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三年了，老爷他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本觉得回国后见着少爷和少夫人情况能好一些，却没想到亦轩少爷会回来，还提了那两个人。
管家走靠林亦轩，轻声说了一句，“亦轩少爷先回去吧，老爷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以后？
忌辰明明就在下个月，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来安排？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林老爷子，林亦轩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先过去了。莫叔，你劝劝爷爷。”等管家点头颔首后林亦轩这才走了。
“走了？”林老爷子见周围安静了下来，这才冷冷地问了一句。
管家点头，“老爷都过去了，而且那些事亦轩少爷是不知情的。”否则也不会这么自认为谨慎实则冒冒失失地问出来了。
林老爷子摇头。
他当然知道林亦轩并不清楚这件事，否则又如何会让他踏进林家，终究是他的孙子，一直在外面受苦他也舍不得，可那些事就是他心中的刺，都已经和肉长在了一起，拔都拔不掉，就这么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那些事的存在。
林老爷子沉默着，管家也没有多言，只是静默地站在不远处，微微低头，恭顺而内敛地守在一旁。
良久林老爷子缓缓转身目视着已经合上了的木门，眼里流露出的情绪复杂的让管家都无法看透。
“你来有什么事？”林老爷子颓然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眼内的疲惫困倦尽露无遗，这个老人就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年，从渐渐西沉的夕阳瞬间沉没在寂静而漆黑的深夜。
声音很是嘶哑，管家也是愣了一愣，而后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原因，“是少夫人的生辰快到了，想问问老爷你这事如何安排。”
“当然大办了！”
林老爷子想也没想直接说，“这家里好久也没什么喜事了，曦丫头的生日自然要好好对待，去问问那丫头喜欢什么都快点去准备，嗯，就在二十七吧，这眼看着都快下旬，这事可要早点准备。”
“好。”看着林老爷子瞬间生动起来的神色，管家衷心地笑了。
也就只有少夫人她们才会让老爷稍稍开怀一点了！
“那需要宴请哪些人，决定好了也方便提前准备请帖。”像他们这种传承久远的家族是很注重礼节的，举办宴会并不会临时通知，而是早早的就和对方递请帖，请帖的材质纹饰都是很有讲究的，需要提前办好。
宴客
曦丫头应该不喜欢那么多人。
林老爷子皱眉，虽说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羡慕自己有个好的孙媳妇，但还是以曦丫头的想法为主，“去问问曦丫头，那孩子应该不喜欢来太多人，到时候请几个亲近点的过来就可以，另外去请一下那个叫许什么来着，哦，叫丫丫的丫头是吧，我记得曦丫头和她玩的好呢！”
能让林老爷子记住名字是很难得的，即使丫丫只是昵称而非真的名字。
管家闻言顿时笑了，“是许雅雅小姐呢！”
“丫丫，雅雅，不都差不多。”林老爷子挥了挥手一点也不拘泥细节。
林亦轩沉默了片刻还是叫了一句。
“出去。”林老爷子没有再看他，浑浊的眼泪顺着他苍老而皱纹弥补的脸蜿蜒曲折地滚落，看的管家心里酸酸胀胀的。
他半垂着眼帘，稍稍遮住眼内的神色。
还真是喜怒无常啊！
“滚！”
他那早逝的长子长媳，若是只意外他也认了，偏偏是
林老爷子想到这里忍不住眼泪婆娑，浑浊的眼内满是悲怆，看的林亦轩一怔，却在他狐疑自己是否看出的下一秒林老爷子直接背过身去。
“爷爷。”
硬邦邦的，没有一丝长辈对晚辈的慈爱。
“爷爷。”
林亦轩仍旧温和而无害似的笑了笑。
林老爷子气的脸色涨红，虽然记挂着这二十多年的感情，对林亦轩这个便宜孙子他无法真的撒手不管，可林宏夫妻两个做的那些事就当真是在他心口动刀子啊！是剜他的肉和他的血，别人养个宠物都还能和主人亲近撒欢，可他养个人到最后却是如同农夫与蛇一样，到头来反而被反咬一口，断送的却是他儿子儿媳的两条人命。
这三年来周围的人都不提起，他也闭口不谈，并不是表示那件事就那么过去了，而是被他牢牢地刻在心里，日日夜夜焚噬着他渐渐衰败走向死亡的心。
他的愤怒来得突然而又意外，即使林亦轩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龟裂的阴冷表情，但他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只是退开了两步却并没有如林老爷子吼的那样当真就出去。
“爷爷，是亦轩说错了什么话吗？”他直视着林老爷子的眼睛，暗暗思索着自己刚刚那句话究竟有哪里说得不对，明明都正常的很，只不过是询问祭拜一事，怎么就突然大怒了？
管家走进，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句，“老爷。”
和以往不一样的语气让林老爷子抬了抬头，却看见一个很不让他喜欢的人，或者说是从那件事后他就不再喜欢的人，“你怎么来了？”林老爷子看了一眼林亦轩，说话的语气和刚刚轻松随意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而面对林亦轩的时候，林老爷子会不自觉地强势起来，连那份虚弱都掩饰的很好。林亦轩自然只看到眼前这位老人的强势，心中的怨憎愈深，但他仍温和有礼，“爷爷，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先父先母祭拜一事。”他用词考究，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暗暗地打量林老爷子的神色。却见林老爷子脸色大变。
“给我滚出去。”
林老爷子气的直咳嗽，直接站起来抄起手边上的拐杖就愤怒地敲地面。
“有事？”林老爷子皱眉，他已经年过七旬了，前些年精神气不错看着也健朗，而这几年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憔悴了许多，人看着也越发的显老了。两鬓斑白双眼也不复以前的内敛有神，常常会觉得疲倦。
之前叶予曦和他聊天的时候就看着这位一直疼爱她的爷爷会不知不觉地沉睡，常常会不过神来，也总会忘记刚刚才说过的内容让她心疼不已，情绪来的突然而又汹涌，林老爷子却笑，说是人老了都这样。
叩叩叩
管家站在门外，很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他的敲门声林老爷子很是清楚，于是坐在藤椅上头都没抬一下直接说了一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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