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皎皎被敲得头疼。
“娘，娘！”
她喊了两句。
纪氏回过神，瞧瞧女儿额头上的红印儿，忍不住先笑了，又用手去轻柔地揉着。
燕皎皎噘着嘴，老大不乐意了。
【总是敲我头，敲傻了！】
纪氏低头忍笑。
从雀儿口中，她也已经猜到了必是柳心月说了什么惹到了柳大奶奶。
但这姑嫂二人之间，能有什么矛盾呢？
无非就是柳临朗了。
柳临朗就是柳家的一颗火药，他的身世一旦被揭开，别说柳心月了，就是整个柳家男丁，都无法在京城官场立足。
“要怎么样，才能让柳临朗的身世众人皆知呢？”
纪氏似是自言自语。
这还不简单？
燕皎皎眼珠子一转，心道。
【找个京城里最红的戏班子，编一出小戏呗。】
京城里的大户人家，但凡有个什么喜事寿宴的，都喜欢请戏班子。
新戏总是让人充满了新鲜感，也更有兴趣谈论。
隐去姓名，再留下些让人想入非非能够猜出几分的线索，编排出新戏来。用不了多久，就能传遍整个京城。
【嘿嘿，我真聪明。】
燕皎皎不禁得意地为自己点了个赞。
纪氏眉头微动，深觉这个主意是不错的。
不过，还可以稍加修缮一下。
纪氏做事向来细致，有了燕皎皎提供的方向，她心里便开始细细地思索起每一步的计划来。
赶在了年底的时候，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杏花楼里，突然有个说书的先生，说起了一段新书。
这新书的名字就叫做《红尘怨》，说的是某地某大户人家，世代书香，一门十八进士，相当的显赫。
传到某一代时，家主乃是四品大员，其与妻子育有三子一女。因女儿是老来子，格外宠爱，称一声掌珠并不为过。
因溺爱，这位小姐行事便与寻常闺秀格外不同。
某天出门上香，在道观之中偶遇一奇男子，二人一见钟情，便有了首尾。
小姐未婚先孕，奇男子却不见了踪迹。
家主原要偷偷打去胎儿，为小姐寻一良家子嫁了。
但小姐拼命不肯，夫人又爱女心切，便想了一法——竟是令长媳假孕，待小姐生下孩子，便抱给了长媳，对外只说这孩子是长房长孙。
一时间，竟也无人知道这孩子真实身世。
倒是那位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两年后，便由父母择选了门当户对之人，嫁了过去。
此书一出，听过的人有叹的有骂的。
叹小姐痴情的，骂小姐无耻的。
再有指责家主夫妻糊涂透顶的。
说书的先生只说这是此书的第一段，至于后事如何，还要听下回分解。
因有趣，这书便很快在京城里传开。
不止杏花楼，许多其它的酒楼茶肆，竟也有人跟着说起来了。
旁人听了尚可，偏偏这日柳家大奶奶回了一趟娘家，听家中老母谈起这段新书来，顿时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陈嬷嬷想听乐子，自告奋勇一起去了。
这边纪氏用手指头一面敲着女儿的大脑门，一面沉思着。
“快说，柳姨娘的脸怎么回事？”
陈嬷嬷就差拍手叫好了。
雀儿笑嘻嘻的，“到了柳家我们就被让到了耳房里坐着，到底是谁打的我也没瞧见。不过闹起来后我们都跑了过去，就看见了柳大奶奶气鼓鼓的，柳姨娘捂着脸哭。”
纪氏问雀儿，“柳夫人就没拦着？”
雀儿道：“柳夫人骂大奶奶来着。”
纪氏点点头，让棠蕊带雀儿下去仔细问问。
燕皎皎大为震惊。
要知道，从之前她大舅舅打听到的消息来看，柳心月在未出阁前那是极为受宠的。
尤其是柳夫人，对她简直是溺爱。
燕皎皎明白了，是柳大奶奶打的柳心月。
“柳夫人呢？”
柳心月不是傻子，雀儿是侯府家生子，一家子老小都在纪氏手下做事，自然也是纪氏的人。
当下便低垂着眉眼，假装没有看到牡丹园里上下人等嘲讽的目光，一言不发就回了桃花坞。
一看就知道，这是被人抽了耳光。
【这……这是谁干的哪？】
燕皎皎歪着脑袋，上下左右全方位地欣赏着柳心月脸上的掌印。
【左边正手打的，右边反手打的，有一种对称的美！】
纪氏拍了拍幸灾乐祸的女儿，心中虽然也有疑惑，但对柳心月的伤选择了无视，直接将人打发回了桃花坞，却留下了跟着柳心月一同去了柳家的丫鬟雀儿。
以柳夫人的护短性情来看，不大可能是她抽的柳心月。
【啧啧啧……】
柳心月是在午饭后不久就回到了侯府的。
她出现在牡丹园的那一刻，从纪氏燕皎皎，到牡丹园里丫鬟婆子，全都惊呆了。
就见柳心月原本白皙的脸蛋上，赫然有着两个指印分明的巴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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