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算了算时间，不免惊讶:“这是我当初回城时候吧，原来当时争论那么激烈，我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何阅音轻声补充:“政策能够落地，最初几年，能力者协会在里面是出了大力。听说当时每个城市分会会长，都是有关法案执行安全顾问”
按年龄算，竹竿才是那个时代真正亲历者，当下就笑道:“很正常，当时合理畸变、可控畸变说法很流行，协会也认为说，能力者出现和壮大，与畸变时代出现脱不开干系，那时候大伙儿都摽着劲儿要壮大力量呢。不过我记得，到后来还是实验室检测技术出现突破”
“技术层面上事，在这里没有意义。”牡丹骤然摆脱了章莹莹言语纠缠，准确切入话题焦点。
竹竿不以为忤，反而笑道:“新人说得没错。当时真正招惹眼球是这种防火墙替代不了歧视墙、技术替代不了勇气呵呵，我还得记得一夜之间，全网络都是这种消息，鸡汤灌得饱饱。”
“现在也都是一个路子。”章莹莹赞同竹竿话，间接也等于赞同牡丹，不过气氛依旧微妙。
何阅音在频道中，打开了今天春城新闻，其中最醒目一条标题是“他们从深渊向我们走来”。这是一组系列报道，今天已经是第七篇了。
主要内容很清晰，是一个内迁游民部落，在回归春城途中，遭遇畸变种兽潮冲击，春城近防部队前出接应，面对逆境、绝境，护持游民艰难回返故事。
报道是由随军记者即时发回，文笔老到，剪辑精到，直击一线惨烈场景。让罗南这种局外人看了，一时也觉得头皮发麻，恨不能直赴前线，攘助一臂之力。
然而，提供这些资料牡丹，却是以格外冷静方式，逐一标出有关报道中，某些特殊字眼儿、细节，提醒他们注意，隐藏在真实惨烈事件背后，某个一以贯之线索:
“仇队长受伤了。”
“令人厌恶翼手蝠，糟糕病毒携带者。”
“仇队长异常体温已经持续70个小时，同样发热症状还有5个人。”
“游民也有发热症状，但情况明显好于职业军人，也许具备了一定抗体。”
“没有人愿意去琢磨那个词，它却像是毒虫，嘶咬每个人心脏。”
“空投又一次失败了，医务官在程序和现实之间来回碰壁，精疲力竭。”
“事情似乎有转机，或许命运也可以妥协”
“情况在好转，仇队长脸上没有笑容。大家正远离深渊，可深渊也许就在他眼前。”
由于视频资料太消耗时间，罗南等人都是先看文字报道。面对这些标线字句，既揪心，又有一份被强行拽出疏离感，古怪极了。
牡丹适时为他们介绍:“目前这件事基本已经结束了，虽然有不可避免牺牲，以让人更加印象深刻，但总体而言还是喜闻乐见大团圆结局至少现在是这样。目前春城跨年活动，已经彻底变成了欢迎英雄归来全城游行，军人英雄、游民英雄，他们用坚强意志力证明了，畸变种不是不可战胜，畸变也不是不可战胜。”
办公室这边，罗南几个人眼神交汇，多多少少都听出了牡丹意思。末了还是何阅音询问:“我需要一个直播信号。”
“我可以提供，就在现场。”
话音方落，山崩海啸般欢呼声浪，便穿过灵波网线路，直接碾压过来。牡丹开启了共享视角，同步传递她所见情景。
她所在位置应该是某条繁华大道一侧酒店阳台上，居高临下，正好将下方数以十万计灯火人流纳入视界，偶尔转眸他顾，还能看到相邻阳台上其他旅客。
罗南就觉得，相邻阳台上，有位老先生似乎在哪儿见过。刚有一个分心，那老先生便向这边招手:
“唐仪，要不咱们几个去广场上凑凑热闹”
“”牡丹也是哑然半秒，才回应道，“吴老师，我们挤不进去。”
哎呦，这答案来得真是猝不及防。
罗南眼皮连跳两波，之前一直埋在心底某个萌芽，还没来得及浇灌发育，就迫不及待地催熟，连果子什么都落地了。
他此前就曾想过，牡丹是知行学院学生，而学院神秘学研究社现社长、号称“血牡丹”唐仪，其绰号中就有一个“牡丹”，据人描述，形貌性格特征也有接近之处；再加上市政广场事件后，唐仪据传是和导师去荒野开展研究，牡丹也适时地出了长差，两个角色之间联系，由不得他不多想
如今果然应验了。
