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楼兰都城死一般寂静,数万人的楼兰人竟不知去向,难道……?
暮白定目搜寻,即便这辉煌的王宫,却没有一丝嘲繁气息。
此前卫兵林立,宫人穿梭的昌荣境像,竟是如此的人丁杳无,活气凋敝。
依慈似乎也同样发现这一恐怖一幕。
绝美的面颊变得冷灰。
这里都是她的亲人、族人和忠实的仆人些,还有数千刚直不阿的士兵与内卫。
此刻,他们到哪里去了?
大哥安归、母亲王太妃帕丽丝,还有堂叔等数十名王爷和千余王族世子?
即便大哥安归罪该万死,此刻的楼兰王宫,他也定当是一国之君,一宫之主啊。
可死一般的寂静,诡异得极为憎人。
“来吧!让本座领教一下所向披靡的鬼君龙甲!”阿西米竟向暮白勾了勾手指,鹰鼻抽了抽,极度轻蔑与不削。
她身后数十个奇男怪女夜鸟般大笑起来。
笑声抑扬、尖锐,且阴惨惨的摄人。
此刻,阿西米转灵而出的男人身板,伟岸而健硕。
鹰鼻之上鹰一样的眸子忽闪着悚人的阴鸷气息,竟不知道究竟是该称呼“他”还是“她”?
地处血凝之心的她,竟有一丝王者天下唯我独尊之感。
一代天骄鬼君暮白,数千年来,从未有人以如此轻蔑与不削的态度和口吻向他提出挑战。
但此刻,却狂傲地出现了。
而且指名道姓。
暮白鬼君龙甲内俊朗的面颊一脸肃煞。
依慈陡地收回探寻亲人的灵识,一抹极为凝重的忧虑划过心尖。
她知道自己爱着的这个男人绝不会退缩。
这个男人,即便地塌天翻,他也会勇往直前,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握着他的手微微一动,暮白一缕温热的气流突地弥漫过来。
她知道,这是他坚定意志的表达。
即便地塌山崩,他也得奔赴。
这不仅仅是关乎正与邪,更是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
暮白随即丹海炁灵真气一凝,如磐的身影顿即奔出莲台裂空而出,稳稳的悬停血波三米之上。
即便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从沉稳的身形划破血一样的空幕,也能感触到他面对的压力,以及空前的谨慎与凝重。
依慈心尖微微一悸,犹疑的心抽了抽。
她知道,这是他在“以身试法”,让她看清个中的一招一式,并寻找破绽。
她将功力逼至浅蓝的眸子的深处,她绝不会放过即便是一缕虚无的劲气。
暮白微微点头,他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一战,他从未有过如此的忐忑。
竟连一点把握都没有。
岂别说战术,他竟连使用那招那式,都显得极为疑虑。
他似乎已无计可施。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血凝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功夫,更不知道噬灵大法究竟是何态势。
从未有人知道。
因为知道血凝的人,基本都已死去。
而噬灵大法,攻击力上,似乎比血凝更为肃煞与诡谲。
但此刻,仅仅是血凝,都让他极为头疼,甚至有一丝惶然。
更别说竟连师傅后赤都谈虎色变噬灵大法。
血凝庞大的威压刹那间变得更加紧凑。
暮白的鬼君龙甲竟咯吱咯吱隐隐裂响。
而阿西米,此刻的男人身板更加健硕,宽厚的胸膛和臂膀的肌肉似欲裂肤而出,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
见暮白浩然之气尽显,阿西米尽敛所有的狂傲与不削,青灰的脸逐渐变得水晶一样的血红。
她亦应该知道,交手如此之多,所有高手都未能从鬼君龙甲下讨得好处。
此刻,她亦变得极为谨慎。
显然,在鬼君龙甲面前,她也不敢托大。
一瞬间,她身形变得逐渐虚幻,整个人一如虚烟一缕,飘忽却又如山一般的岿然。
蓦然间,诡异的桀笑苍茫而起,阿西米的声影突地忽男忽女起来,整个人不断在王妃与美男之间转换。
“这就是转灵大法的起手式?”暮白急速思忖,如此飘忽的魅影此刻喷播出极为凌厉的肃杀与威压。
四周血色的空气中似乎处处都暗隐着柄柄无形利刃,向他排山倒海地箍拢而来。
暮白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笔直。
功力提升到极致。
