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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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做的事,我能猜出几分,我不好阻止你。但也许,你可以考虑娶个妻子、生个孩子。”谢纯英说。他太清楚季达背负的血海深仇了,因此他没法劝季达放下。他把季达放到柯祺身边,确实存了私心想让季达教导柯祺,但其实那也是对季达的一种限制。谢纯英不想眼睁睁看着季达去以卵击石。

    政治这东西,有时候只有立场,没有对错。

    要说谢家人冷情,这话确实不算错。冷情的人并非是自私的人,他们之所以冷情,不过是因为他们把全部的感情都放在了特定的事物上。比如说谢纯英,他最看重的就是整个家族,他能随时为家族去死,能为家族做一切的事。那么除了家族和家人之外的人或事,就无法得到他全心全意的付出了。

    若谢纯英全心全意忠君,那么前朝被灭时,他就该以身殉国。所以,他不是。于是,明明他早就知道了季达想做的事对今朝的开瑞帝不利,但谢纯英却不会站在所谓的大义上去斥责他,他只要保全自己的家族就好了。或者说,如果谢纯英处在季达的立场上,那么他的选择大概会和季达一模一样。

    若谢纯英重情,那么在他找到季达后,就该全心全意支持季达的复仇大业。所以,他依然不是。明知道季达失败后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但只要季达清楚他自己在做什么,谢纯英就不会竭力去拦阻。

    但又不能说谢纯英不忠君,不能说他不重情。

    之所以留季达在问草园中住了几年,不仅仅是因为季达能猜出谢瑾华的身份,也是因为谢纯英内心仅有的温柔。他大概还是希望季达能放下仇恨的,往事不可挽回,而现有的和平日子却值得珍惜。

    但当谢瑾华和柯祺来信说季达不辞而别时,谢纯英立刻就明白了,季达终究还是那个没有从噩梦中走出来的季达。外人口中说一句放下,有多容易。真正处在噩梦中的人哪里能那么轻易地走出去?

    “抱歉……”季达摇摇头,没打算理会谢纯英说的关于娶妻生子的话。

    难得开口说起这个话题的谢纯英却打算再劝劝他,又说:“你教了柯祺这些年,他和小四向来是不分彼此的。所以,小四肯定从柯祺那里也间接地学到了一些什么。他应该能算是你的小半个徒弟吧?”

    季达又沉默了。

    谢纯英知道季达口硬心软。

    当初,在季达完全不知道柯祺有何资质时,他就同意了要去教导柯祺,不就是因为柯祺和谢瑾华之间的关系吗?谢瑾华究竟是什么身份,谢纯英和季达之间从未说破过,但季达肯定是心知肚明的,而谢纯英也知道了季达肯定是心知肚明的。季达曾说他对谢瑾华没什么善意,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哪怕季达曾在谢纯英面前恶声恶气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他依然把傅家族书传给了柯祺。

    族书这种东西,宁可失传,不可亲传。

    因为,族书中要传的是傅家的风骨,是傅家的百年荣耀。季达认为他自己营营苟苟这些年,已经没有资格姓傅,他认为自己已经失了傅家风骨。而他在初见到柯祺和谢瑾华时,却传下了傅家族书。是因为他觉得被谢纯英保护得那样好的谢瑾华有这个资格吗?然而他偏偏又不愿意亲自教导谢瑾华。

    这矛盾至极。

    好在不管怎么样,谢瑾华对季达始终是尊敬的,柯祺也未曾辜负季达的教导。

    谢纯英不点破季达的心思,只说:“对小四这便宜徒弟,你肯定不了解他。所以你不知道他有一门绝技。他可以通过一个人的字看到那人的内心。你常与柯祺书信往来,你知道小四是怎么说你的吗?”

    季达依然不说话,他可不想踩到谢纯英的言语陷阱中。

    “小四说,他喜欢你的字。他说你这人有些矛盾,他也说你隐忍坚韧、心存正气。”谢纯英说。

    “他说错了。”季达面无表情地反驳。

    谢纯英见好就收,装作没有看到季达眼中的复杂。

    在过去的几年中,季达住在问草园,谢纯英当然不会心大到就让他那么住着,其实季达始终都活在谢纯英的监视内。不过,季达好像有本事越过他的监视去做些什么。但话得这么说,谢纯英有意监视季达,季达做事时都能不惊动谢纯英,世上大概再也没人能想到他这样不起眼的人会翻云覆雨了。

    季达用恶声恶气掩藏他内心的柔软,谢瑾华却通过他的字看破了他的伪装。

    “小四那样的好孩子,谁又能不喜欢他呢?”谢纯英问。

    季达却无意多说,直接切换了话题,问:“你没有拿到传国玉玺?”

