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便抱你出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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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慈闻言哈地笑了一声,心说蛇灭门的别名就是凤凰草嘛。

    大自然有时候是很奇妙的,凤凰草这草药很稀奇,它全年都有枝叶,却像是专门生来克蛇一般,六九月毒蛇的旺季时,它散发的气味就会特别浓郁,蛇闻到了会望风而逃,等十月十一月,蛇进入冬眠的初期,它的气味就会逐渐变淡,等蛇彻底进入冬眠了,它也就彻底没味道了,接着再过一两个周,它就会干枯而死,简直是相爱相杀生死相随。

    董慈拿着草药翻来覆去地看,感慨大自然鬼斧神工,小学徒十分热情地帮董慈把药材都洗干净了,又带董慈去药田里挖了些能栽种的凤凰草,用簸箕装好了,这才规规矩矩朝她行了个大礼问,“还求姑娘指教,这个药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药效,小徒从未听人说起过。”

    小学徒名叫东铭,年级小,性子又乖又热情,现在眼里闪着亮晶晶的求知欲,董慈一瞬间就被治愈了。

    小孩子求知问学的积极性千万打击不得,董慈认真回想了一下,点头道,“这个药可以治很多疑难杂症,唔,淋血尿血、湿浊痛风,疔疱痈疽什么的都有些奇效,当然最重要的是做蛇药,疗伤效果比半枝莲那些好太多,具体的你可以多研究研究,这方面我虽然也不是很精通,但你可以随时过来找我一起学习讨论,唔,我叫董慈,住在月泉宫。”

    东铭重重点了点头,董慈乐呵呵地拿着草药回了月泉宫,叫了兴平一起,围着书房卧房的院墙栽了一圈凤凰草,有了这些宝贝,那些长相渗人的家伙是不敢靠近月泉宫了。

    兴平致力于如何将董姑娘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女主人,这些事配合是配合了,却也更忧心了,他有一个宁愿挖地也不愿打理庶务的女主人。

    只是还未等他想出个好对策,就又被人叫走了,留了董慈一人在卧房里。

    赵小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浴房里有个隔间是专门准备给她沐浴用的,董慈先是洗了澡,给池子换了水,又把自己鼓搞的避蛇药撒进去,等混合好了,水温差不多了,这才进去舒舒服服地盘腿坐近去。

    董慈打算好好泡一泡药浴,能杀菌消毒不说,顺便也去去晦气。

    赵政回了月泉宫先去书房,兴平,秦鸣秦真王松杨越也跟了进去,杨越率先笑了起来,畅快道,“快哉快哉!属下和王松原本还担心柴火不够烧不起来,没想到那边这么沉不住气,尸首这才扔过去几天,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这可是自己往死路上凑了。”

    王青闻言跟着点头道,“别说还真是挺吓人的,华阳太后当场就晕了过去,宫殿里随处都能见到蛇在地上房梁上爬来爬去,后宫乱成一团了。”

    赵政来回踱了两步,吩咐道,“兴平去传吾令,着中郎令方成即刻彻查宫中蛇蛊之事,秦鸣王青你们两个跟着一起去,配合方成把后宫里的人一并清洗了,能留则留,不能留也勿需手软。”

    “两宫之中全部换上我们的人,那几位即是嫌自在日子不好过,就让她们规规矩矩呆在宫里坐活牢。朝中战事方起,父王身体不虞,谁若不服敢再生事端,你们不必客气,一概照国律处置,迫不得已时,当场即可斩杀。”

    赵政神色淡淡,接着吩咐道,“一次下手清干净了,免得以后在这些事上费心。”

    主子这是要借机血洗后宫,排除异己了。

    秦鸣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随后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咸阳宫禁军的三头领之一的方成是他们安插的人,事急之下太子是有权力调动禁军守宫守城的,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做起来很简单,手到擒来。

    原先没动只是差一个合理的理由,现在这个理由来了,举国兵事之时,内宫中生了蛇蛊之事,惊扰了本就身体不虞的王上,华阳太后惊厥昏迷至今未醒……

    只怕再等上十年,也找不出比今次更好的理由和机会了!