刹那间,整个楼兰都城的空际血光渐浓,随即绸缎般一波波无尽延展。
血光中,楼房、宫殿、高塔、寺庙以及周遭的山峦,都似乎在如绸的血色幕空中缓缓晃荡。
阿西米身后百米开外的数十个奇男异女,以及木然的血灵子、血相子,被磅礴的劲气刹那间逼飞千米之外。
而高天之上的依慈,此刻莲台粉色的光芒亦自动溢出。
眨眼间,一个粉色而透明的茧,紧紧地将她及悬停的莲台紧紧裹锁。
依慈一如透明的茧内肃立着仙子般的绝色美人。
美人浅蓝色眼眸精光内敛,额际激荡着浓郁的片片忧虑。
依慈缓缓移动莲台,将自己置身在那数十个奇男异女,以及血相子、血灵子和暮白与阿西米的战圈之间。
她知道,这样,即可防止血灵子等人的出手相助,还可在万一时刻,对暮白施以援手。
依慈莲台轻移,如雕的阿西米和暮白竟视若无物。
此刻二人的眼中只有眼里的对手。
外界的一切,一切都是浮云。
蓦然间,阿西米突地发动了攻击。
此刻,她以王妃的绝世丽影悬停血波之上,体内散溢出淡淡的血光与一空的血色紧密相连,整个天地之间,仿佛都与她连为整体。
她纤手在空中呈太极般反复沿着同一个方向扭动。
一个磨盘般大小的血色太极图案烘然毕现。
碗口粗细的红黑两个拳头铸成血色太极图案内的两个圆心,劲气蓬勃地嚯嚯风起。
刹那间,成串的血拳由小竟大,自阿西米胸前血色的太极迸射而出,狂虐地向暮白轰击而来。
“噬灵拳?”暮白鬼君龙甲金芒一闪,灵炁虚步由心而生,几乎瞬息即逝地转移到阿西米左侧。
可奔腾而来的血拳似乎长了眼睛,一个忽闪,竟毫不减速地横斜过来,继续横扫向暮白的整个身体。
暮白不由冷汗厉出,乍然一惊。
几乎九十度的折移,且速度丝毫未减,放眼天下,能做到这一点的,或许没有几人。
此时,成串的血拳由小渐大相依逶迤,前端最大的拳头眨眼迸溢,散溢的光芒凝就一个硕大的血色骷髅,极度的悚然。
此刻,血色骷髅血雾弥漫,突地幽变成五米多高的巨大骷髅。
骷髅血红而通透,刹时张开一张骇人的血盆大口,森然的獠牙锐光浮现,正疾疾地向暮白恐怖地咬去。
巨大的血色骷髅竟想一口将暮白吞噬。
下一刻,随着血拳的临近,即便身着浩然鬼君龙甲的暮白,也禁不住心旌摇荡。
一股庞大的吸力劈面而来,浓郁的血腥让他乍然欲呕。
隐隐的晕厥感强烈地袭来,他竟有一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刹那间,他四肢似乎被软绵绵的温热紧紧凝固。
全身酸软如泥,慵慵懒懒浑浑噩噩,仿佛并不是在战斗,而是沐浴在草长莺飞的阳光下,内心顿觉出奇的舒服,竟有一丝隐隐的迷醉的幸福。
眼看血色的骷髅森然的獠牙距离暮白越来越近,高天上的依慈心际乍然发冷,全身惶急得隐隐的颤抖。
她莲台轻晃,大红的嫁衣凌空飘舞,仙子般莹然而焦躁。
她陡地一声娇叱,蕴满浓浓爱意的叱音乍地喷薄而出,将整个血色的幕空震得不断摇晃。
她素手已然轻扬,随时准备出击。
对于这个男人,于她而言,所有锲约、尊严、名誉与地位,都显得微不足道。
她只知道他是她的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下一秒,庞大的骷髅血盆的大口距离暮白仅有一米之时,依慈清逸的叱声陡地蔓来。
暮白随即全身一颤,慵懒的思慕陡地消散,昏睡的感觉乍然消逝。
一瞬间,暮白见森然的血盆大口即将临近,且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左侧咬合而来,他本能地凝动左臂,曲臂微抬间,一声振聋的龙吟刺空而起,左臂指尖尖刺猎猎而出,刹那间向硕大的骷髅刺去。
他竟忘了师傅后赤的警示:“决不能与之硬碰。一旦被噬灵大法浸蚀,必将被其诡谲的劲气吞噬,甚至连自己的灵魂都被对方控制。”
“控制灵魂?”暮白突然想起,刚才血灵子和血相子木然之状,显然已然灵魂出窍,一如行尸走肉,竟没了丁点自我意识。
可此刻,即便暮白收回尖刺,亦来不及安然地遁出这张罩来的口。
焦躁间,他顿觉一丝异样的温热自丹田蔓来,磅礴地向左臂延展而去,刺出的尖刺刹那间荧光四射。
定眼一看,在一如手指的五柄尖刺间,一个晶绿的山岳样的怪石陡地凝现,怪石两尺余高,一尺多宽,半尺来厚,全身嶙峋异然,散溢着淡绿而灰白的光。
怪石上尖下宽,仿佛山一样直插云间。
与精粹的绿松石别无二致,淡绿的石表黑纹密布,隐有淡淡的灰白色光泽混染其间,极为怪异。
“昆仑石?”暮白脑际划过一丝淡淡的幽光。
“难道是昆仑子前辈留下的昆仑石已与我融为一体?难道?”
