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千山鸟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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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素一脸忧色地摇摇头:“没用的,他从小到大那么爱打抱不平······”

    这条路正好要路过易师真的家,还没走到家门口把行礼放下来,就看到他母亲,易婶子慌慌张张地出门。

    “娘,你去哪里?”易师真喊道。

    易婶子看到是伊师真,心中一喜,松了一大口气,赶过来问道:“师真,你回来了,考上了举人没有?”

    易师真轻飘飘地摇了摇头。

    “唉,没考上就没考上,下回再继续努力!”易婶子好心安慰道。

    “娘,其实我不想再······”易师真露出沮丧的一面,叹了口气。

    但他看到母亲脸色有点不对劲,问道:“娘,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时候出门?对了,你记不记得我出生的时候,那根黑色的棍子在哪里?”

    易婶子脸色不安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忙道:“师真,娘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人一走我就后悔了,不论怎么样,那根黑棍子都是你娘胎里带来的,娘不该卖掉的。”

    她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易师真心中一紧,急道:“所以你现在是要去追他吗?他往哪里去了?”

    易婶子指了指东边,道:“他往那边去了,可能要过河!”

    那边的路只通往一条河,去那边肯定是要过河的,过了河就不好追了!

    易师真又记起刚才素素她们说的话,心中着急,把背上的行囊往院子的药圃里一丢,道:“娘,你回家待着,我去追!”拔腿就往那边跑。

    “你要小心啊!”易婶子带着哭腔在后面喊道。

    易师真早就没了优哉游哉的心思,直往河边跑去,刚跑到河边,便看到一个小小的渡口,几块破木板破石头随便堆起来,就算是一个渡头了。

    反正这条河也没什么人过,要很久才等得到一条渡船,还得看船夫的心情。

    但是易师真猛地停住脚步,他看到渡口旁边的芦苇荡边,几个人撅着屁股躲在芦苇前在往河里张望,还不时有嬉闹声传过来:

    “潘爷,你看看那白嫩嫩的胳膊,跟豆腐似的,滑 嫩嫩的,哈哈。”

    “是啊潘爷,你看那白白的脖子,那腾起的小浪花,像不像赵家酒楼里大小姐在洗澡?”

    “混三,蛮牛,你们眼瞎了吗,赵家小姐可比她好看多了,而且香喷喷的,每一次靠近她说话,我都觉得酥酥麻麻的。”

    “就是,就是,你们再看看那脖子下,能比吗?嘿嘿嘿·······”

    易师真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心头火起:“狗杂种,今天就让你们看个够!”

    说话间,他猛地往前跑几步,一脚踹过去,把中间的那个屁股踹到了芦苇荡里,惊起一群白鹭,飞到远处又落下。

    其他两人连忙回过脸来,却是混三和蛮牛。他们都是跟着潘志高的小混混,他们立即站起身来,和易师真扭打在一块。

    那混三看着瘦,力气也不小,蛮牛就更不用说了,一身憨劲,易师真从小就是读书人,根本没机会锻炼身体,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没几下就被他们反手绑住了胳膊。

    易师真气得大骂:“偷看别人洗澡,小心你们得针眼,烂掉你们的狗眼!”

    芦苇荡里一阵响动,带起一片水声,潘志高从芦苇丛里爬了出来,全身都是污泥,衣裳全湿透了。

    他瞪着双眼,怒道:“易师真,又是你这小混蛋,每次都跟爷过不去,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上前就要动手,易师真被他们绑住双手,但腾出一只脚,猛地把潘志高又踹翻。

    潘志高“哎呦”一声,一个屁股墩摔在地上,他抓起一把泥土朝易师真脸上一甩,发号施令:“混三,蛮牛,给我打死他!狠狠地打!”

    这下易师真没什么办法了,估计今天落第不说,还得挨一顿胖揍。

    “你们干什么?!”

    一声清脆的叫喊声传来,所有人转过脸去。

    易师真脸色一惊,脱口而出:“合香,你怎么出来了?快走!”

