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话间，也已经吃得八分饱，虽然没做到食不言，但是因为讨论出了一个关于这个幕后之人的线索，所以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走出食堂时，情绪也更加高昂了一些。
龙钱暗自笑了下，表面仍旧无比平静地问道：“我打算去看看那些龟公，你们呢？”
李彦归道：“现在月霞城乱的很，我们得听魏统领调度，不过想来不是去那善堂，就是在城中巡逻维持纪律之类，就不和金鳞你一起了。”
这个回答倒是不出龙钱预料，他抱了下拳，就和李彦归等人分开了。
阮茗葭虽然很想跟龙钱一起，但到底还是记得自己天波府弟子的身份，没有任性。
龙钱与几人分开后，确实是直奔看守那些龟公们的小院而去，虽然过程……绕了些路，但总算是安全到了。不过刚靠近那小院，他便闻到一股腥臊味。
龙钱默默却步，知道这是先把那法子给这些龟公们用上了。其实他本来是想来说，这些龟公们如果被下了蛊，也理应与那些姑娘们差不多的时间爆发，既然现在都还没有反应，应该是没有被下蛊的。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是不要去说为好。
反正……只是喝尿而已，也不会死人，就当是一次特殊的经历吧……龙钱这样不负责任地想着，安静地退走了。
离开这处小院，龙钱没急着去大堂问魏统领找活干，而是边信步走着，边思考起昨晚的偷袭和昨天凌晨他被袭击到底是不是一个人计划的。
经过之前李彦归的启发，他觉得昨晚的偷袭背后的这个南少爷，与昨天凌晨那场袭杀的策划者应该并不是同一个人。
除了之前说到的实力问题，还有一个让他觉得这两件事不是一个人策划的原因，就是这两者的行事作风大不相同，一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一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是不想让这袭杀的事被人知道，一个是很有些故意挑衅的成分。
不过若是这样，那位一开始出手试探他的人，可就现在还没给他回应呢，难道那人其实不在月霞城，或者真的被他的空城计给唬住了？
龙钱将这个列为一种可能性默默记下，心里却已经开始做更坏的打算。
比如，那个南少爷被人打了顺风车而不自知什么的……
“龙少侠请留步！”一个脆嫩得像是春天指头第一点绿芽儿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龙钱的思绪。
龙钱循声望去，却见是那位四小姐的婢女，怜儿。
“怜儿姑娘。”龙钱瞬间恢复淳朴青年人设，拘谨地行了一礼，动作有些僵硬。
“龙少侠，我家小姐有请，不知龙少侠可有时间？”怜儿走上前来，也施了一礼，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儿上挂着叫人挑不出错的标准微笑。
龙钱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睛，紧张得都有些磕巴了：“四、四小姐找我……做什么？”
怜儿似乎被他这幅模样逗乐了，笑容扩大了些，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也带上了些真切的笑意，但很快就恢复如常道：“龙少侠的事迹在天波府都传遍了，小姐钦佩龙少侠少年英才，特派奴婢来相邀。”
龙钱听得耳尖发红，连连摆手，越发磕巴起来：“还、还是不、不了吧，我、我一介江湖莽、莽夫，怕、怕冲撞了四小姐。”
怜儿笑意愈发明显：“龙少侠何必如此自谦。”然后又垂下眼角，微微蹙眉道：“当然，若是龙少侠有要紧事，自然还是先忙自己的就是。”
龙钱又是摆手摇头，耳朵都红透了，想要解释什么，但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最终长长舒了一口气，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抬头道：“那、那就恭恭恭敬不如从命！”
如果他不打磕巴……好吧，即使他不打磕巴，也显得很蠢。
怜儿有些急促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龙钱，似是不想让他看见她脸上已经遮掩不住的笑意，但声音却掩饰不了，带着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才有的俏皮：“那就请随奴婢来吧。”
