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傅老有些沁凉的手指轻放在了顾笙的手腕处。
席南城端着三杯水从厨房里走出来。
顾笙的注意力彻底被分散，视线像是黏在他身上一般，怎么也移不了。
直到男人在她对面坐落，顾笙便定了定神。
萧子言抿了抿唇，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眼底掠过一抹异样。
只见傅老的脸色越发地严峻，微眯了眯眼睛，视线在顾笙的身上扫视着，似是要将她看破。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傅老收回了手，而后不紧不慢地端起了桌面上的杯子，喝着。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连吞咽声都在这一刻放大着。
半响后，傅老放下了水杯，变戏法般，手里多了两人球状物体，递到了顾笙的面前，“动下。”
顾笙乖巧地接过，放在了右手上，开始转动着。
视线紧盯着右手。
动作僵硬且艰难。
在平常人看来这么简单的动作，可却是她用尽全力都做不了。
好不容易让两颗球状物体在她手心里转了一个圈，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了。
顾笙用手抹了抹鬓角处的汗，左手捏了捏开始变得酸胀的右手。
“偷懒了?”傅老对于她的这一表现，似乎有些不满意，声音冷了一个度，往日里的和蔼可亲，这一秒全变了脸。
“……”
顾笙闻言，低着头，并没有开口反驳些什么。
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的生活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把药停了。”傅老盯着她看了几秒后，开口道。
顾笙猛地一下抬头，望向傅老，柳眉微皱，对于傅老的这个决定，很意外，但似乎也是意料之中。
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是知道了吗？
果然……
席南城的视线扫向傅老，面无表情，可周遭的压迫力，气场越发地强烈，有种令人透不过气的感觉。
傅老似乎不受席南城的影响，风轻云淡地解释道，“是药三分毒，那药有副作用，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用药，先把身体养好。”
单从脉象来看，顾笙此刻是气血两虚的状态。
“……”
所以，傅老的意思是考虑她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用药。而不是不肯继续给她治疗。
“身体状况?”席南城冷冷地开口道，声音冷冽。
傅老用了一大堆的专业术语开始解释顾笙的身体状况。
“简单直白来说，她身体整体呈现了一个下滑的迹象，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如若不重视，保守估计，顶多也就还能活个三十年。”
随着傅老说出的每一个字，席南城的脸色便难看一分，眸子幽深，眼底似是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傅老则淡然自若。
顾笙闻言，脸色倒没什么变化，只是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失落。
三十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三十年里，充斥着太多的未知数。
她也曾幻想过他们的白头到老。
“治！”
席南城薄唇微掀，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一个字，带着一种威迫感。
傅老悠闲地倚在沙发的靠背上，目光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摸了摸他那长胡子，忽而开口道，“这别墅不错。”
“治好她，归你！”
席南城一字一字地道，脸色里布满了凝重。
傅老倒也不含糊，拍板叫定，“成交。”
“……”
顾笙咽了咽喉咙，两人三言两语之间，一栋价值几千万的别墅，就这么送出去了……
这诊金，是不是太贵了些……
不是她不愿意，只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脸上热了热，不由得摸了摸耳朵，对于席南城的这一举动，说不感动是假的，眼里泛着甜蜜的光芒。
“……”
萧子言低眸，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果然，席南城一旦遇到了顾笙的事，智商便会极速下降。
傅老摆明了是想来坑他的，换作以往，傅老估计会被算计得很惨。可此刻席南城竟然会傻傻地往坑里面跳，眼睛都不带眨下的。
很显然，傅老也深知了这一点。
傅老朝着席南城递了一个眼神，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似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席南城站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而傅老也随之跟在身后。
直到那抹颀长的身影消失视线里，顾笙这才收回了视线。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不安的分子。
顾笙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垂放在大腿上的手紧了紧，几次张嘴，却都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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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乖巧地走到了身旁，拉开了一些距离，坐下。
“把手伸手出来。”
胸口那处似是空落落的，那股无名火又开始燃烧着。
傅老径直地走到沙发旁，坐下，而席南城则是走到了厨房里。
看着还杵在门口的两人，傅老打了一个响指，打趣地道，“玩一二三，木头人呢。”
顾笙则犹如一个小媳妇儿般，跟在了身后。
“过来。”
傅老朝着她招了招手。
只是脸色依旧冷峻。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忽而，门口传来了摁铃声。
萧子言率先回过神来，越过顾笙，与其擦肩而过，走到了客厅里。
全程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在面对萧子言的时候，她没由来地心虚。
席南城低眸，看着她的动作，黑眸一沉。
顾笙见状，猛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默默地站在他的旁边，但拽着他衣角的手从没有松开。
席南城低眸，冷冷地睨了一眼，看着被揉出皱褶的衣角，满腔的怒火，就这么消了一大半。
席南城双手插在裤袋里，脚步微转，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顾笙忙不迭地跟上。
大门被打开，傅老那张脸出现在视线里，而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萧子言。
顾笙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傻傻地站在那里。
“叮——”
顾笙视线在门口与男人之间来回流转，最后停在了男人的身上。
她不想，因为她的存在，而成为了他的负担。
席南城微抿着薄唇，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摆明了是生她气。
他不走，他怕自己会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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