生生涯里，可以说是不会再有相逢的时候了。
除非——暮西洲留级，或者暮南风跳级。
然而以暮西洲的智商，是绝对不可能留级的。
而以暮南风的智商，却又是绝对也不可能跳级的。
因为这样，两兄妹的学生生涯在暮西洲小学毕业之后可以说真的是再无相见之期了。
暮西洲已经十一岁了。那个时候虽然他还是只不过是个孩子，却已经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很多东西。
比如，他的亲生父母其实已经故去多年了。
从前暮西洲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概念，那个时候他已经能够明白了。最开始知道的时候，心中是迷茫痛苦的。
他一直坚信着，爸爸妈妈有一天会出现在暮家的门口，接他回家。
虽然暮西洲也在暮家懵懵懂懂生活了好些年，可是要真的说到“家”这个字，他首先会想到的，似乎还是很久很久之前跟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的那个屋子。
虽然跟暮家比起来，那个屋子似乎不够大，不够豪华，可是……那还是他的家啊。
后来暮西洲才知道，原来那个家早已经没有了。他现在也只有一个家了——那便是暮家。
暮远和徐宁在自己的亲生父母离开之后，便将自己收养了。
为什么要收养他？他们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暮西洲也不曾开口问。
或许是看他可怜吧。暮西洲这样想过。
自从暮西洲认清了亲生父母已经真的不会再回来的事实之后，他便开始按照最初进到暮家时那些人们的期望一样，开始叫暮远“爸爸”，徐宁“妈妈”，虽然态度无法做到那么亲近自然，不过对于暮西洲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原本暮西洲以为，其实他叫不叫，对于暮远和徐宁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区别。毕竟除了他这个领养来的孩子之外，他们还有暮南风那样一个亲生女儿，所以对他并不会那么上心。
然而让他颇感意外的是，在他第一天喊他们“爸爸”“妈妈”的时候，他看到了暮远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而徐宁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温柔。
暮西洲这才明白，或许……暮远和徐宁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吧？
虽然对暮远、徐宁这两个长辈，暮西洲多多少少会觉得有些生疏，毕竟要将两个原本应该是陌生人的人认作是自己的父母，多多少少需要些心里建设。
而对于暮南风，暮西洲的心里便少了这个工序。
或许是因为是平辈，或许是因为他看着暮南风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长大，总之，暮西洲对暮南风的感情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样子。
哦，不对，或许，也不能够算是一如既往吧。
因为那个时候暮西洲也开始知道，小时候他说要娶南风、南风会嫁给他的那些话，在大人们听来只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也怪不得，那些大人们当时会笑那么久了。
暮西洲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知道兄妹不能结婚这件事情的了。只记得，在他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一下子便觉得失落起来。
兄妹不能结婚是吗？意思就是，他不可以娶南风，南风也不可以嫁给自己了。那……长大之后，自己就注定不能和暮南风一直生活在一起了，是吗？
暮西洲只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连带着去上学的时候，都跟失了魂儿似的。
向来成绩优异，上课认真听讲的暮西洲突然这般反常起来，自然是吸引了老师的注意，免不了被老师叫出去一顿谈话。
老师问了什么，暮西洲全然没有听进去，只知道老师最后说：“如果有什么困惑的话可以来找老师。”
于是暮西洲当下就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什么不能跟自己的妹妹结婚呢？”
老师听到暮西洲的问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有些好笑地告诉他，如果近亲结婚的话，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太好的后果。
接着，老师又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还能再怎么解释了，于是只能说道：“等你长大之后就知道了。”
暮西洲可以说是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教室。
本来之前他的心里还是只觉得失落，听到老师说“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太好的后果”，暮西洲的心里可以说是一片死寂了。