    只是这令一下,少则数十人,多则数百人,说话点头的工夫,全部都要人头落地了。

    这么好的机会不容错过,但也让人唏嘘感慨,秦鸣看了看旁人,见大家都神色如常,连他的傻兄弟秦真都毫不变色,忍不住问捅了捅秦真问,“动辄上百人性命,秦真你平常不是乐善好施么?这下怎么连脸色都不变一下了。”

    秦真摇头道,“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选死还是选活。”

    “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干过。”秦真说着大摇其头,“打杀五个跟打杀五十个没什么差别,唯一的差别就是,当时只有五个敌人,现在有五十个敌人了。”

    秦真这话一出,连王松杨越都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了,王青拍了拍秦鸣,哈哈笑道,“大智若愚,我看秦真兄弟聪明得很,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傻兄弟傻兄弟的叫唤了。”

    秦真秦鸣都乐了起来,秦鸣便朝赵政行礼道,“那属下和王青现在便去找方成。”

    赵政嘱咐道,“做得干脆利落些。”

    秦鸣神色一正,“主子放心,保证让两位昏迷的太后一醒来就大吃一惊。”

    赵政又吩咐了些事,待王松杨越等人退下后,书房里蜡烛都烧完了一截。

    案几上还堆着些没处理完的文简,兴平拨了拨灯芯,低声劝道,“兴许不用一个时辰,秦鸣他们便要回来述职禀报,今晚上只怕一夜不得安眠,公子还是先回卧房休息一会儿罢。”

    赵政想起董慈一个人跑回宫里了,随手翻了两下案几上的文简,见没什么要事,便点头应下了,起身问,“回来她都做了些什么,精神可还好?”

    兴平笑道,“身上受了不少伤,精神倒是好得很,乐呵呵的,拉着老奴在院子里栽了半天避蛇草,老奴来的时候姑娘还在捣药,说是要放到浴池里泡澡用的。”

    受了伤还泡什么澡,赵政听得皱眉,脚下快了些,打算先回去看看。

    赵政入了内室果然见浴房外面守了两个小宫娥,见了他便跪地行礼,“见过公子。”

    赵政让她们起来,问,“人在里面么,洗了多久了?”

    小宫娥忙行礼应了一声,垂着头细声细语地回禀道,“姑娘进去有一个时辰还多了,刚刚还说让奴婢一会儿送块干巾帕进去。”

    赵政蹙眉,兴平也觉这时间久得有些过分了,正想让玉珠进去看看,就见自家主子自己推门进去了。

    “主子!”姑娘还在里面没出来,这怎么好随便就进去了!兴平忙唤了一声,想拦已经是晚了,他总不能跑进去把人给拉出来罢!

    兴平在外急得直转圈,心说虽是早晚要结亲,可主子这也太随心了些,姑娘家家在里面沐浴更衣,这也是随便能进的么?!真是……

    事已至此,急也没用了,兴平看了两个同样呆住的小婢女一眼,老脸一热,低声呵斥道,“管好各自的嘴巴,都下去罢。”

    两个小婢女脸色一白,慌忙垂头应下,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了,兴平想了想,便拿了卷文简,自己也退到了卧房外,在门廊边坐下来,一边守着一边仔细研读起来。

    赵政知道董慈平时惯用的池子是哪个,进去就看见小奴隶正盘腿坐在池子里,闭着眼睛跟睡着了一般,耳边是哗哗哗的水流声,还有热水源源不断地注进来,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董慈正想着自己去临淄的路上要不要先去下大梁,魏无忌此人在战国四公子里排名第一,他礼贤下士,擅及人之困,曾在军事上两度击败了秦军,挽救了魏国和赵国的灭国危机,是战国时期有名的军事家,政治家,魏无忌这个人本身的魅力指数暂且不说,重要的是他还著有《魏公子兵法》一书,一本后世失传的典籍。

    她可能还真得过去一趟,照历史记载来看,打败秦军以后没几年,魏无忌就因病身亡了。

    身边有了些水声,董慈连眼睛都没睁,懒洋洋开口道,“珠玉把巾帕放在边上就行了,不用等我,我这才刚刚进来,还要泡一会儿呢。”

    那股刺鼻的味道越来越重了,赵政碰了碰池水,开口问,“你在池子里放了什么。”

    这可真是平地一声惊雷,董慈猛地睁开了眼睛,见前面的台阶上果然是赵政,两眼一翻差点没直接昏了过去!