问题是，明明最简单不过关系，却被强行凑成了巧合也就是罗南杂事缠身，考虑过却一直懒得去找唐仪影像资料，否则这根本一点儿惊喜效果也没有好吧制造这一切武皇陛下，究竟图得什么
倒是“血牡丹”唐仪导师，吴尊亮教授，正是潘文教授丈夫，这件事还有点儿小小趣味感。
此时罗南迷之尴尬。
倒是牡丹，也就是唐仪了，表现得颇是淡定，几句话应付过吴教授，继续直播现场情况:“由于防疫要求，那支从深渊折回队伍暂时没法入城，目前只能通过视频直播形式，与市民见面。我位置还不错，一会儿可以直接看到广场投影直播画面”
“唐仪啊。”吴教授又在隔壁招呼，这次没有画面，只有笑呵呵声音传过来，“当你女朋友直播员呢”
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罗南给噎了一记，下意识把视线投向其他人，这时就看出大家城府来，别说何阅音与竹竿，就算一直莫名与牡丹不对付章莹莹，此时也面不改色。,
除了权限上些微差异，走在大街上，谁也分辨不出谁是城市原住民，谁是游民。包括罗南在内广大市民，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可是，从十多年前旧闻中，却看到当初社会舆论是什么样子。所谓“闻之色变”，绝不是一个简单形容词。
嗯，这是何阅音说。
至于从水意体内提取分泌物，也可以作为一项硬扎扎证据，在生物学意义上，给李一维和药剂师画等号。
“boss，你判断力，基于天赋判断力，真是一个奇迹。”竹竿毫无保留地将赞美送上，“这种破绽百出作法，完全是因为你突击打乱了他们所有步调，我到现在也想不通你是怎么抓到线索。理所当然，某些阴谋家就算挠破了头皮，也别想知道。”
前面那些，罗南看了一下，都与荒野游民密切相关。确切地讲，都是游民法案相关舆论资料。
最早，是太平洋那边某个城市，开风气之先，通过原国籍公民及后裔入籍法，以及相应游民帮扶条款。从那以后，这十多年来，各大城市一直通过各种类型游民法案，吸收荒野游民进入这个名义上封闭城市生态系统。
比如夏城，每年都在吸收游民，罗南前段时间还在三闸区看到了内迁游民部落，翟工干儿子翟维武，就是从那个部落中来，通过孤儿院转接一下，就无缝接入了夏城既有社会体系。
“妹妹”
“咱们没那么熟”
竹竿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喂，要爱护新人啊”
罗南还是脸皮薄，忙给自己转移压力:“主要还是阅音姐设局设得漂亮。”
何阅音闻声抬头，往这边笑了笑，又继续安静查阅牡丹发来资料，其实也算不得是资料，而是一系列公开新闻链接。来自于全球各大通讯社，最远达到了十二年前，最近则是在今天。
此外就是李一维在后台行动视频剪辑，这位此前状态确实非常放松，没有任何遮掩意思，所以很清楚地录下了她在后台整个行动轨迹。包括她在又一次狩猎后，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匆匆换下原上衣，在后台找了一件白衬衫整个过程。
凭这些资料，就能堵住很多人嘴，甚至可以进一步形成某种交涉筹码。
“莹莹姐”
“你比我大。”
章莹莹咄咄逼人，牡丹绵里藏针，两位同属于一个事务所优秀女性彼此互怼，竟然没有影响做事效率，嘴巴是占住了，可两人都在任务频道里，把各种检查视频、清单，以及相关资料等，有条不紊地发过来，供插不上嘴“闲杂人等”查阅。
罗南就看到，章莹莹那边视频监控资料，已经找到了近乎于实锤证据。
比如，男性药剂师进入通向后台甬道，在此期间再没有人进入，而一段时间后，出来竟然就是李一维，衣着都没有变化。
“女人撕b，男人滚一边去。”
“”幽蓝事务所内部矛盾都到这种程度了咩
都是灵波网用户，要讨论话，把牡丹拉进任务频道就好了。技术上、架构上都没问题，就是过程有点儿微妙。
“莹莹你好。”
“这是对前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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