    他旋即又看到她虽然从芦苇荡里钻出来,可是衣裳整洁,身上又一点水迹都没有,连头发都是干的。

    他忙问道:“合香,你在这里干嘛,他们不是在偷看你洗澡吗?”

    苏合香愣了一下:“洗澡?我没洗澡啊?”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道:“他们哪里是偷看我洗澡,是在偷看胖二哥洗澡呢!”

    熊蹯在家里排名老二,苏合香一直叫他胖二哥。

    易师真心中恍然,熊蹯那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干净了,夏天每天都要在雨湖和河里洗澡,冬天隔三差五也要水里洗,多隔两天都难受,也不怕冷,每次都非得用香胰子,把自己搞得香喷喷的,简直绝了。

    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胖汉子,偏偏落下个这毛病,叫人哭笑不得。

    这下潘志高得了理,腾地站起来,过来揪着易师真的衣裳,往渡头方向一扯,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个胖子在河里面翻腾着,游来游去。

    熊蹯听说书人将梁山好汉的故事,一高兴,给自己取了一个诨名,叫做“浪里白条”。

    他生的倒皮肤白净,整天捕鱼太阳晒都晒不黑,很是奇怪,不过现在看过去,那熊胖子在河里闹腾,更像是“浪里肥条”。

    易师真忍不住朝一旁的苏合香嘀咕道:“你二哥什么毛病,大白天这个时辰也要洗澡?”

    苏合香在一旁偷笑道:“秀才哥,我在水边钓鱼,怎么也钓不着,胖二哥心急,耐不住性子,非要跳下去给我捞几条鱼,所以下水了。”

    易师真又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说道:“潘志高,你们什么毛病,快饿死的公猪饥不择食吗?连个大男人洗澡也要偷看?”

    潘志高一愣,脸色尴尬地说道:“听别人说雨湖和下边这条河里有妖怪,每到晚上都会发出怪叫,可偏偏熊胖子每天在水里洗澡也没事,他肯定是有妖术,我要瞧瞧清楚!”

    易师真眼神一闪,笑道:“你好歹也是个医馆大夫的子弟,整天把妖术妖怪放在嘴里,哪来这么多妖怪?怕不是得了癔症!”

    潘志高怒道:“叽叽歪歪说个没完,别那么多废话,老子今天挨了你两脚,医药费、误工费、疗伤费,至少得二十两银子!否则打断你的腿!”

    苏合香在一旁尖叫一声:“二十两?!这么多!你们怎么不去抢?”

    易师真苦着脸道:“潘哥,我是出了名的穷,你这不为难我吗?”

    潘志高揪着他的衣裳,正要说话,易师真突然看到河中间有一条渡船,船上立着一个老头,拄着一个幌子,顿时想起黑棍子的事来。

    他不顾潘志高的怒火,冲着河里喊道:“熊胖,给我拦住那条船上的老头!他偷了我的钱,别让他跑了!”

    河里的熊蹯听见岸边叫喊,看到是易师真,又有人把他围起来,势态紧急,便在河里发力,拼命往渡船游过去。

    船上的老头听到岸边喊,又看到河里一滩肥肉气势汹汹地飞快朝他游过来,便知道是刚才买黑棍子的事,他又急又慌地催着船夫:“快,船家,快点,船费过了河我给你加倍!”

    这一边,易师真看着怒容满面的潘志高,挤出笑脸,说道:“潘哥,潘爷,你看到了,这都是一场误会,我是追那个老头来的,不小心误伤了你。我也没钱,要不看在小时候咱们都是同窗一场的份上,这事就算了?”

    潘志高听到“同窗”二字,怒火更盛:“不行!别人就算了,就你不行!从小顾老头就偏爱你,你仗着功课好,跟着别人胡闹,顾老头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抢你点糖吃,他就打我手心!”

    他越说越气:“现在我家办医馆,生意不好,都说你爹医术高明,我看就是你散布谣言,从中挑唆,你就想跟我作对!”

