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老哥的叙说，李辛和沈炼渐渐明白了今日发生的一切。
原来，在飞行器即将降落的时候，天外陨石准确将其击中。
它被巨大的能量冲击之下，顿时失去控制，降落到两百里以外石牛村村郊。
正在村中休息的村民们被吓了一跳，甚至有一只老牛当场活活震死。
惊恐至极的村民们慌忙出村查看，和众人一样，看到斜插在地上的官帽。
不过刚刚坠毁的飞行器引发大火，甚至引燃周边草木。
村民们顾不得多想，立刻组织救火，防止大火弥漫到村里殃及无辜。
同时打算上报乡里，请官家过来查看究竟坠落了什么东西。
谁知紧接着乌云密布，大雨滂沱，倒是省了村民的事情。
一阵大雨将烈火浇灭，那古怪的【官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和周身萦绕着电流。
村里有大胆的小伙子凑过去查看，谁知还没走近就晕倒在【官帽】之前。
旁人见了大惊，也要去救，同样晕倒，一连晕了四五个人。
见此情景，众人再不敢靠近分毫，只是围聚在远处不知所措。
谁知……
也许是躁动惊醒了里面的东西。
老哥惊恐的描述那一恐惧的场景。
裸露的洞口处，突然涌出一团漆黑透着紫色的烂泥。
烂泥稀软，通体呈现球状，滚出洞口后瞬间吞噬了晕在地面的几个年轻小伙。
它经过之后，那几人竟都消失不见，引发村民巨大恐慌。
可谁知这才是灾难的开始。
村民们惊慌失措的跑回村子躲避，谁想它竟然一路追来。
并在村里分裂成无数团漆黑的烂泥，不断涌向各家各户。
整整三百多口人的石牛村。
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全部被对方吞噬，连牲畜都没放过。
老哥脸色越发惊恐，讲述晕倒前最后见到的一幕。
“造孽啊！”
“两位大人，我因为是外地客人，被村长刘栓收留在家。”
“那怪物开始肆虐的时候，村长将我藏入他家中衣柜躲藏。”
“他还没来及躲，已被那黑漆漆的玩意儿一口吞掉。”
“还有……还有村长闺女凤儿，刚满十六岁……”
“根本就没出村看那热闹，好端端在家待着，竟也惨遭毒手。”
“那东西停在凤儿面前，没有第一时间将她杀害，而是慢慢聚集起来，渐渐成了一个人形。”
“先是一团漆黑，然后渐渐有了颜色，最后变成凤儿的模样！两个人一模一样，它一指头点在凤儿眉心，居然开口说话……”
“它说了什么？”
一直没吭声的李辛，突然插嘴问道。
老哥被人打断，回头看了一眼李辛，露出思索的模样。
“它好像说……”
“我不要好像，我要你一字不差的复述一遍。”
李辛语气有些严厉，甚至满脸警惕，导致那老哥又诧异的看来。
你说话怎么这么牛啊。
沈炼见状，赶紧解释：“哦，这是当今天子敕封的观山太保，太子太保封礼辛封先生，当朝从一品大员，连我也要喊一声封大人的，你照实说就好……”
谁知那老哥一脸震惊说道：“什么？你就是封太保，皇陵镇的封先生？”
“哎呀呀，先生，草民千里迢迢从南直隶赶来，就是为了去皇陵镇拜访您，看一看传说中的马路和胖西来超市……”
老哥换了尊敬的态度，连连冲着李辛拱手。
这倒让李辛闹的哭笑不得，没想到竟然碰见个老粉。
其实他刚刚充满警惕，一直防着面前的中年士人。
李辛想不明白，全村人都死绝的情况下，对方为何能死里逃生。
难道他也是那玩意儿的分裂体，故意留在此处？
所以没搞清楚之前，李辛说话是很不客气的。
可人家能一口道出皇陵镇和胖西来超市，说明对自己仰慕已久，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李辛摆了摆手，缓和语气。
“你继续说，它对凤儿说了什么，我要了解清楚。”
老哥才又陷入回忆。
“它说话很慢，似乎很不习惯开口。”
“它说……这就是你们行星的交流方式？声波……交流！每秒每秒1至10……比特……我似乎来错了……地方。”
“不过，我喜欢你的模样……可惜智商太低……你没有任何价值……”
老哥痛苦的闭上了眼。
“两位大人，它说完之后，就掏出一个东西冲着凤儿打去。”
“一道蓝光闪过，凤儿在我面前……变成了一团血肉啊。”
“她才十六岁，还没有出阁，……就被那东西给弄死了……”
说到最后，老哥流出泪水，满眼愤怒和仇恨。
显然这种残忍的杀戮方式，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艹！就是那东西，先生说叫什么细胞裂解枪！”