龙钱跟在怜儿身后，转过一个弯，影影绰绰的几株花树间，一处八角小亭便映入眼帘。小亭四周俱都以薄纱遮掩，既有挡风之效，又为里面的人隔出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天波府虽然重视使用，但毕竟是一片占地颇广的建筑群，不可能一点装饰性的东西都没有，不过龙钱此前确实没想到，天波府内还能装饰出如此精巧雅致的地方。
龙钱随着怜儿来到亭前，还不待怜儿开口，就听亭中一个宛如仙乐一般都声音道：“是龙少侠到了吗？请进来吧。”
龙钱动作僵硬地一抱拳，低头时让人正正看到那两只红红的耳朵：“四小姐相邀，龙钱幸甚，不过有、有何事，只、只管这这这么说就就行……了。”
龙钱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将这件事告诉五仙教那边，不管这南少爷是何身份，出现了噬血蜂，五仙教想必不会坐视不理。”
李彦归不由眼前一亮：“确实，要是这位南少爷还是五仙教的叛教弟子什么的就更好了，五仙教对叛教之人可是很残酷的。”
阮茗葭听得无奈：“小凌，你果然没好好上课。”
面对凌玉烟有些懵懂的模样，阮茗葭解释道：“五毒教的正式名称是五仙教，盘踞南疆数百年，传承悠久，向来不涉中原，就算偶尔有弟子来中原活动，也不代表五仙教的立场，只是个人行为。即使七杀阁近几年势力很大，五毒教……应该也是看不上这样的新兴势力的。”
李彦归也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加入了讨论：“其实说白了，五毒教自给自足，也不屑于和外界接触，七杀阁这样比我们天波府还晚的新势力，哪能给出什么让五毒教心动的好处啊。”
阮茗葭连连点头，脸颊也微微发红。
周泽嚼着包子，也觉得有道理，就听龙钱问道：“不知天波府可有办法联系到五毒教？”
李彦归思索了一下，点头肯定道：“有的，我记得五仙教当初为了不让天波府驻去南疆，也答应了咱们不少条件，想要联系应该是可以的，不过好像只有总府那边才有办法。”
李彦归等人虽然来了食堂，却也是没打算多歇着，都知道现在月霞城里正是用人的时候，只想迅速填饱肚子，也好去帮忙。
众人都无心说话，每人捡了几个包子，就着小菜和粥吃的飞快，就连阮茗葭这个大小姐的速度都不遑多让。
在这一众人中，边吃边还琢磨这各种事情的龙钱就显得突兀了一些，惹得周泽好奇起来。
周泽听几人说着，倒是想到了一点：“这样说来，这个南少爷很有可能是五毒教弟子，只不过为天波府办事属于个人行动，跟五毒教内部无关。”
龙钱却摇了摇头，道：“之前阮姑娘说过，噬血蜂即使在五毒教，也是被禁止使用的，这个南少爷应该不只是五毒教弟子这么简单。”
龙钱没点头，但也没否定，只是继续说自己认为奇怪的地方：“如果南少爷与五毒教有关，他有为什么要为天波府做事呢？”
凌玉烟有点愣，似乎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对的，问道：“五毒教和七杀阁，不都是左道巨擘么？联手一下有什么好奇怪的？”
虽然还是没什么胃口，但大家也都知道轻重缓急，领了魏统领的好意，出了大堂往食堂而去。
食堂今天一天，灶上都有热饭菜，与常日里规定用饭时间的做法大有不同，却是因着这一天各种事情层出不穷，天波府的弟子们都忙得脚不沾地，个儿个儿都恨不得有个三头六臂，所以都是逮着空儿来吃一口揣几个包子之类的就走，自然不能像平日一样遵守纪律。
“我在想，这个南少爷是谁。”龙钱也没做隐瞒，直接就把自己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会用蛊虫，又叫南……会不会和南疆五毒教有关？”阮茗葭咽下口中的粥，也跟着猜测起来。
周泽点头，赞同道：“我觉得很有可能，蛊虫这东西，只生在南疆，而据天波府目前掌握的各种情报来看，南疆几乎都被五毒教所把控，五毒教也确实擅长用蛊。”
“金鳞兄，你在想什么？”
周泽现在对龙钱是相当佩服的，所以随时注意这龙钱的状态，又不像阮茗葭这个迷妹顾虑颇多，好奇也就直接问出来了。
这回倒是佟歆楼开口道：“我刚刚已经传讯回总府，以及周边所有五日内能到达的城镇中的天波府驻处，将情况详细说明了，也建议他们去各地搜寻，此番动员可以说尽足了人事。”
原来之前魏统领等人商讨之时，已经考虑到了这方面的问题，周泽听了，轻叹一声道：“确实，如今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堂内的气氛又变得有些沉重起来，还是魏统领拍拍手，让众人先去吃饭，李彦归等人这才反应过来，这都快晌午了，他们这几人还没吃过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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