    这什么情况,她进来之前不是让珠玉她们在外面守着的么?而且陛下的大池子在隔壁,他就算想沐浴更衣,也走不到这里来罢!

    赵政原本便没觉得这有什么,现下见小奴隶脸色忽青忽白一副快晕倒的模样,倒想起照礼制照君子之风他是不应该进来,不过现在进都进来了,多说也无益。

    赵政看了眼董慈被热水熏蒸得发红的脸,心说只要别气得昏过去就行,赵政索性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又问了一遍道,“你在池子里放了什么。”

    硫磺的味道当然刺鼻了,这堪称漂白[粉一样的东西,除了能杀菌消毒之外,还是蛇类的克星,董慈恨不得整个人都冒出一股硫磺味,这样蛇就会对她避而远之,她这辈子就再也不用再见到那种长相渗人的东西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董慈见伟大的始皇陛下居然堂而皇之地在池水边上坐了下来,脑子更懵了。

    陛下难道还想坐下来跟她聊聊天不成!

    这汤池里她加了作料,颜色有些发黄,看是看不到什么,但她毕竟一丝[不挂,想想已经够不自在的了!

    董慈整个人都缩进了水里,只留了脑袋露在外面,咬牙道,“公子你能先出去么?”

    赵政看着董慈咬牙切齿的模样,心说这精神奕奕的样子,哪里还能看出方才抱着秦真嚎啕大哭的模样。

    许是因为浴房里热气蒸腾的缘故,小奴隶的脸也粉红粉红的,赵政凝视了她一会儿,不是很想动,便闭上眼睛道,“你快点出来,泡太久伤口都得泡烂了,我闭上眼睛不看你就是了。”

    “…………”董慈看向当真闭上了眼睛的赵政,心说她衣服还放在那边架子上,陛下这是想让她果着身体上岸走走罢,这具身体虽然不是她的,但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她还做不到如此心无挂碍。

    赵政闭着眼睛问,“出来了么?”

    董慈连话也不想说了,在池子里矮着身子游到了池子的最远端,背对着赵政坐了下来,心说我一个学医的还要你一个门外汉指点不成,你爱在那坐着就坐着,谁理你!

    赵政耐耐心心等了好一会儿,等到周围除了哗哗哗的注水声之外没了别的动静,便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见小奴隶游到了另外一边,整个人正背对着他,舒舒服服地泡在里面只给他留了个后脑勺……干晾着他便不说了,还戏耍了他。

    赵政沉声道,“出来。”

    董慈扭头看了赵小政一眼,嗤之以鼻,陛下你不是说了不看么?怎么睁开眼睛了,董慈转过头懒洋洋道,“我这是药浴呢,不到时间——”

    董慈话没说完,就听见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心知是赵政走近了,心里一慌忙转过身去看,“干什么!”

    陛下自然不会告诉她干什么。

    董慈还未及反应整个人就被赵小政提着手臂从水池里拎了出来,这是做什么!

    她是十岁不是两岁行不行!

    董慈尖叫了一声,脸色涨得通红,见赵政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忙伸手去捂他的眼睛,又羞又气,口里叫骂道,“臭流氓臭流氓!”

    流氓是什么意思赵政不知道,不过前面带着个臭字,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赵政搂着怀里光滑湿润的身子,压住唇角的笑意,心说让你用后脑勺对着我的,现在后悔,晚了!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根本不听她在说什么她在做什么!他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上次做饭是这样,上上次文简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董慈气得脑壳发疼,她定然是被赵小政这臭流氓看光光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做到哪一样了!

    赵政眼睛被压着什么也看不见,他也不介意,一副皮囊尔尔,别说他不感兴趣,就算感兴趣,人是他的人,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属于他的,他就是看了又何妨。

    赵政不悦道,“再闹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脑袋。”

    耍流氓这还有理了!董慈气得眼眶发红,压着怒气深吸了一口气,抖着声音道,“好,我不闹,不过你能不能再走过去一点,我先拿件衣服过来,现在这样也不方便说话,你先闭上眼睛好不好?”

