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哼着歌沉浸在怡人春夜中时，油然而生的不是诗意，而是尿意。
方才一连喝了三大碗鱼丸汤，这下子全涌到了膀胱。
瞄了眼四周无人后，白三千一头钻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有茂密的树木做掩护，且还是晚上，他很舒适地撒完了这泡尿。
就在他心满意足地系好腰带，吹着口哨准备离开时，一股淡淡的臭味被风吹开。
白三千吸着鼻子，仔细闻了闻，脚步不自觉地朝臭味方向走去。
尸臭？白三千越往林子里走，臭味越明显，这不是尸体腐烂发出的臭味还能是啥。
俗话说尿后壮人胆，心情爽朗的白三千，径直朝尸臭传来的方向走去。
脚下的枯枝被他踩得发出“啪啪”的声音，树叶和花草也被风沙沙吹动。
还好头顶明月高悬，就算是在树林里，也能勉强看得清眼前的路。
跟印玉住久了，白三千最不怕的就是尸体了，更何况这股尸臭极有可能只是死去的动物散发出来的。
但是毕竟现在不是什么太平盛世，他心里难保不多想。
“印玉？”
到了尸臭最浓烈的地方，白三千见一身白衣的印玉正靠在树上微微喘息，看上去有些虚弱。
在白月光下，他的脸更显惨白，跟抹了白粉似的。
若非是熟人，白三千肯定会被吓一跳。
“你怎么来了？”
印玉都没有转头看一眼白三千，而是直接冷冷问道。
但说话间气息十分不稳，似乎身体十分不适。
“我还想问你呢？这里没坟可挖吧？你没闻到一股刺鼻的尸臭吗？”
白三千狐疑地问道，他也看出了印玉的异常，但受够了印玉冷脸的他，实在不想主动去关心他。
“那是我扛回来处理的尸体，已经被我销毁了。”
印玉强打精神回道。
“诶？刚还闻到了。”
白三千发现那股尸臭真的消失了，但这尸臭味消失得也太快了，让他觉得有些蹊跷。
“你扛回尸体，然后在这销毁？别人扛木头锻炼，你扛尸体，不愧是印玉。”
白三千竖起大拇指，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果然日久见人心，他觉得印玉的狐狸尾巴很快就要露出来了。
“我没必要跟你说许多，没事就快走吧。”
印玉不耐烦地瞟了一眼白三千，傲慢地说道。
白三千却一屁股坐在附近的石头上，翘起腿晃着脑袋，“我来此赏月，走干嘛？”
他想看看印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然不会轻易离开。
况且因为太忙，已经好几日没跟芍药说过印玉的行踪，她都有些不满了。
若今夜能知道印玉的什么大秘密，说不定能趁机讹芍药一下，在昂贵法器之上，再开个其他什么条件。
“无聊。”
印玉低声说道，然后背靠树干，身体慢慢下滑，坐在了地上。
他仰起头闭上眼睛，直接忽视了一旁看戏的白三千。
印玉瘦削的身体，冷峻的侧脸，在月光下散发出一股倔强的气质。
白三千托腮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先入为主地错将印玉当成了心怀不轨之人。
或许他真的只是一个爱好挖坟和死人的纯良少年，毕竟他的目光虽冷，却清澈纯粹，有时候还有些许天真。
不过一想到他的种种可疑行径，白三千还是打消了自己那可笑的侥幸心理，幼狮看上去还像乖顺的猫咪呢。
“印玉……”
白三千套近乎的话还未说出口，印玉就撑着树干站起来，自顾自朝山顶走去。
步伐沉重，身影摇晃，白三千更加确定他受伤了。
他紧紧跟在印玉后面，两人缓慢地走向九渊宫。
“你受伤了。”
受不了沉默的白三千开口说道，显然这是句废话，是个人都能看出印玉身体不对劲。
“难不成你扛的尸体会咬人？不会是个女鬼怪你轻薄了她吧？哈哈哈哈！”
见印玉依旧不语，白三千继续没话找话。
他在那笑得前仰后合，印玉却吭都不吭一声。
这也不能怪印玉，白三千的笑话，向来只有他自己觉得好笑，旁人则恨不得缝了他的嘴。
“你到底怎么受伤的？看上去像内伤。”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个虚弱寂静的背影。
虚弱却不软弱，就连那份寂静，也似乎寂静得格外认真。
意兴阑珊地白三千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便也学着印玉那般沉静。
却只学了个表面，心里的各种想法正吵闹个不停。
他只好凝神紧盯着印玉的背影，若他倒下，还可及时上前扶一把。
白三千拾阶而上，晚风从山顶吹来，拂面而过，十分舒适。
他一边走一边使劲呼吸着来自四周的花草香，陶醉其中。
万里老翁冷哼一声，不顾手上带泥，两指拈了颗花生米，抛进嘴里后，又呷了一口酒。
对不饮酒的白三千，他甚是不屑。
在他看来，无酒无人生。
万里老翁望着白三千的背影被黑夜吞噬，小眼睛里露出光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好酒！”
他仰起头，将竹筒里的酒一饮而尽。
“老头，你跟千里上仙是何关系？一个万里，一个千里。”
砍完柴肚子空空的白三千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地将一碗鱼丸汤喝得一干二净。
拿手一抹嘴巴，砸了咂嘴，问坐他对面的万里老翁道。
“嗝！饱了，明日再来给你砍柴。”
白三千不再理会吹牛的老头，打了个饱嗝，摸摸肚子就起身离开了。
万里的嘴，骗人的鬼，这句话早已如细风，悄悄流传于快哉风，只是白三千被骗后才得知。
“哼！老头我志不在此罢考试了。”
他越发觉得自己的修仙之路要比旁人难上许多，从毓山到快哉风，一路被人不带停地坑。
不过万里老翁偶尔也发发善心，给白三千做顿好吃的，其中他做的鱼丸汤更是一绝。
“你就吹吧，人家已经是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的上仙，而你不过是个砍柴打渔的老头子。”
白三千哂笑道。
自从知道这老头喜欢拐骗纯良青年后，白三千对他说的话，半个字都不信。
“我比他厉害的关系咯。”
万里老翁一挑白眉，毫不谦逊地回道。
上午和晚上用来修炼，下午管理灵草和砍柴的白三千，觉得自己忙的不可开交。
万里老翁因又骗了个帮他砍柴的劳动力，自己每天就优哉游哉地乘一叶扁舟，在海上打打鱼，晒晒太阳。
白三千除了咒骂几句解解气，对这老无赖是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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