    这没有什么可瞒的,谢纯英摇了摇头,说:“没有。”自从知道静妍当初是想要炸死的后,他就一直以为传国玉玺在青莲教中,结果他已经把青莲教铲除了大半,连那位一直很低调其实是青莲教实际掌权者的“姑姑”都已经死了——谢纯英就是因此而落水受内伤的——结果传国玉玺却依然不见踪影。

    季达勾起嘴角,脸上满是讽刺。

    当初傅家被抄家、部分族人被斩首、剩下的族人被流放时,季达只以为成王败寇。一直到了多年之后,他才知道这都是为了一块小小的玉玺。开瑞帝因为没能拿到开国玉玺,怕被天下人说他得位不正,就用尽手段想要得到它。可就算那时的他得到了又能如何呢?他不依然是由逆贼成为皇帝的吗?

    死了那么多人,开国玉玺却直到如今依然不知所踪。季达只觉得这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也不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谢纯英又问。

    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季达也觉得没什么可以继续隐瞒的了,说:“春阳门中没有传国玉玺的消息。春阳门和青莲教不一样,青莲教的格局太小了。如果传国玉玺在春阳门,他们肯定要拥立新主的。”

    即便被拥立的新主没法动摇开瑞帝的统治又如何?他们能把开瑞帝膈应死了。就好比柯祺穿越前那个时空中,朱三太子什么的不就膈应了康熙很久?春阳门有了传国玉玺,肯定会站出来自诩正统。

    那么,这开国玉玺到底去哪里了?

    季达一直没怎么喝水,杯中的茶已经凉透了。谢纯英拿起他的杯子,把茶水泼了,然后重新给他倒上了一杯热的。这一泡的茶似乎比上一泡更香一些。谢纯英问:“这两年,你瞒着我做了些什么?”

    “我只出手了一次。”季达说。

    谢纯英皱了眉头,心里立刻就有数了。聪明人之间不需要把话说得太明白。季达说他只出手了一次,那么就是皇上秋狩时遇刺的那次了。那一次如果不是太子在千钧一发之际站出来为皇上挡了箭,开瑞帝就算不死也该去了大半条命。季达确实有手段,这局布置得很好,然而开瑞帝就是命不该绝。

    那次事情后,春阳门又有不少人被抓,季达却完全没有暴露。

    谢纯英仔细回想了一下季达身边的人定期送上来的监视报告,却依然想不出季达是如何出手的。他心里涌起了一阵后怕,眯着眼睛说:“你曾答应过我,你在出手前会先离开京城并彻底改头换面。”

    在事情的最开始,当季达回到京城时,谢纯英想过要把他远远打发走,然而季达虽没有明说,却猜出了谢瑾华的身份。如果是别的什么人能猜出谢瑾华的身份,而不是季达,谢纯英早就弄死那个人了。但正因为是季达,谢纯英觉得他肯定有什么后手,又看在了过往的情分上,就把季达留了下来。

    成年人的世界里总是有太多的无奈,以及矛盾。

    最为矛盾的点都集中在谢瑾华的身上。因为谢瑾华的身份,所以谢纯英始终立在悬崖之巅。所以在见到谢瑾华之前,季达根本没想到谢纯英竟然会留下谢瑾华的命。话又说回来,如果谢瑾华不是谢纯英看着长大的孩子,那么季达绝对不会把他当作是小半个傅家人,他只会把他当成燕家人来痛恨。

    “那一次我很有把握。这一次我没什么把握,所以我依约离开了。”季达说。

    话说到了这份上,谢纯英便知道已经没法劝阻季达了。他语气不好地说:“如果你死了,我只会对柯祺说,你去什么地方隐居了。所以,没人会祭拜你的。”他心里的火烧起来,好像怎么都无法扑灭。

    季达无所谓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份叠好的纸,推到谢纯英面前。

    谢纯英任由纸放在桌子上,没有接过,没有打开,只是看着季达。

    “这是一份……春阳门中人的名单。最多两个月,两个月后你要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就按照这份名单去拿人。所有的事情都牵扯不到你的庆阳侯府。”季达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声音说,“你会立功的。”

    “我不缺这个。你还是想着自己该怎么活下来吧。”谢纯英说。

    季达心里明白,谢纯英大概是不愿意原谅自己了。他本来也无意求得谢纯英的原谅。他们在多年之前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然而,他拿出来的东西却不会再轻易收回去了。季达想了想,说:“谢瑾华参加县试时,有人预谋纵火,虽然这阴谋最终被人阴差阳错破解了,但你难道不想为谢瑾华报仇吗?”