    臂弯里箍着的身体都发抖了,赵政想了想,便抱着董慈走到了架子边,扯了件衣袍把她裹了起来,心说女子就是麻烦,若生成个男子,便可如他和蒙恬蒙毅一般,一起习武练剑,一起上朝议事,与之共浴共寝又有何妨,偏生她要计较这些。

    赵政好歹是闭上了眼睛,董慈拉过袍子把自己罩严实了,柔软的布料和皮肤贴在一起,这才有了些安全感,董慈紧紧揪住外袍,抖着声音问,“可以放奴婢下来了么?公子您找奴婢有什么事么?”

    赵政瞥了眼董慈赤[裸着的脚,耐心道,“我没事找你,你光着脚踩地上要着凉了,我抱你出去罢。”

    董慈听他说没事找她就气疯了!没事找她为什么非得要现在进来,没事找她为什么非得要把她赤[裸裸的直接拎出来!

    怒气一层叠过一层高几乎要从胸腔里冲出来,董慈又听他说什么脚受凉,心里更是怒火高涨,不住骂道,谁要你假好心!谁要你假好心!

    董慈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任由赵政把她抱出了浴房,董慈见门口守着的那两个小婢女不在,心说别生气别生气,没人守着赵政误闯进来,不知者无罪,被看光了就被看光了,这身体也不是她的,她早晚有一天要舍弃的,看了也不会掉下一块肉来,有什么好生气的!

    董慈脑袋发晕,手脚都有些发麻了,恰好兴平在外敲门道,“主子,该去书房了。”

    赵政将董慈抱到了床上,拿过干的汗巾给她擦了会儿头发,差不多半干了,这才警告道,“手上的伤口都翻出口子来了,叫太医来给你上药,再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谁要你假好心!谁要你假好心!董慈死死咬着牙,垂着眼睑不说话,指尖掐进掌心里,心里不住骂道,你对我客气过么?!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了!

    赵政说完擦干净手便出门去了,董慈等脚步声走远了,这才喘着气一脚将床上的竹枕踢飞了出去,门外守着的婢女听见动静慌忙小步跑进来,珠玉急急问道,“姑娘怎么了,可有伤到哪里。”

    董慈胸口起伏不平,气的双眼泛红,两个丫头慌忙跪在地上,口里不住道,“请姑娘息怒,请姑娘息怒。”

    董慈自知跟两个婢女没关系,平了平气息,下了床给自己找了身衣服给自己穿好了,这才平声静气道,“跟你们没关系,不过下次若是不方便,没空帮我守门,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都起来出去罢。”

    珠玉眼泪都掉下来了,她同为女子自是知道女孩的名节有多重要,只可惜身为奴隶,哪里还能讲究这些,珠玉心里凄凄然道,“公子非要这样,姑娘还是想开些,别气坏了身体。”

    董慈听得脑袋一懵,这意思就是赵政明知道她在里面洗澡,还非得要进去了!

    刚刚平顺些的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头顶,董慈脑袋发晕,心说赵政有把她当个人看么?!

    铁石心肠,铁石心肠,她就没见过这么冷血的人!

    她在他眼里还算是个人么!

    董慈心里堵着一口气,烧干了所有的理智,穿了鞋袜闷头疾步往书房走去,在他眼里她是不是连猪狗都不如!就算她只是个玩具,那是不是也过分了!

    对巧心巧意,对珠玉珠云,他都能克己守礼,为什么就是非得跟她过不去!

    她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受够了!

    今日她非得说个明白,大不了一拍两散,省得日日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说,还被人当猴耍当狗欺!

    书房里烛火通明,果然是在书房里,董慈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暴喝了一声道,“赵小政!你给我出来!”

    董慈人小归小,力道却不小,门被踹得咣当作响,门板甩在墙上又弹回来,震得房顶的灰尘都扑索索落了下来,惊了一屋子的人。

    董慈怒火熊熊地冲了进去,冲两步眼见面前密密槎槎站满了人,脑袋先是一懵,接着理智就回笼了,见所有人都目光诡异地看着她,连方才汹涌得毁天灭地的怒火都忘记了,一时间只头皮发麻地站在原地。

    除了熟的不熟的六七个文臣谋士,还有五六个没见过面的武将禁军。

    冲动是魔鬼,她是不是猪脑袋,发火之前也不好好看看,这下子死定了,她刚刚就应该拿了包袱跑出咸阳城,天大地大由得她自在的,偏生要跑来找场子做什么。

    这真是个严峻的问题,命和尊严到底哪个更重要。

    一竿子属下都是面色扭曲僵硬,赵政估摸着下属们大概跟他一样,觉得赵小政这个称呼还挺新鲜的。

    书房里一时间安静极了,针落可闻声。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

    董慈忙跑过去把草叶拿起来仔细辨认了,见确实是她要找的东西,便拿去问了个正蹲在簸箕旁捡药的小药童道,“小师傅,蛇灭门还有活的么?”