一旁的沈炼仅仅听着描述也愤怒至极。
“怪不得我见它的时候，它变成一个女孩模样，想来就是模仿凤儿。”
“先生，这东西已经跑了，不会到处伤人吧？”
沈炼担忧询问，真怕那东西又去另外的地方肆虐。
李辛却摇了摇头，露出思索神色。
“应该不会。”
“沈炼，按照你和这位兄弟描述，它任何行为都是为了学习。”
“学习语言，学习规则，学习这个世界的一切。”
“它没有杀戮之心，也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绪和善恶之分。”
“它只是为了收集更多的样本，来更好更全面的了解这个世界。”
“三百多人……按理来说，样本足够！有可能后面再收集一些稀有血型样本，但不会再造成更大伤害。”
“因为对于硅基生命来说，任何没有意义的事情绝不会耗费任何力气去做……”
沈炼虽听不懂李辛的话，但也大大松了口气。
毕竟那东西实在太过厉害，若是放开来杀，谁知道又有多少人无辜丧命。
可他松了口气，李辛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因为李辛实在想不明白。
这个硅基生命为何不杀掉面前老哥。
按理来说，已杀了三百多人，不差他一个。
更何况他目睹了整个事件，就算为了灭口也不能留他存活。
因为老哥藏的好没被发现？
也不可能。
一个热成像仪都能办到的事情，硅基生命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无数个疑虑在李辛脑中盘旋，终于忍不住脱口问道。
“老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老哥见偶像问起自己的名字，赶紧肃容拱手。
“封先生，老弟可不敢当，在您面前草民只敢自称学生。”
“学生姓徐，名弘祖，字振声……”
老哥还没说完，李辛眼前一亮，失声喊道。
“你叫徐弘祖，你就是徐霞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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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大人，这里是延庆州治下石牛村。”
“草民乃南直隶江阴人士，昨日路过此地借宿。本打算前往京都，谁能想到……”
老哥，你怕个什么，这有一位曾经的状元郎都敢假冒观山太保，还敢持刀大闹皇城。
你穿一身士人衣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方颇有些谈吐，就算不是儒生，想必也出自书香门第。
“这村叫什么名字，你是否是这个村子的人。还有，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系列问题问出，那老哥想起之前的惨剧，眼眶红了几分。
酝酿片刻后，沉声说道。
对方大约四十多岁，操着一口南直隶官话，容貌古朴，皮肤黝黑。
若非他的士人打扮，还以为是个务农的老汉，满脸都是沧桑。
对方喝了两口水，终于缓过神来，见千户大人询问忙做了个揖。
沈炼再问起话来客气许多。
“老哥，你莫怕，你什么身份跟沈某没什么干系。”
尤其面前站着的可是个锦衣卫，万一往诏狱一关，这辈子是甭想出来。
沈炼却笑了，回头看看站在身旁的李辛。
“你……是士人？”
李辛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沈炼临时担任起盘问工作。
对方说着说着老脸红了，垂着头有点不敢直视沈炼。
毕竟冒充士人啊。
轻则打板子，重则押入监牢。
“回……回大人的话，草民不是士人，更没有功名在身，只是读过几天书，不想连童生试都没考过，不得已放弃科举一途……”
“如此打扮。只不过方便出行，官差也不会经常盘问。”
的确还有一个幸存者。
他是士兵在翻找衣物的时候，在一间民宅的柜子里发现，被领了过来。
此刻站在李辛和沈炼面前，依然瑟瑟发抖，显然还没有挣脱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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