    那场纵火案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谢纯英却始终没有忘记。

    听见季达这么说,谢纯英好似不为所动,依然紧紧地盯着季达。

    季达坦然地说:“我到了京城以后,才渐渐和春阳门搭上线。他们已经在暗中经营多年,而我是半路加进去的,所以他们不仅不会事事都听我的,甚至还会在某些事情上防着我。他们想要放火,我却始终被瞒在鼓里。等到事情败露后,我才听到了风声。等春阳门被抓了不少人后,我才因此掌了权。”

    季达想了想,继续说:“这把火真烧起来也就算了,我就当是天意了……”

    季达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谢纯英就掀了桌子。他将手握拳,狠狠地砸向了季达的脸。季达不知道是来不及躲,还是不想躲,鼻子被砸了个正着,鼻血喷涌了出来。季达却像傻子一样地笑了起来。

    “你!”谢纯英又是一拳狠狠砸到了地上。他想说什么,又无话可说。

    “哈哈哈哈,你当年也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吗?有一年在京郊的马场上,有人嘴里不甚干净,我和你一起去把那人揍了,你还记得吗?”季达笑着笑着又像是一个疯子,“不见了,早就不见了啊。你看看你现在,活得就像是一个套子里的人,属于自己的情绪都被收敛得一干二净。我都替你觉得累。”

    谢纯英当然还记得那件事。那时候,现在的德亲王妃当时的谢府大姑娘刚开始议亲,十四岁的小姑娘正是亭亭玉立时,有纨绔子弟说了几句很没品的话,谢纯英气不过就带着三五好友去把那人揍了一顿。那一架真是打得酣畅淋漓。只是,那样鲜活的少年时期早就过去了,从此就连梦里都不再有。

    谢纯英攥着季达的衣领,说:“我没有活在过去,是因为我现在依然有需要我守护的东西。”

    季达笑了好久才停下来。那张纸随着被掀翻的茶桌一起落在了地上。季达躺在地上,一伸手就拿到了。好在这张纸没有被茶水浸湿。季达把名单拍在了谢纯英的胸口,说:“拿去吧,你需要这个。”

    这份名单其实并不完整。

    季达给出的只是当初参与过考场纵火一事的人的名单。还有一些人,季达心里清楚他们在春阳门中的地位,但季达并没有将他们说出来。反正,靠着这份不完整的名单,谢纯英也肯定能够立功了。

    季达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他从始至终都在利用春阳门。

    谢纯英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帕子,丢在了季达的脸上,嫌恶地说:“把血擦干净。”

    季达直接用自己的袖子擦了鼻子,说:“其实也不用等两个月,你现在就可以按照名单拿人了。加上你刚刚把青莲教铲除得差不多了,那老不死的肯定要记你大功。过些天,朝中再发生什么事,反正都牵连不到你身上了。”他这话还藏着另一层意思,名单上的人抓不抓得到,对他的计划没什么影响。

    季达捡起他没有用过的帕子,还给谢纯英,说:“我用不惯这种绸质的帕子,棉布的好用。”帕子上沾了他的血,其实已经有些脏了。季达忽然想到了流放的路上,堂妹的怀里就藏着一块丝绸帕子,那是她平时惯用的,抄家时只有帕子和身上穿的衣服被留了下来。那帕子最后换了半块干硬的馒头。

    半块馒头救不回一家子的命。

    谢纯英指着大门说:“你走,走了最好再也别回来了。”

    谢二在街市上货比三家,还派人去那种烟花地取了经,这才把柯祺要的东西买好了。谢二一共买了六种香膏,每一种都买了好几瓶。他完全不知道哪一种更好用,决定把瓶瓶罐罐都给柯祺寄过去。

    当个哥哥真是不容易啊!

    回到衙门时,谢二再一次在门口与季达擦肩而过。

    季达脸上的鼻血已经擦干净了,却没有换衣服,袖子上是血,衣摆上是茶水。谢二不明白季达是怎么搞得这么狼狈的。但既然季达是从府里走出来,那么能把季达弄成这样的,就只有大哥了吧?谢二心目中的大哥是严于律己的大家长,是行走的《君子守则》,他真的想象不出来大哥发飙的样子。

    谢二和季达不熟,就不好对着季达追问什么,只是一点头就错开了。

    季达忽然停下了步子,对着谢二拱了拱手,道:“谢二爷,您若是回京,请您告知柯爷一声,小的回老家成亲了。若是祖坟上冒了青烟,过个十年二十年的,我那没影的儿子能进京赶考,还请柯爷照顾一二。”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但谢二不是那种爱寻根究底的人,因此等他听完这话,只是点了点头。