既然都会带来不太好的后果了，那这件事情一定是非常严重了。
虽然以后不能够暮南风结婚似乎已经成了不可扭转的事实，可那么多人都知道他曾经有那么不堪的心思，会不会让暮南风也很难堪呢？
虽然暮南风现在还小，跟小时候的自己一样什么都不懂。可万一以后她长大了那些大人们在她面前说这些可怎么办？
暮西洲一边担忧，一边唾骂那些曾经误导自己的人来。
大人们怎么都是这个样子呢？
于是，为了防止让未来的暮南风受到伤害，暮西洲决定把失落也好，伤心也罢的所有感情通通藏在心里不让别人知道。
只是……老师还说了。
“等你长大了之后就知道了。”
他现在原来还不够大吗？可是跟暮南风比起来，他已经很大了啊。
老师不是已经解释得很明白了吗？还有什么需要他长大之后自己明白呢？
暮西洲不明白，老师究竟还遗漏了什么东西，需要自己长大之后去弄明白。
不过他又开始期盼起来，期盼着自己能够快点长大。
后来暮西洲便真的长大了，也明白了近亲之间为什么不能够结婚。只是，虽然进入暮家的时候年龄还小，他却还是记得的，他同暮南风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只是，即使两人之间没有明确的血缘关系，有了“兄妹”这样的关系，似乎也同样是无法结婚的。
噢，原来是这样。
虽然那些条条框框的法律，暮西洲通通看不懂。但他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论他跟自己的妹妹暮南风有没有血缘关系，都是不可以结婚的。
暮西洲偏过头想了想，那……如果他不是暮南风的哥哥呢？
虽然知道还有陌生人在屋里呆着，爸爸妈妈也都还没有回来。理智告诉穆西洲如果这样贸然睡着是很危险的，可是浓浓的倦意席卷而来，纵然穆西洲想要努力保持清醒，却还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穆西洲最后是被那人的触碰惊醒的。
虽然穆西洲当时的年纪还那么小，可却仍是一副不好骗的样子，他坚定地摇摇头，说道：“我不信，除非你让爸爸妈妈给我打电话。”
那人听穆西洲这样说，脸上便起了迟疑之色，他没想到穆西洲这么一个小孩儿却是这么不好哄骗。他叹了口气，跟穆西洲商量道：“你的爸爸妈妈现在很忙，不方便接电话。这样，你要是不放心跟叔叔出去，我们就买东西到这里给你吃好不好？毕竟你也不能一直饿着。”
穆西洲听到那人的话，略微思考了下，便点点头答应了。
不过当着陌生人的面，虽然早已经饿得不行，他却也没有立刻狼吞虎咽起来，而是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着。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两顿饭没吃的六七岁孩子呢？
吃过东西后，穆西洲便泛起些困意来。
只是他们没有再回来。
穆西洲等到了天黑，他都觉得有些饿了，可是再也没有人回来给他做饭吃了。
他懵懵懂懂地一个人在家里，年龄那么小，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那人连忙松了一口气，叫了下属去给穆西洲买吃的，然后把其他人也都全部轰了出去，生怕房子里人太多会吓着穆西洲。
本来就已经是凌晨时分，街上开门的店铺不多，给穆西洲送来食物的时候穆西洲已经饿得有些麻木的感觉了。
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的穆西洲的确是已经饥肠辘辘了，可他看着眼前一堆陌生的人，小小年纪的他心中自是慌乱，摇摇头道：“我要等爸爸妈妈回来。”
听到穆西洲说到“爸爸妈妈”四个字，那人明显皱了皱眉，不过似乎是害怕吓到了穆西洲，继续低声劝道：“你的爸爸妈妈暂时不能回来给你做饭吃，所以叫叔叔带你出去吃饭，好不好？”
他记得暮远和徐宁原本不是自己的父母，而那个时候他也是叫西洲，只是姓穆，而不是暮。
有一天，穆西洲的爸爸妈妈都出门了，出门之前嘱咐他要乖乖地呆在家里等他们回来。穆西洲答应了二人，也一直坐在家里安静地等着他们回来。
凌晨的时候，有人打开了家门。穆西洲有些激动地转头望去，却是一群陌生人。
那群人显然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或者说是没想到呆在屋子里的是这么小的他。领头的那个人犹豫了一下，接着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后便想要带走他。
那人走到了穆西洲的身边蹲下，然后跟他说：“小朋友，饿了吗？叔叔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穆西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漫漫长夜的，只是他一直不敢睡，怕睡着了就错过了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
可是他又很害怕，于是打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光陪着自己。
番外篇穆与暮
1.
暮西洲来到暮家的时候，已经是六七岁的年龄。六七岁的时候，虽然他还小，但是也可以记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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