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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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是雁乐的外孙!”慕老吃了一惊,再次看向谢瑾华时,目光更是柔和了两分。

    陈云,字雁乐,是江南易风书院的山长。他这身份,若从仕途来说,肯定是很低的,因为他一生都没有当过官。但若从在书生心目中的地位来说,他这身份又很高了。安朝书院繁多,人人赞颂的也不过是一句:南有易风,北有秋林。陈云只有一女,正是谢侯爷的原配,是谢大和德郡王妃的生母。

    若由后世人来说,谢瑾华身为庶子,自然和陈云无关了。

    但在此时的人看来,庶子要论家世,只能从父亲、嫡母来论。因此,谢瑾华的外公有两个,一个是原配陈氏的父亲,一个是继室张氏的父亲。别说他未曾见过生母,就算见过,也不能认生母家人。

    像柯祺这样的,正经认了亲母的兄长为舅舅,反而是另类了。不过,柯祺既然早已分家别居,情况肯定又和大多数人不一样。而且,礼法归礼法,人情归人情,庶子要有良心,自然是不能忘本的。

    如谢瑾华这样的庶子,他们若是泯然众人,外头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他们若是表现得好,自然是嫡母教养有功。他们若是品性败坏,自然是因为“到底是奴才秧子肚子里爬出来的,从根上就坏了”。

    这无关公平不公平,既然尊嫡贬庶,那么嫡系当然就占据了天然优势。

    所以,此时知谢瑾华如此优秀,慕老就理所当然地赞了一句:“不愧是陈雁乐的外孙。”虽陈氏早逝,可谢大是陈雁乐的正经外孙,谢四既然从小由他教养,定染了陈氏家风,这话也不能算说错了。

    慕老和陈雁乐同居江南,是多年的好友。当初慕老被下狱时,陈雁乐还为他奔走过。

    谢瑾华不知道慕老和山长对他的一番评价。既帮邵瑞解了围,他便又退到了邵瑞身后。

    一直到雅集快结束时,慕老才在公孙山长的陪同下出现在园子里。园中的气氛一度高涨。慕老对学生们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大家都恨不得能字字用刀刻下来。由此可见,慕老在学生们心目中的地位真的很高。说句不恰当的话,慕老就是放个屁,都有人会闻得如痴如醉,然后写诗吹捧那屁是香的。

    脑残粉在每个时代都会存在。

    慕老又说美景莫负,既然大家有幸能见到秋日的红林山,不如就以“枫”为题写一首诗。

    这个题目真是太简单了。秋日是赏枫的好时节,红林山又是赏枫的好地方,谁来红林山参加秋日雅集时,不提前在肚子里备些和枫林红叶有关的诗句?但正因为题目简单了,想要出头又不容易了。

    谢瑾华沉吟片刻,写好一首,就交了上去。

    回书院时,邵瑞的情绪还非常激动,一直喋喋不休地和谢瑾华说着慕老如何。谢瑾华口上应着,心却已经飞到了柯祺那里去。他今日出来大半日,只留柯祺在书院中,也不知柯祺会不会觉得孤独。

    柯祺在做什么?柯祺用小炉子弄出了炸酱面。又能改善伙食了!

    谢瑾华回来时,院子里还弥漫着一股炸酱的香味。谢瑾华顿时就觉得饿了。

    “先洗脸!洗完了再吃。”柯祺已经开始怀念谢瑾华的真面容了。他今天煮面条时,因面条是新做的,面汤都煮成白色的了,那时就忍不住想,等谢瑾华洗脸时,最后那洗脸水会不会也要变成这样?

    也亏得邵瑞用的粉不错,而谢瑾华原本就肤白体润,出去了大半天,回来时竟也没有浮妆。柯祺拉着谢瑾华在椅子前坐下,去炉子上提了热水,加井水兑成温的,然后洗了帕子,帮谢瑾华擦着脸。

    谢瑾华闭着眼睛,任由柯祺在脸上擦来擦去,问:“柯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做白面妆?”

    “怎么说呢……也不是不喜欢,我就是没看习惯而已。”柯祺说。他细心地擦着谢瑾华的眼角。

    谢瑾华顺着柯祺的动作,很主动把自己的下巴抬了起来,以便柯祺能更方便地帮他擦脸,说:“我也不是很习惯……今日出了些汗,拿巾帕擦汗时,总要蹭些白-粉下来。”他这样子看上去乖巧极了。

    “脸上被涂了那么厚的一层,说真的,确实有些浮夸啊。”柯祺说。他走到一边去涤布巾。

    谢瑾华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闭着眼睛就笑了起来,说:“柯弟,今日雅集中发生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有人一脚踩空正要往前摔去,幸而邵兄站在那人旁边,第一时间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胸膛护住了他。那人整张脸都撞进了邵兄的怀里,于是邵兄的衣襟上就留下了白印子,正好是一张脸的形状。”

    柯祺能想象那画面,跟着笑出了声。他洗好布巾,又走到谢瑾华身边,再次帮谢瑾华擦起了脸。

    “哈哈哈哈,我们的学院常服正好又是深色的,白-粉落在衣服上就更加显眼了。邵兄难道就顶着那张人脸继续高谈论阔吗?要我说,白面妆确实有些过了……”柯祺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谢瑾华的表情不太对。柯祺反应很快,道:“你……莫不是编了个故事骗我的吧?”自家少年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明明之前连玩笑都开不起的!