    谢二急匆匆地朝大哥住的院子走去。

    “大哥啊大哥,原来大哥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那么冷静的……”谢二心里如此想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仿佛瑞雪发现了他无所不能的哥哥月饼其实也还在继续喝(羊)奶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二有一点点小兴奋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神出鬼没的二更君。话说,每天中午11点是必然有一次更新的,偶尔更新晚了,在11:30之前也肯定会更新了,所以如果你们没有看到更新,也无法往下翻页,那就是晋江抽了。APP用户请点到目录页面,然后直接点新章节。

    “要我说……”谢纯英叹了一口气,语气却很迟疑。他知道有些话不可说,但他却又特别想说。

    季达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示意谢纯英继续说下去。

    一盏茶渐渐就凉了。

    谢纯英叹了一口气,说:“我自知无法阻止你。但你别叫孩子们担心了。”

    “他们都已取字,哪里就还能被说是孩子了?”季达顾左右而言他。

    季达深深地看了谢纯英一眼:“你这样的……大约是要操一辈子的心了。”

    谢纯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神色轻松,没有说话。

    季达自嘲地一笑。有时候,能操一辈子的心也是件幸事吧。像他,他就是想要操心,又能去操谁的心呢?他已是孑然一身,如今和他关系最近的人,大概只有柯祺了,那是他一心教导出来的徒弟。

    季达离开问草园后,谢瑾华和柯祺就立即写信对谢纯英告知了这件事,毕竟季达当初是由谢纯英引荐给柯祺的。谢纯英接到信时,心里想着季达大概是要来找他了, 却不想他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天。

    季达似笑非笑地说:“确实有些事要做。”

    这回答相当于是没有回答。下人把新沏好的茶放在二人之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了,出门时还带上了门。不过,窗户仍开在那里。季达朝窗户望去,能看到窗外的景致。别看谢纯英总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外人都觉得他太过方正。其实谢纯英是个很懂生活的人。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很好。

    “虽已取字,但到底没有正经行了冠礼,怎么就不能是孩子了?”谢纯英认真地说。谢瑾华和柯祺都是被皇上赐字的,他们这种情况可以提前举行冠礼,但其实他们真实的年纪都还没到二十岁。二十而冠,行了冠礼之后才是成年人。谢纯英比他们大了那么多,继续把他们看作孩子,这也说得过去。

    此时的人很重视冠礼。谢瑾华和柯祺虽情况特殊,既已出仕,又得赐字,完全能提前加冠,但正因为可以提前加冠,谢瑾华就想要和柯祺一起行冠礼。可当柯祺出仕时,大哥已经外放。夫夫俩私底下商量了一回,觉得他们的冠礼上要是没有大哥观礼,肯定会留有遗憾,于是就齐齐决定往后推了。

    于是,季达也跟着笑了一声。

    气氛这样好,就像是老友间的久别重逢,两人却忽然就沉默了下来。谢纯英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季达也是一样的,他也有很多话要说,但同样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明明他们在年少时是无话不说的知己,但造化弄人,那时的他们又哪里能算到日后的种种生离,又种种死别?

    季达略感好奇地看了谢纯英一眼。

    谢纯英肯定不会把小儿的房中趣事拿出来说给季达听,他立刻叫人重新上了茶点,然后问道:“你离开京城已有多日……都够你从京城来我这里走上两个来回了。你去哪里了?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

    “辛苦谈不上。我倒是谢谢你,叫我能将一身本事都传了出去,没让它们跟着我进了棺材, 从此烂在了泥里。”新砌的茶水太烫,热汽氤氲放佛模糊了季达的面容,“你那时说为我找到了一个好徒弟,我还不信。然而这几年冷眼看下来,就算没有我,他前途依然不可估量。这般说来,是我赚到了啊。”

    谢纯英没想到季达对柯祺的评价这么高。

    茶叶在热水中一点一点舒展。淡淡的茶香中,谢纯英忍不住笑了起来,依然是那副不像好人的模样。季达却能够看得出来,谢纯英分明是欣慰的。谢瑾华身边能有一个柯祺,难怪谢纯英这么开心。

    南方气候暖, 花期就长,红红紫紫的瞧着就很热闹。

    谢纯英将壶中的茶倒进了杯子里, 推到季达面前,说:“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柯祺那孩子……”

    季达被人领着走进屋子的时候,谢纯英还保持着老脸一红的状态。

    因为上午时就收到了季达的信, 谢纯英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拜访, 所以一点都没觉得意外。但谢纯英心里还残留着几分尴尬, 就将手握拳放在了唇边, 然后假意咳嗽了几声,缓解了一下情绪。

    柯祺也真是的……谢纯英很努力地把自己脸上的薄红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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