    易师真讨好地笑道:“潘爷,你这就误会我了,医术怎么样,那乡亲们心里自己有一杆秤,真不关我的事啊!”

    潘志高揪着他的衣裳不放,道:“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从小到大都这么对我,现在你连我喜欢的素素都要跟我抢!今天没二十两银子,我把你腿打断,再掀了你家的茅草屋!没了那些药,我看你们家用什么治病!”

    易师真见他刁横,心中也不耐烦了。他知道家里的药都是他爹辛辛苦苦从山林里采回来,不然他家给穷人治病,早就入不敷出了。

    但他依然笑着,说道:“潘爷,素素这事呢,我也不太清楚,都是长辈做主。”

    他往河中间开始加速的渡船努了努嘴,说道:“看到没有,那老头偷了我家几十两银子,我现在去追他,追到他我就还你钱,还额外到赵家酒楼请你一顿,怎么样?”

    潘志高脸上糊着泥巴,眼睛转了转,道:“不行,就你们家几间破茅屋,还有几十两银子被别人偷?我才不信,你跟我去立个字据,说你欠我二十两,否则今天非要打断你的腿!”

    易师真给一旁的苏合香丢了个眼色,苏合香悄悄地退后。

    然后他故作恼火地说道:“潘混子,今天我就算给足你面子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潘志高瞪着眼睛,冷笑道:“酸秀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从小到大打架,你有一次打过我没有?还在装腔作势!”

    他伸出满是污泥的手,拍了拍易师真的脸,一脸傲气地道:“更何况,现在我们是三个人,你是一个人,你还被我们绑着,你用什么打我?用嘴么?”

    说得混三和蛮牛也傻笑起来,蛮牛扭着易师真的胳膊偷偷用劲,口里嚷道:“秀才,看来你是小瞧你蛮哥的手劲了啊!疼不疼,啊?”

    易师真紧咬着牙不叫出声,口中依然不服输地冷冷道:“潘混子,今时不同往日,你要放开我,我给你赔礼道歉,什么都好说。你要是再这么纠缠下去,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好果子!”

    潘志高反而气得笑了,说道:“还今时不同往日,你一个人我还不信能翻天了,连苏合香刚才还偷摸跑掉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话音未落,只见易师真脸色一肃,突然张嘴大喊道:“千山鸟飞绝!”

    这一声大喊唬得潘志高三人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他们的笑声没持续多久,便被一阵阵“呼啦啦”的翅膀扇动的声音盖下去。

    潘志高最先发现不对,他呆呆地看着易师真身后,脸色惊恐。

    混三和蛮牛见状,也奇怪地回过头去,眼珠子一瞪,他们看到,就在刚才的芦苇荡里飞起成百上千只白鹭和飞鸟,整齐划一地朝他们俯冲过来!

    潘志高顿时觉得不对劲,混三和蛮牛也下意识松了开了手,易师真趁机退后。

    那一大群白鹭飞鸟扑棱着翅膀,没头没脸地怼着潘志高扑过来。

    一时间飞羽满天,它们跟疯了似的,爪子和尖嘴把潘志高三人划拉得满头血痕!它们飞上天之后,又重新俯冲而下,一轮接着一轮!

    潘志高在鸟群里扑腾,口里大喊:“易师真,你用的什么妖术!我就说你家有妖术,我要回去告诉我爹,让官差来抓你们!”

    易师真则在鸟群外大笑:“继续,继续!让你们不知好歹!今天就让你们破了相!”

    潘志高实在抵挡不住这么多疯鸟的袭击,一边挥动手臂赶开它们,一边往后面逃去,口中还喊道:“易师真,你给我等着,迟早我要报仇!”

    易师真听到这句话,压抑已久的怒火噌地冒出来,大喊道:

    “老子从小到大听这句话听腻了,总是等着,等着,等个屁!老子就不等着,老子报仇从不等十年,能不过夜就不过夜!有本事你现在就来报仇!”