    从柯祺接话起,谢瑾华就一直忍笑忍得很辛苦。见柯祺终于识破了他的骗局,谢瑾华先是畅快地笑了好一会儿,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确实是骗你的,没有人摔到邵兄怀里去。你竟被我骗到了!”

    柯祺把谢瑾华鬓角的白-粉细心擦干净了,直接把帕子糊在了谢瑾华脸上。他故作恼怒地说:“剩下的地方自己擦!好啊,谢哥哥只独自出门了一次,回来时竟然就学坏了,以前你从来不会骗我的。”

    谢瑾华把脸上的帕子取下来,睁开眼睛说:“不骗你,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其实,今天雅集上确实发生了一件事,没有我刚刚编的那件事般夸张,不过也挺……叫人觉得尴尬的。我们玩曲水流觞时,坐邵兄旁边的那位兄台个子稍矮。邵兄行大礼时要甩袖,袖子正好甩那人脸上,蹭了好大的一块粉。”

    “邵兄有些倒霉啊。”柯祺也觉得那画面尴尬了一些。

    “好在邵兄不是故意的……”谢瑾华慢悠悠地说。

    “那也得好好赔礼道歉一回吧,虽然脏了袖子的人是他。”柯祺说。

    谢瑾华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忽然再次爆笑了起来:“你不会又信了吧?你是有多讨厌白面妆,才会被我一骗一个准?哈哈,其实雅集上什么事都没发生!邵兄好好的,哪里都没有蹭上白面。”

    “……”柯祺无话可说了。他竟然在同一个陷阱里掉了两次。这陷阱还是傻甜的金花花挖的!

    谢瑾华洋洋得意地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一边去洗帕子。

    “我上回对你说,花生是长在土里的……”柯祺故意学着谢瑾华不久前的样子,慢悠悠地说。

    在这种情形说这样的话明摆着是要叫人误会的。

    谢瑾华就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叫道:“好啊!你果然是骗我的!我就觉得哪里不对,花生是长在树上的吧?要不是我今天故意逗着你玩了,你肯定不会坦白,那我岂不是要被你骗一辈子了?”

    “没有骗你,花生真长在土里。”柯祺笑得非常无辜。

    谢瑾华却不愿意再信他了,自作聪明地说:“我不会再被你骗了!花生肯定是长在树上的。”

    柯祺捏了捏谢瑾华的脸。很好,自家单纯的少年没有被换芯子,还是这么好骗啊。那等到来年的五六月,不如院子里就种些花生吧,好叫谢瑾华知道,他自己有多蠢萌。柯祺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

    “只听柯弟不靠谱,绝知此事要躬行。”

    “回头叫陈牛给我送几粒花生种子来。等我种出了花生树,看柯弟还有什么话能说!”

    “我哄他是一哄一个准,他哄我却是不容易的。”

    “理当如此,否则我岂不是白长了这些年岁!”

    作者有话要说:  总结了一下大家写的诗,如有遗漏,敬请告知,下回补上。

    酱油君于第四十四章:身着杏黄袍,啼声轻曼妙。矫健疾如电,硕臀堪称宝。

    蜡笔吃小新于第四十八章:细细长长身材好,遇水沸腾往里跳。等个六七八分钟,端碗撒盐把它捞。(《面条赋》)

    胭脂于第四十八章:细细长长面,清清白白汤。无需葱姜蒜,爱意把味调。

    酱油君于第五十三章:家有男妻未成年,身娇体柔心相连。梦里开车一百遍,三年起步我的天。

    上章(第五十四章)大家才思敏捷爆发了一下:

    一件法衣:闻君上面妆,墙角黯忧伤。突然回头看:来人,重赏!(哈哈哈哈哈哈!)

    约是:金华做面妆,柯基泪两行。哪知相望顾,心头眉间藏。(婉约派啊!)

    九日: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此诗曰《狗粮》!)

    野连慕老:燕飞长空无人识,今朝只见白丁叱。十载作文将报效,怎知杖毙换商子。(讽世诗!没想到有慕老的戏份,哈哈!)

    酱油君:家有柯基爱撞墙,刑法高悬旖念惘。忽见金花芙蓉面,先弯为敬撒狗粮。(又见酱油君,感觉要被酱油君温油包-养了。)

    fybswsy :昔有美人柯谢氏,一吟诗句动四方。闻者如饮□□,天地为之久低昂。琴如羿射九日落,绕梁三日不绝响。棋势雷霆收震怒,但人只是个蠢萌。绛唇珠袖怕寂寞,总盼大黄伴身旁。不问老公在不在,没事就爱撒狗粮。雅集问答言有物,但怕身世增婉伤。柯基侍狗八千只,金花排名初第一。愉此一生似反掌,自始柯基想赖床。诗词歌赋不释手,斐然文采映寒日。艰难困苦不足惧,有事老公来帮忙。千里姻缘神佛牵,兄有弟攻天下知。老夫不知其所往,世间但传柯金恋。(已随手抄送母上。)

    慕老笑道:“小小少年,别有志气。”他心胸开阔,见到有为的年轻人时,只会觉得高兴。

    公孙山长又说起了谢瑾华的家世,甚至说起他与谢大虽为亲兄弟,但因年纪相差大,谢府余下的几位少爷竟都是被谢大一手教养长大的。能清楚这些内宅事,可见公孙山长确实是个广结善缘的人。

    公孙山长于高楼之上见谢瑾华如此表现,就指着这少年,道:“先生,您观这位学子如何?”

