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已经在宫宴上求亲，说自己对郡主一见倾心，父皇龙心大悦，说会立即修书送往越国，早日定下靖国七皇子和平南王郡主这一段天赐姻缘，且为表示靖国的诚意，愿将卞兵马作为聘礼，赏赐给皇兄和未来的侧王妃。”
“只能这么做了吗？”
慕容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样的联姻，来得仓促又步步为营，好像好几方都在算计着，一起促成了这所谓的‘姻缘"，明明是人为，非说是天赐。
今夜年宴上，才真的称得上是人人是演员，群像百戏生。
那余蕊蕊她自己呢？
身不由己的选择，会不会就代表了往后余生处处可见的身不由己？
她还会幸福吗？快乐吗？
“诺儿，喝下去，你便再也不能后悔了，你可要想清楚……”
沉思间，脑海里突然传来模糊却熟悉的声音，好像有什么记忆冲了出来，一股脑得向慕容诺兜头砸来。
“为了慕容一族，姑母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今日慕容家的荣光，也是靠我这个皇后支撑，若不是我，慕容家早已如当年的凌家，功高盖主的下场，你应该亲眼见过了吧，从来只有死路一条！”
姑母？皇后？
没错，是慕容锦华的声音！
慕容诺眼前模糊浮现出一些画面，就像是沉淀在水底的淡墨，慢慢浮出了水面，它们晃动着波纹，随着她呼吸的频率，慢慢重组成清晰的景象。
那是……
雍华宫大殿内。
慕容诺看到自己，不，那时的妆容装扮，是原主才对！她端着一杯茶，泪如雨下，却还是毅然决然得喝了下去。..
“姑母，只要我一死，九王爷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您让我接近的左丞相也会视他为仇敌，整个朝堂里不会再有他的拥趸，到时候您就能得偿所愿了。”
“诺儿这般孝顺，为了你爹和我所做的一切，姑母都会牢记在心，你放心，兄长和嫂嫂，还有小承，以后我自会多加照拂，诺儿，本官定不会让你白白牺牲，这江山终有一日，表面上姓沐，实则是姓咱们慕容的。”
什么？！
慕容诺双瞳猛地一震，豆大的泪瞬间夺眶而出。
沐清风说：“余蕊蕊只说了一句，横吹声犹在，依稀见泰州。这泰州，乃是越国的都城。”
“这么说，她是要选七王爷了？！”
沐清风轻一颔首，意味深长地道：“她说，筚篥，又名悲篥，出于胡中，其声哀咽悲凉，九王爷故意选此乐器，是触她的霉头，不吉利。”
噗嗤。
慕容诺被逗乐了，“然后呢？”
沐清风眨眨眼，“是易有言从旁指点的。”
慕容诺点点头，那个又会验尸又有文采的小徒弟，确实说得出这些话来。
“那横吹呢？”她被勾起了好奇。
慕容诺张了张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眯起眼睨着他，“可你还在宫宴上给余蕊蕊伴乐，像一只招蜂引蝶的花孔雀！”
招蜂引蝶？
沐清风进府的时候，听侍卫禀报左卿卿来过，看来宫里的消息已经传到小姑娘耳朵里了。
“她又说，胡笳银色圆润柔和，秦丞相吹奏得最是动听，只不过令她想起汉末大乱时，蔡文姬在塞外度过十二载，直至曹操统一北方后，才被赎回，她写下长诗《胡笳十八拍》，感怀自己一生不幸的遭遇，秦丞相选此乐器，怕不是在暗讽她将来会如蔡文姬一般，流落他乡，一生不幸。”沐清风又道。
“哈哈哈……”慕容诺忍俊不禁，“这些话，应该不是余蕊蕊能想到的吧？该不会是你……”
只是，既然是打着出使贺年的名号来的，想要安全脱身，从此改头换面，摆脱余蕊蕊这个身份的束缚和桎梏，那也必须要随时做好牺牲一些东西的准备。
尤其是老皇帝的城府之深重，就算知道易有言和沐清风联手，向群臣百官睁眼说瞎话那又如何，他照样会想法子扣住余蕊蕊这个‘人质"，换个名头罢了。
她倒会倒打一耙，先埋怨上他来了。
沐清风实在哭笑不得，无奈地道：“我若真生你的气，就不会坐在这儿陪你守岁了。”
以前府里有个挂名侍妾，都不见慕容诺这个正牌王妃醋过，一天天的只有她手里那把刀，何曾将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过？
沐清风轻笑，“今夜余蕊蕊跳舞时，我与皇兄，秦丞相三人一起伴乐，父皇让我们三人挑选乐器，我选了筚篥，皇兄选了横吹，秦丞相选了胡笳，你猜猜，这一舞结束，余蕊蕊说了什么？”
“自然是要评选你们三者之中，她最是心怡的那个。”慕容诺虽是微醺，思路也不迷糊，她知道余蕊蕊不见得真想挑一个夫婿，也不见得真就看上了他们三个其中任一。
花孔雀？
他歪头挑目，对上她水盈盈的眸子，暗忖：这是……醋了？
“诺儿，这里便是你的家。”沐清风攒眉道。
他原以为今日谈及这个话题，他能从慕容诺这儿得到疑惑已久的答案，哪怕她还是会因为顾及什么而对自己有所保留，但总不会是如此……像是说了什么，却更让他不知所云，不明来去。
慕容诺瘪了瘪嘴，眼神无辜得看过来，“可你生我的气，还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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