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雅看着黑雾——准确的说，是视线捕捉着黑雾里面的洛九思，突然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怎么了？”
卫宫士郎急忙回头问她。
“好奇怪啊……”伊莉雅愣愣的回答，“那个英灵，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本质……改变了。”
是的，不仅仅是职阶的改变、能力的改变，外貌的改变……
被改变的，是本质。
从表象上的秩序.善，转化为了混沌.恶。
你很难说清，这种变化究竟是由那些夹带着浓厚恶意的黑泥所引起的，还是——更加令人感到胆战心惊的，他的真实的本源，便是如此。
黑雾开始淡去，出现在原地的人影一时之间却让人有些感到陌生了。发丝如同被漂白了一样，是苍雪般晃眼的白，眸色是一种比最深沉的暗夜还要深上一些的黑。
他微微侧过脸来，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面容，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样子的青年，你只会觉得有一种从心底升起的怨愤和不甘。
——那股莫名的黑暗情绪却不是针对于这个青年的，细究下来，反而针对的对象是……自己。
“Avenger，洛九思。——遵从召唤而来，要怎么称呼都随便你。——啊，没有人召唤吗？”
洛九思[Alter]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手上戴着无指的皮质黑色战术手套，脚上踏着长靴，背后别了一把长矛，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煞气。
要不是那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你根本没办法把他和刚刚那个“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的人联系在一起。
“被那个蠢货拉过来的吗……”
洛九思[Alter]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虚虚的握了一下。
“把此时之恶收归到自己的身体里了……？什么啊，他是白痴的么？还是以为自己的身体是个万能的垃圾桶，什么都可以往里面装？”
这个眉目之间萦绕着某种黑色的气息的男子怏怏不乐的看了一眼间桐樱，又继续怏怏不乐的瞅了一眼安哥拉.曼纽，最终回过身来看了看站在他背后，明显是之前被洛九思保护着的卫宫士郎他们。
直接一巴掌按在了自己的脸上，遮掩住了面部的表情。
从他的指缝之间溢出了无奈的叹息。
“呵，不长记性的家伙。”
洛九思[Alter]把手从脸上挪开，直接伸手把背后的那一柄长矛抓在掌中，脚往地面上使劲一踏，整个人都像是离线的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呵呵。”
这时，有什么人低笑了一声。
洛九思[Alter]整个人的动作瞬间停顿住了。他“嘎吱嘎吱”的扭动着脖子，带着些许不自然的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之中的那一名高高在上的王者。
“为什么，您也会出现在这里？”
洛九思[Alter]像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着，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里一时之间闪过了无措。
他这一刻在心底恨透了洛九思。
有这样自己坑自己的人吗？！明明知道他最畏惧让王看见这幅丑陋的、污秽的样子，居然还这样大咧咧的在王的面前交换身份转变职阶？！
这一刻，洛九思[Alter]觉得自己的矛蠢蠢欲动，想要直接一矛过去捅死另一个自己。
“怎么？你就这么不高兴看见本王？”
贤王从天空之中来到地面上，走到了洛九思[Alter]面前。原本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浓厚的煞气和怨气的青年怔忡了一下，都用不着做出什么反应的，身体直接本能的把一切“不好的东西”都收敛了起来。
那位王者的身姿太过于皎洁，以至于他都不敢去触碰对方的袍角，生怕自己的污浊玷污了王的光辉。
洛九思[Alter]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不像是一位以Avenger职阶降世的复仇鬼，反而更像是戴着项圈的温顺家猫。
“本王要见你一面也挺不容易的啊。”
贤王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扳过了洛九思[Alter]的脸来，用指肚不轻不重的按了按他的嘴唇，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嘶——”
洛九思[Alter]吃痛，但是面对着贤王，也只能委委屈屈的受了，就是眼底有被疼出来的泪花。
这一点上，贤王倒是没有说错。
因为洛九思[Alter]总是觉得这样的自己不配站在王的身边，所以一直都在有意识的避免着出现在外界，而是深深的潜伏在洛九思的身体里。
他们互为表里，一光一暗，共同构成了“洛九思”这样一个存在。
秩序.善是表象。
混沌.恶是本质。
缺一不可。
“王……吾王。”
洛九思[Alter]呐呐的等着贤王消气了，才举起手来。
“那个，那边那个我还要处理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依旧是白发血瞳状态的间桐樱。
“嗯，去吧。”