    潘志高哪里还有心思报仇,跌跌撞撞地狼狈逃走了。

    过了一会,天上那些白鹭飞鸟才恢复正常,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错落着重新落到了浩浩荡荡的芦苇丛里。

    易师真回过头去,看到苏合香站在在芦苇丛边,抱着双臂,狡黠地朝着他笑。

    “不和你说了,我去找他们。”易师真想到这里,连忙往湖边下面的那条河里赶过去。

    月红在他身后喊道:“你从小体弱多病,可不要跟他们打架啊!”

    说着他气冲冲就要走,素素连忙拉住他,说道:“你别生气,我爹也是没办法。蕲州县城这么小,有名的郎中就易大夫一个,剩下的就只有潘志高他们家了。什么都能耽误,可病不等人啊。”

    易师真听她说的有道理,缓了缓,消了一点气,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用在城里帮忙看病卖药吗?”

    月红抢着说道:“他能帮什么忙,一个浪荡子,整天游手好闲。”

    “苏合香?傻姑?”易师真拧紧眉头,知道苏合香这傻丫头,看起来痴痴的,可调皮得紧,乡下姑娘也没什么规矩,到处去玩,或者在河边洗澡也说不定!

    她和易师真,以及她的表哥熊蹯,三人是一起长大,易师真知道熊蹯水性很好。

    他们家也是雨湖里的渔民,从小就在水边长大,整天捞鱼捕鱼,下个水洗澡也并非什么怪事。

    素素见他走过来,有些害羞,想躲着他,月红嫁了人,心思放得开一些,她把素素拉过来,朝着易师真走过去。

    易师真这些年早就练成了厚脸皮,哪里管这些,走过去逮着素素就问:“素素,你往我家去过不知道多少回,今天是来见公婆的吗?”

    说得素素红了脸,旁边的月红笑道:“秀才,越长大越没了礼数,也不知道害臊,这么心急吗?”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听说,他还有偷窥的癖好,他也是快要成婚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

    素素有些担忧道:“是啊,刚才他说要去河边,合香好像经常跟她哥在河边玩,不知道会不会受他欺负。”

    所以来易师真他家看病的,都是没钱的穷人,幸亏他老父亲虽然脾气大,但好歹是副好心肠,来者不拒,还贴钱买药给病人医治。

    易师真听到这里,眉毛一挑,说道:“潘志高?他家也是看病的?你爹想死的话,就去找他看病吧!”

    不过现在长大了,月红早就嫁了人,素素也快了。

    他听人说,老父亲为了让他安下心来读书,决定给他娶个妻子来照顾他,好像正在和素素家谈聘礼的事。

    长大后,因为潘志高家是县城里开医馆的,还有一家专门的药铺,看起来倒是挺有钱的。

    可是他爹医术不行,药铺经营也不好,还经常坑害百姓,最后很多人都不去他们家看病抓药了,转而去易大夫家看病,物美价廉医术好,省心省事。

    潘志高不甘心,就四处传播易信闻郎中的坏话,说他有妖术,会吃人,吓得县城里很多人都不敢来易师真家看病。

    素素拉了拉她,低着头对易师真说道:“你别瞎说,前两天我爹病了,要找易大夫医治,今天过来请他,说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爹说了,如果找不到易大夫,就去找潘家的大夫,刚好碰到潘志高,他说他爹在城里,所以我们才准备回城。”

    易师真听到“潘志高”的名字,心头火起,他从小就和潘志高不对付,小时候潘志高抢他的书,吃他的饴糖,从小易师真就发誓,早晚一定要让他好看。

    易师真想着,迎头撞上了两个人。他定睛一看,都是他幼年的女同窗,都是县城里的姑娘。

    她们一个叫月红,一个叫素素,因为顾老夫子名气大,不顾旁人反对,她们父母偏偏把女子送进了私塾。

    这在男尊女卑的乡下,是很罕见的,易师真倒有些敬佩她们父母的勇气,也和她们玩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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