    慕老先生已有些老眼昏花,知道公孙有心卖弄,只淡定地摇摇头,说:“何必卖关子!”

    公孙山长却偏要卖关子,道:“不知先生可听说过忆仙楼门上的那句上联?”

    慕老先生正想感慨后生可畏,公孙山长却笑了起来:“不瞒慕老,那忆仙楼正是这位学生弄的……两月前,忆仙楼又搞出了一个名为‘一站到底’的活动,简单点说就是一个叫人答题的活动。我见那些题目都出得很有意思,便叫人去暗中关注了一番,想着这出题人若是能为书院所用就好了。”书院中的先生们每月都要给不同班级的学生出不同的考核题,这也是很累的!所以,要是有人能够代劳就好了!

    叶正平是第一活动的优胜者,但他至今不知忆仙楼和谢瑾华的关系。公孙山长却有别的路子。

    公孙山长继续说:“最初知道出题者就是这位学生时,我几乎不能敢信。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他入我书院已有一月,我观他行事沉稳,全然不似一般少年得志者那般张扬。学问、心性都是极好的。”

    谢瑾华叹道:“大人等一等倒是无妨,只是可怜正平兄那外甥女……不耽误她休养就好。”为了叶正平姐姐家的事,谢瑾华特意为他引荐了一位大夫。这大夫比叶正平之前请的那几位水平都要高, 但也说叶正平外甥女的后遗症有些严重,需要好好养着。正因为如此, 叶正平姐姐是铁了心要和离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邵瑞转了话题, 道:“我估摸着,慕老得在雅集的后半段才会出现,前半段应该都由我们自己交流,作诗也好, 作赋也好,表现的机会总有很多。即便入不了慕老的眼,但能在这么多书生同伴面前一展才华,说不得又能交上三五知己。”真等到慕老出现,表现的机会反而就少了。

    谢瑾华点了点头。他今日主要是为了来见识一番,倒是没有想过要出什么风头。

    忆仙楼如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酒楼,名气只怕还没有散开。但门上的那句上联太有难度了,慕老自然也是听过的。他下意识眯起眼睛朝谢瑾华看去,道:“烟锁池塘柳?莫非这学子对出了下联?”

    慕老自然也对出来了,只是始终觉得不甚工整,意境上还是少了那么点意思。

    对方咄咄逼人,邵瑞一时词穷,谢瑾华慢悠悠地站起来,道:“在下姓谢,乃秋林书院学生。”在这样的场合,自然还是这样的自我介绍比较好,他要说一句“在下出自庆阳侯府”,反倒是落了下乘。

    谢瑾华帮邵瑞一一辩了回去。邵瑞起初还傻傻地听着,很快就忍不住拍案叫绝了。

    谢瑾华第一回面对这种场合,便安静地跟在了邵瑞身后。原本叶正平也是和他们一起的,但叶正平头上的污名还没有彻底洗清,到了山庄后,他非要独自行动。邵瑞晓得好友的脾气, 就随他去了。

    “据说那边已经开始病了,再拖上两三月,正平兄就再无这么多烦心事了。”邵瑞对谢瑾华说。

    修贤山庄中有一处高楼。此时,主持雅集的闫欣德已经入场,慕老先生却站在高楼之上,身边由秋林书院的山长公孙宏作陪。公孙山长年逾五十,论年纪、名气都不及慕老,因此尊称慕老为先生。

    高楼上视野很好。学子们或作诗,或辩思,或联句,或赏画,无论做什么,都能叫楼上人尽收眼底。只不过到底距离太远,当书生们高谈论阔时,楼上人只能见其气度,却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了。

    谢瑾华跟着邵瑞参加了一场思辨会。

    修贤山庄中有九曲回廊。文人们爱玩曲水流觞,这原是上巳时的风俗,渐渐成了雅集中的保留节目。若茶盏恰好落在谢瑾华面前,他当然不会拒绝。但若没有这样的机会,他也不会撸起袖子去争。

    谢瑾华却不知道,他这样的表现落在他人眼中,竟叫人觉得他腹有华章却谦和有礼了。

    雅集处处离不开一个“雅”字。

    此次雅集由名士闫欣德起头,他是秋林书院的先生, 便借了秋林书院的场地, 把雅集办在了修贤山庄里。修贤山庄建在红林山上, 秋日的红林山真是美不胜收,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书院的财大气粗。

    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虽此次雅集对所有文人开放,但秋林书院的学生们到底占了些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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