来不及细想,只见昆仑石淡绿的光芒大灿,刹那间急速膨胀数丈之高,嶙峋的石面淡绿色厉芒爆闪,血色的骷髅撞在昆仑石上,刹那间在雷电般闪烁的淡绿色厉芒中烟消云散。
下一秒,接踵而至的血拳雨点般此起彼伏,幕幕拳影一如后羿射日,磅礴而铿然地撞击在昆仑石上。
成串的血拳竟被岿然的昆仑石撞得粉碎。
那种晕厥的感觉不再浸扰,暮白整个人变得极为灵动而清醒。
此刻,阿西米与暮白均全力而击。
一边是要命,一边是保命。
二人均毫无保留地以命相拼。
见昆仑石有如此之威及妙用,暮白乍然一喜。
此前无计可施的尴尬一扫而光,想不到昆仑石竟能抵御噬灵大法邪魅的吞噬与魅惑。
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
下一刻,“轰隆…轰隆…”的爆裂声顿如山岳坍塌迸裂而出的巨大声响,震荡得整个血色幕空剧烈地晃荡。
见成串的血拳被嶙峋的怪石眨眼间击成齑粉,阿西米一声怪笑,道:“哈哈……还真有一手,你以为就凭这石头,就能破得了我的噬灵大法?哈哈……幼稚……”笑声中,阿西米眼瞳陡地血红,眨眼间,高大而伟岸的鹰鼻男人影像陡地虚幻而出,阴鸷的眼神杀意弥漫,微翘着嘴角,霸气十足地悬停血波之上。
无形的威压乍然间竟磅礴数倍。
阿西米不无得意,蔑视天道的同时,也将血凝的成因泄了出来。
“以人血为祭?难道……?”暮白一惊。
他几乎早已忘记。
可此刻,昆仑石疾疾的异动弥散的强大劲气,正酥痒地穿梭他的体内。
由此,他突然想到了昆仑子的“雪日之心”,那个死亡之城的“门栓”。
暮白隐隐觉得,血凝的庞大威压,绝非功力的修炼那么简单,磅礴而割裂般的肃杀,并非来自于修炼,或许……
“哈哈……天谴?能者道之,何来天谴?”阿西米刺耳的桀笑再次传来,显得极为狂野与妖魅。
“你魔鬼城的功法,亦非神圣之功,血凝只不过是以人血为祭,逆天之道而也!”
而空气中姬同的气息依然飘散,但却看不到姬同的半抹影痕。
暮白环视四周,灵念此前早已铺开,方圆数千米之内,竟没有姬同的片影。
那他究竟匿藏在哪里?
暮白鬼君龙甲一震,铿然的声音裂空而出。
“哼!阿西米,未曾想,你已练出如此诡谲邪功,就不怕遭天谴?”
彼时近万年的雪莲化形的绝色女子,用纤细的指尖捡起,昆仑石竟须臾间凝入他的体内。
一直以来,他以为那是昆仑子生命消逝时留下的诸如“舍利”之类的物件,以便留着纪念。
一个人在同时释放一种功力的能量的同时,竟还可以再次施展另一种功夫?
暮白讶异得几乎吸不过气来。
奇异的麻痒刹那间遍及全身。
似乎一丝劲气突地弥漫开来,浑身说不出的舒怡。
“昆仑石?”他忽地响起昆仑子消逝的瞬间留下的那颗漆黑的石头。
而此刻,阿西米转灵而出的美男子鹰一样的鼻子抽了抽,肃煞的邪气咄咄逼人。
突然间,暮白顿觉左臂滚热酥麻。
血凝的威压已极为悚然,噬灵大法却接踵而现。
从阿西米站立之点,血红的光芒四散弥漫,竟无比的浓郁与通透。
显然她就是血凝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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