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说的这些朕已心有数,奏折朕也粗略看过一遍。”夜微言板起面孔,语调渐冷,“涪陵王好大的胆子!欺瞒下,罪不可恕!”
严弘心头一喜,顺势说道:“臣恳请皇治罪涪陵王,救西北百姓于水火!”
他本以为这次十拿九稳,连皇都开口了,一定能彻底扳倒夜微澜!
但严弘没想到,夜微言说却在此时话锋一转,神情淡定地否决了严弘的提议。
“涪陵王难逃罪责,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严弘呼吸一滞,目瞪口呆地看着夜微言,连想都没想地追问道:“皇,这是为何?”
话一出口,严弘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忙改口道:“皇恕罪,臣的意思是,如今西北情况紧急,更是片刻耽误不得。”
“更不用说西北的百姓,他们的日子才是生不如死!”
严弘越说心越发愤恨夜微澜的所作所为。他努力控制着语气,言辞恳切,甚至还带着几分乞求。
但夜微言却不买账,眉宇之间甚至露出了几分不耐。
“驸马不必多言,朕自会看着办。”夜微言将奏折随手放在一边,又说道:“如今已经入春,灾情自然有所缓解。”
严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以为皇会立即派人拿涪陵王问罪,却没想到是要拖延?
夜微言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话语多有不妥,“朕这么做也是为了大魏整体的国情考虑,难道朕要为了西北而不顾整个国家吗?”
这话听在严弘耳朵里更像是质问,他无话可说,因为夜微言强行把西北和大魏放在一起让严弘选择。
答案呼之欲出。
严弘眉头紧锁,哑口无言,想不通为何要这样相,西北难道不是大魏国的一部分吗?
但他能想到的所有反驳之语都十分苍白无力。
“皇!”
严弘想要说什么但却被夜微言直接打断了。
“好了,不必再说了。”
严弘垂首不语,气氛一时间有些憋闷。
夜微言却起身走到一旁,颇有几分语重心长,“驸马爷应该多为国家考虑,从大局出发,而不是仅仅将眼光局限于一处。”
面对夜微言的若有似无的指责,严弘无言以对,只能不自觉把头垂得更低。
“试想一下,算朕这次急着用西北的事治罪涪陵王,那也是治标不治本,甚至无法动摇他盘综复杂的根基。”
严弘低头不语,没有接话。
因为严弘不知此时能说些什么,又该说什么。他听了夜微言的话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怎么也想不到皇会是这般反应。
夜微言见严弘不说话,语气也稍有缓和,“所以在朕看来,只有找到时机将涪陵王的势力连根拔起,才能一劳永逸。”
严弘沉默不语。
“容他再猖狂些时日,因为朕要看看,到底还有哪些人是他的同党!”
夜微言双眼微微眯起,露出几丝危险,拳头不自觉握紧。
夜微言紧绷的神情略有缓和,“朕知道了,驸马不必过分自责。”
“谢皇!”严弘也微微松了口气。
他故意没有说出徐子麟的名字,此事若是牵扯徐家,恐怕只会招来更多麻烦。
严弘虽然对徐子麟深恶痛绝,可他这条命却是梁霄和徐若瑾救回来的。他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会恩将仇报的小人。
而且,他和徐子麟的私人恩怨更不宜在皇面前多说。
这话却让夜微言有些不悦,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一旁的田公公一直在察言观色,意识到不妥,立刻尖声利嗓地一甩拂尘打断严弘,“驸马也不要太过夸张,只需说明事情的情况便好,是罪是罚,皇自有判断啊!”
严弘自知失言,随即跪地叩首,“臣知罪!臣并无不敬之意,实在是气愤难平,望皇恕罪!”
他话的深意不言自喻,夜微言当然不会听不出来。
“你是说涪陵王派人故意在你赈灾时阻拦你?”
严弘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错。臣可以肯定,是涪陵王从作梗,才会使西北的灾情一直得不到缓解!”
好在夜微言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示意严弘自己知道了。
严弘紧接着又将话题转回来,他的情绪已经稍有平复,但言辞依旧激烈,“涪陵王在西北无法无天,以为天高皇帝远,可以肆无忌惮地称王称霸!”
“那你还记得都是些什么人吗?”夜微言显然更想知道夜微澜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力量。
严弘眼眸微微一闪,随即答道:“都是些地痞和打手,根本不值一提。”
“当地官员互相勾结,官官相护,赈灾寸步难行。”
严弘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脖子的青筋清晰可见。他咽了口唾沫,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才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平静一些。
“皇,”严弘言辞恳切,“赈灾的进度迟迟无法推进,但凡是稍有起色必定会遇到阻碍。”
“臣在西北待的时日越长,发现的问题也越来越多。为了不让臣继续深入查到更多,他派人来暗算微臣。”
严弘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话语也没有太多逻辑。他说到后来也没有多少顾忌,几乎是从咬牙切齿地说着最后几个字。
他说这话时字字铿锵有力,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愤,不断向皇控诉着夜微澜的罪行。
夜微言微微皱了皱眉,但却并没有当场气愤不已,对夜微澜予以痛斥怒骂。
夜微言听出严弘言辞激烈,也知道西北灾情在他心的分量。 所以夜微言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继续看手的奏折。
严弘眼前都是西北灾民穷苦艰难的生活,说着说着不自觉带了个人情绪。
“皇,臣在西北赈灾时,遇到了难以想象的阻力。”严弘每每回忆起在西北的点滴,嗓音都会变得干涸沙哑,好像他刚从西北被救回来那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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