得到了贤王的允许，洛九思[Alter]一时之间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小跑着离开。
冷不防贤王在他身后带着莫名的笑意的道：“这个样子也很可爱哦，九思。”
白发的青年脚下立时就是一个踉跄，整个人都险些上演平地摔。
他没敢回头，因为那样的话，就一定会被看到自己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脸颊
“……您说笑了。”
“哈，本王现在倒是开始好奇了，那些本王不记得的记忆究竟都是些什么。”
吉尔伽美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贤王的身旁。
之前被黑泥进了脑子（……）所以整个人都显得无比的中二无比的犯贱无比的脑抽，要知道他平时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但是能让人恨到这个地步倒也没有发生过。
如今被洛九思把黑泥尽数扒拉到自己的身体里了，吉尔伽美什的理智也显然是恢复了。
他站在贤王的身边，哥俩好的搂住贤王的肩膀，眯着眼睛和他一起看着那个接近了间桐樱的洛九思[Alter]。
真奇怪，吉尔伽美什想，明明是从无回力爬出来的复仇之鬼，但不知为何，看着他，却依旧能够令人联想到许许多多的美好的东西，联想到光明、温暖和希望。
那个青年——即便他有朝一日堕入了地狱，他也依旧可以把自己活成永不见天日的地狱里的一道光。
“呵，本王现在也对他有些兴趣了呢。”
贤王一把拍掉吉尔伽美什的手，冷淡的道：“你在开什么玩笑，那是王的收藏。岂容他人沾手。”
“间桐樱……”
洛九思[Alter]站在少女的面前，拧着眉看了看她。
他已经将此世之恶全部都收纳走了，按理来说，这个被黑泥灌满了躯体，被此世之恶占据了神智的少女应该恢复过来才是。
然而……如你所见，她依旧保持着那一副样子，神智大概也算不得是正常。
“为什么？”
洛九思[Alter]有些不解的蹲了下来——那些黑泥现在面对着他是如此的温顺，根本不敢有丝毫的造次。而失去了黑泥的加持，间桐樱也不过是一个高中的柔弱妹子，甚至因为家族的原因，连魔术都不会多少。
所以洛九思[Alter]倒是也不怎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间桐樱伤害这种问题。
间桐樱不说话，只是就那样跪坐在地面上，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洛九思[Alter]，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这样我会很为难的。”
洛九思[Alter]叹息了一声，伸出手摸向了间桐樱的脸颊。
“也罢，那就让我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群之前满了，我升了个级，可以加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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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这个复仇阶还喜欢吗!
那黑雾散发着浓烈的不祥的气息，跟人的感觉就和之前的黑泥如出一辙。
“……咦？”
“你是本王的东西，那么，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本王都不会收回对你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宠爱。无论哪一个都是你, 明白吗？”
“本王可不是那些只会拘泥于表面的杂种。下次在让本王听见你说出这样妄自菲薄的话，就好好想想怎么谢罪吧，九思。”
“作为本王的藏品，即便是你自己本人，也不能作出任何的置喙。懂了吗？”
“啊，您说的没错。”
“吾王啊，请原谅我的错失。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他这句话刚一出口，顿时有着无尽的黑雾开始拢来，将洛九思的身体缓缓的、完完全全的包裹在了里面。
Woc他看到了什么？
——仿佛深渊一样的黑泥，正在向着洛九思的身体里涌去。
“等等，九思, 你在干什么？”
“——唔。”
那些黑泥眼见着是几乎要全部被洛九思吸收了。他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愣神的看向贤王，最终露出一个笑来。
“你在说什么蠢话？”
贤王闻言皱起眉来。
就仿佛, 那个人取代了间桐樱, 取代了圣杯, 成为了它们新的“容器”。
因为洛九思这边在吸纳黑泥，所以上面, 天空之中，吉尔伽美什那边的压力无疑是骤然减小。贤王总算是把吉尔伽美什拉了出来, 冷不防的往地面上瞟了一眼, 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轻笑了起来，带着浓浓的无力和请求。
“能够请您……不看这里吗？”
青年一边把那些恶意容纳到自己的身体里，一边轻轻地道：“我不希望，被您看到这个模样……”
听到上方传来了贤王的声音，洛九思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啊，王……”
“咕噜”、“咕噜”。
黑泥翻涌着, 在洛九思身边起伏不定。
然后，它们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 不再是想要吞噬掉、同化掉洛九思，而是像是水被海绵吸收那样, 源源不断的涌入了洛九思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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