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失踪之前，你有感觉他哪里不对劲么？”
梁垣雀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那你可是问着了，”女人激动地一拍手，“何止不对劲呐，那是相当不对劲。”
梁垣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着待会儿不能太晚回，就对她说，
“把语气词都省省，捡重点说。”
女人撇了撇嘴，“少爷你还是个大忙人嘞。”
女人称，在林老爷失踪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起码得大半年，他的脾气是越变越古怪。
林老爷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的暴躁，有时候能一口气儿骂哭好几个丫鬟，平常一直都是一副急躁的状态。
那段时间，女人在他身边过的也是心惊胆战，毕竟一个不小心，也会惹来一顿臭骂，甚至有时候会上手。
在日益的暴躁之下，林老爷的神经变得也越来越脆弱，晚上经常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也会伴随着噩梦，心神不宁。
这简直就是一个恶性循环，林老爷的脾气越坏，神经就越难受，就会失眠多梦。
而他睡不好觉，心情就会更加急躁，脾气自然就越来越坏。
林老爷有时候做噩梦，会控制不住的惊呼出梦话，有些是语气非常惊恐的，
“不要，不要，不能赖我。”
有些时候又变成了恶狠狠的，“我杀了你，我把你们全杀了！”
当然，其中还会夹杂着各种污言秽语。
女人在林家生活了好几年，也隐约听说到了关于林家秘事的小道消息。
但她本身身份特殊，并不怎么受长辈待见，所以也不敢放到明面上去打听。
而且她十一岁被亲爹卖进窑子，在道不清的苦难与磨砺中练就了自保的性格。
只要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她是不会乱打听引火烧身。
但林家毕竟这么大，手下有那么多人，其中也不乏跟着林家从发家以来一起走过风雨的老人，总还是有些流言在肆蹿。
于是女人也就听说了，林家大夫人是被害死的这一说法。
同时也经历了大少夫人是怎么被害死，又是怎么被林家悄无声息的掩盖过去。
她可谓是切身体味到了林家人究竟有多么凉薄与恐怖。
“小少爷哈，我跟你讲个秘密，许是跟林老爷离家出走有关！”
女人压低了声音，虽然知道自己的小小的窗口之下不会有什么人经过，但还是谨慎地瞧了瞧才敢说出口。
梁垣雀凑近她，很期待她能爆出一条大线索。
“那死老头啊，之前闯进他亲闺女的屋里，把他闺女给…我就不用细说了吧？”
梁垣雀垂下眼皮，很是失望。
铺垫了半天，原来是在说大小姐的事儿，这些他早就知道。
“这我已经知道了。”
女人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嚯，这都已经传出去了吗？”
梁垣雀懒得多解释些什么，就由着她想吧。
女人转了转眼珠，看样子又想起些什么，“那这事儿，你绝对是不知道的！”
“林老爷一直怀疑大小姐不是他亲生，所以很不喜欢她，而且她小时候撞见过他的秘密，就更烦她。”
“事发那天晚上，那死老头根本就不是无意走错，他为了好入睡灌了点儿酒，不知怎么就想起大小姐来了，当时就扬言自己要办了她，反正不是自己亲生的！”
梁垣雀跟旁边的庄佑杰听了，心中都是一颤，这狗日的老禽兽，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所以，他就真的去了？”梁垣雀紧皱着眉。
“我原想着，是个人都干不出这事儿，”女人道，“本来他也没立刻去，后来他要去出恭，我见他迟迟没回来，心中就怕了，摸过去一看，他，他还真的……”
后面的事情，既然梁垣雀已经知道，她就没有必要再细说。
女人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可能是可怜大小姐也是个女人，听着她在求救，就冲了进去，想把林老爷拉开。
为此，她还被打断好事的林老爷给抽了两巴掌。
其实女人自己心里也清楚，老夫人后来把她赶出林家，不仅是因为讨厌她曾是妓女的身份，还是因为她参与了林家的丑事。
没有选择弄死她，也许是因为老太太年纪大了，想积点儿德。
要是照她年轻那会儿的气性，估计这女人的下场只会跟被扔出去的莫大小姐一样！
庄佑杰拎着刚刚从药铺拿出来的药包，站在了门口。
于是梁垣雀坐在了女人家里唯一一张凳子上，女人则坐在床边，跟他面对面。
女人的住处在小巷子的最深处，这里房屋和棚户连片，杂物堆积的几乎不见天日。
要不是梁垣雀跟庄佑杰都很瘦，女人这间小屋子的房门还真进不去。
这间屋子里面设施很少，一张床就占下了大部分的面积。
在梁垣雀他们二人之前，来她这里的男人都是办那事儿的，根本也用不着坐具，有床就够了。
女人拍拍床沿，刚想让庄佑杰不嫌弃的话坐床上，他就抢先说，
“呃，没事儿，我就在这边站着吧！”
看她不知道从何说起，梁垣雀即使引导，也是试探，“林老爷失踪之前有什么异常么？”
女人正思考着，旁边有人走了过来，似乎是认识她，招呼了一声，
“哟，拉着客了，挣几个钱呐？”
毕竟她也没有别的本事，只能靠着这张床吃饭。
女人怎么着都找不出第二张凳子，脸上久违地出现尴尬的神情。
“哎呦，你不乐意，我也不能硬上呐！”女人故意地往前凑凑，伸手轻搔了一下他的脸，
“要不然，我还怕你不付钱嘞。”
“说点儿有用的。”梁垣雀瞧着她。
“有用的，什么是有用的……”女人转着眼珠子，哪里的在思考。
女人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放低声音对梁垣雀说，
“咱们别在路边儿上说，去我那儿方便说话。”
梁垣雀皱了皱眉，看着女人扭动的腰肢，多补充一句，“那先说话，只讲话，不干别的。”
“滚你娘的，”女人笑骂一声，“老娘干啥你管得着么！”
来人啧啧了几声，快步离开。
看来女人对林家是积怨已久，只要是跟林家不对付，那就是她的同盟。
梁垣雀甩开了她，“你都知道些什么？”
女人笑笑，“我知道的那可多了，毕竟跟他一个被窝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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