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已经和原来的一切断的干干净净了，可到最后，还是摆脱不了。可怜的孩子，你要坚强。”楚母怜爱地眼神凝视着楚心言憔悴的脸，手指缓缓伸过去，似乎想描摹女儿的轮廓，可最后，她还是停了下来，似乎怕打扰女儿的睡眠。
天快要亮的时候，楚心言醒了过来。长时间的疲惫让她即使是趴在病床边也睡得很沉。
但当她揉着惺忪睡眼，看向母亲的时候，这才惊觉母亲居然不在！她在这儿守了一夜，却连母亲什么时候下床出去了都不知道！
才松弛一下的精神立刻紧张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了，起身就跑出去找人。
楚心言心慌意乱，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在发生，她的眼皮在不停地跳动，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滴。她找过了茶水间又跑到洗手间挨个找，然而，她什么都没找到！
因为还是早上，过道里的人很少，她几乎逢人就会抓住问有没有看到她母亲。
然而，人家一次次摇头，她一次次失望。
同一时刻，医院天台上，楚心言的母亲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望着东边的鱼肚白一点点变红，天也一点点亮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日出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其实，不管什么样的困难都会过去吧？可是，生老病死谁也无法左右。
她坐在天台边缘，想起陈年往事，那时候年轻的自己，如果没有那么盲目地去爱一个人，是不是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
她的孩子也就不会遭受那么多苦难，但，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如果。
清晨的风有些冷，垂得病号服向后飞扬，更显得她身子瘦弱，病态十足。
“其实，你活着，就是个累赘，不如死了呢。如果你死了，楚心言就不会欠下那么多债，也不用畏首畏尾了。”身后有女人的声音传来。
楚母眉头拧了起来，这声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人又继续说，“司徒夜爵也说了，要想让他放过楚心言，那么你就去死好了。不如用你的死来解司徒的恨，也让楚心言活得自由吧！”
楚母回头，声音的主人已经到了背后，“我不会寻短见！”
楚母一笑，“这世界上不如意的事情很多，我知道，现在的我拖累了心言，但是，她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如果我这个时候放弃了，怎么对得起她的付出和过去那么痛苦的挣扎？她都没放弃，我又怎么能放弃？而且，你这么希望我死，肯定有目的吧？就为了这一条，我也不会轻生。”
“呵呵，看不出来，阿姨你居然有这么独特又固执的思想。原来，楚心言的性子，都是遗传了您。日子再苦，在绝望都不放弃，就算被逼到了死角，也总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来说服自己！那种仿佛阳光一样的内在，都是您给予的啊。我真的好羡慕……不过，阿姨，真抱歉，会不会寻短见，已经由不得你了……”
楚母大惊，倏然瞪大的双眼里，映出一张阴狠恶毒的小脸，然后，她的身体被人狠狠推出去，耳旁风过，她死死盯着楼顶那越来越小的人影，直到耳畔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天色大亮的时候，楚心言已经跑不动了，她无力地扶着墙壁走路，这时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跑过，她被撞了一下，而撞她的医生似乎很着急，只匆匆说了句抱歉就跑了出去。
那些陌生的人陌生的事情，在她听来就像在听一个冗长的黑暗的，充满残酷的故事。
而那些故事的主人公是她和司徒的父辈。
楚母见司徒本性毕露，大声叫着，“你别伤害我女儿，你想怎么样都冲着我来！”
司徒恨意难平，扭头道，“好啊，那你就去死，你死了也许我会考虑放过她！”
随着剧烈的关门声响起，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悲伤绝望，让母女俩抱成一团。
楚母到底经过大风大浪，很快冷静下来，轻轻拍着楚心言的背，“别责怪自己了，就算你没有救他，他也迟早会找来的。”
楚心言把和司徒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只刻意省略了自己为了凑母亲的手术费而和司徒之间做的交易。
母子俩坐在一起说了很久，直到夜深了，楚心言才终于熬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她连续很久没睡好觉了，又听妈妈说了那么她从来没听过的往事，更觉得疲惫不堪。
“别摆出那副虚伪的面孔来劝道我。我会恶心。”司徒拧着眉，嫌恶地说着。
这时，楚心言忽然推门而入，三人扭头，目光齐刷刷地投来。
楚心言面无表情地走来，目光从司徒和蒋峥嵘身上流过，最后落到母亲身上。
他们谁都没发现，楼梯的拐角处，千落迅速逃开的背影。
楚心言不停的对母亲说着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当初我一时烂好心，帮了他就不会惹祸上身了，妈，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楚心言咬牙，怒道，“司徒夜爵，你别太过分，我妈不欠你什么，你凭什么那么讲话！”
司徒本来都要走了，这时忽然回身，掐住楚心言脖子，“不欠我？你知道什么！她欠不欠我，她心里最清楚。别总是挑战我的底线！”一把搡开楚心言，他冷哼一声，眼底都是刺骨寒意，唇角的鄙夷更是浓的让人难堪不已。
楚母拧眉，眼底有惊惧也有真心的担忧。
而她的神情在司徒眼底却比荧幕上的小丑还虚伪。
司徒起身，“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楚母挣扎着坐起身，满眼哀求地望着司徒，“司徒先生，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伤害心言，你要怎么样，我都愿意！”
“是吗？那么我要你现在就去死呢？”司徒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而此时她母亲眼底又是惊讶又是担忧，“心言，你……你都听到了？”
楚心言咬唇，点点头，然后走到床的另一边，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妈，你到底瞒了我什么，都告诉我，好么？我不想活在无知里，被人莫名其妙地找上，却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个傻瓜一样。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不管有多残酷，我都想活得明明白白。所以，妈，你别再瞒着我了。”
p> 蒋峥嵘一直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心里不禁叹气，司徒有的时候就像个孩子，有的时候又阴沉狡猾地像只狐狸。00小说 www.pan5.net。
刚刚他给楚母橘子的时候，他真的以为司徒是真心的，可照现在看来，那不过谁是在骗人吧？
“司徒，你不要在这条路上一个劲儿走到黑，到时候想回头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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