    小学徒年纪十二三岁,知道董慈是被蛇咬了来找药擦伤口的,见她这么问,就认真回道,“姑娘这是凤凰草,治心火亢盛或胃病疼痛的,不是什么蛇灭门。”

    董慈猜得没错,章台宫里说的确实是攻打赵国的事,异人令蒙骜老将军领兵出征伐赵,点军十万,即日出发。

    董慈当真去了太医舍。

    她这几个月很是受了些大伤小伤,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姓陈的老太医给她治的,一来二往的见得次数多,两个人都熟了,董慈找老太医拿了点药酒,又要了些硫磺,只是还没说上三句话,有个谒者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声宣召,说是华阳太后晕了过去,王上身体不适,招太医署诸人即刻前去会诊。

    搁在药架子上的药材董慈基本都认识,有两样倒是可以驱蛇,只是效果不怎么理想,董慈四处转了两圈,想找点更有用的。

    不过似乎是没有,董慈正想着要不要再多要点硫磺,就在墙角看见了一个小簸箕,里面装着一些半干的草叶,枝头上焉了吧唧的坠着些小黄花,虽是失了原有的水分和色泽,但董慈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了——蛇灭门!

    哈,找的就是这个了。

    攻赵连取赵国城池三十余座, 是为大胜。

    随后的伐魏却是大败而归。

    魏国合纵燕、赵、韩、魏、楚五国抗秦,一口气将秦国打回了函谷关,此一战打碎了嬴异人临终前的东进梦,也将战国四公子之首的信陵君魏无忌拱上了人生的巅峰。

    这两件都是不容耽搁的大事,谒者又说不清是什么情况,有经验有资历的太医都得去,整个太医署立马空了一大截,只剩了些药童学徒在后院里刷洗炮制药材了。

    董慈想了想进去绕了一圈,方才六英宫的蛇都给放出来了,也不知会爬去哪里,她还是准备点避蛇药,以防万一了。

    赵政见是如此,便朝秦真道,“即是如此,先去章台宫,正事要紧。”

    秦真自是也看出了董慈的用意,当下又是心疼又是感动,也不耽搁扭捏,大步随赵政进了章台宫。

    除了上一次举兵伐韩外, 秦庄襄王在位三年期间还有两次对外兵事, 一次攻赵,一次伐魏。

    领兵之人都是老将蒙骜。

    更何况她被战神的风姿震慑住,已经不是很害怕了。

    董慈忙朝秦真道,“哥哥你还是跟着公子罢,我要去太医舍,带着哥哥不方便,哥哥待会儿再来月泉宫找我。”

    董慈说完不等秦真回话,朝赵政吕不韦蒙骜行过礼,披头散发一溜烟就跑了,转过路那边,眨眼就没了踪影。

    经此一战后, 秦国多年闭门不出,此役的合纵长魏无忌声威大震, 风头之盛一时间无人能出其右。

    秦国这一前一后经历的两场大战,对秦真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战将来说,是一场不容错过的实战教学,期间任何一个环节都很珍贵, 董慈想赵小政这时候单独带着秦真,只怕也是让他跟着历练学习的意思,因她这点小事耽搁错过, 就太可惜了。

    战神突如其来出现了, 董慈心里急需宣泄的情绪就这么被搁置在了一边, 回头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好哭的, 毕竟真正的勇士需要直面惨淡的人生。

    董慈松开了秦真的衣角, 便宜哥哥本就走的领兵打仗的路线,有机会跟战神相处是好事,就算没办法学到战神的看家本领, 多跟在旁边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近来嬴异人拖着病体频频招赵政进章台宫议事,具体议什么事董慈也猜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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