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忘川抬眸：“嗯？”
“人类与人鱼的杂交实验——”伽蓝定定的看着洛忘川，“其实是成功了的。”
洛忘川果然僵硬了一瞬：“可是我们已经试过很多次……”
“实验成功的条件是健康，活体，你来到研究所之后，已经没有活的人鱼了，保存的标本也全是受过污染的，当然做不出结果来。”伽蓝看着沐恩，眼里是回忆的忧伤，“艾尔之所以要逃跑，就是因为他让雅姬怀孕了。”
雅姬就是艾尔的恋人，也是深海族备受欢迎的宫廷女官。
听到这里，洛忘川微微挺起了身。
伽蓝继续道：“虽然杂交实验成功的概率很小，但这个实验的确是成功了。艾尔是真的很爱雅姬，为了不让他们的孩子变成实验对象，也为了阻止季之鸿批量生产杂交生物，他伪造了雅姬的体检资料，然后带着她逃跑。只可惜季之鸿警惕性太强，他们没能逃出去。”
“……”
洛忘川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问题。
人和人鱼之间的确存在着生殖隔离，但人类与人鱼本是同源……
的确有可能交配成功的！
这么多年来，他的杂交实验都没有进展，原来是因为使用了被污染的标本，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艾尔等于是以一己之力，将季之鸿的痴心妄想扼杀在摇篮里了！
呵呵……
真不愧是前辈！
洛忘川不可遏制的笑了起来。
然后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沐恩怀孕两个月，两个月前，他跟她是发生过关系，但同时，她也被季慎抓走了一段时间！
这时，伽蓝略带同情的看着他：“你明白我给你做这么多铺垫的原因了吗？”
“……”洛忘川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不顺畅。
“没事的洛忘川，我一定会帮沐恩调理身体，让她再生三五个都不成问题！”
“你给我闭嘴！”
洛忘川恶狠狠的站起身。
他的声音是压抑的。
不但压抑着愤怒，还抑制着嫉妒与疯狂。
这在他的声调里完全可以听出来。
原本以为是自己板上钉钉的孩子，却突然听到这样一个晴天霹雳。
他终于明白季慎听到沐恩怀孕时是什么心情了。
不管是谁的孩子，他都要。
只要是沐恩生的，他就喜欢。
“就算你吼我也没有用，是谁的总得等孩子成形了才知道。人鱼的胚胎与人类不一样，人鱼在母体的时候就是人鱼的形态，而且脐带的位置也跟人类不一样。不过你放心，我会当沐恩的专职医生，负责她的体检，这样一来，你们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伽蓝还在喋喋不休，洛忘川慢慢的退后一步，坐在椅子上，最后用一句话做了总结陈词：“这件事不要告诉季慎。”
伽蓝贼兮兮的凑过去：“为啥？”
“这孩子是我的。”洛忘川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在这里，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
“切，小气。”伽蓝嘀咕一句。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男人都不可能冷静的吧。
洛忘川看到沐恩的药水快滴完了，有点摇晃的站起来：“我去叫医生，你在这儿看着。”
“哦。”
看到他故作镇定实则失魂落魄的走出去，伽蓝无声的摇摇头，然后一扭头，却对上了沐恩的眼睛。
沐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她淡淡的看着伽蓝，说道：“刚才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伽蓝有点心虚：“……你听到啦？”
“听到了，从你们开始聊艾尔的时候。”
那岂不是全都听到了……
伽蓝怕刺激她，轻声安慰道：“那个，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反正不管是谁的孩子，那两人都会视如己出的。”
沐恩闭上眼睛，暗暗的咬牙。
末了，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伽蓝：“如果孩子是季慎的，我就不能把它生下来。”
“哎，你别想不开啊，人鱼和人类的混血可是很少见的呀！”
“不，”沐恩疲惫的摇头，“我不要……”
她明白“少见”的另一层含义是什么，她自己已经吃够了研究所的苦头，她不想让孩子也尝试一遍。
伽蓝正要劝她，忽然间回神：“你恢复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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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忘川不以为意：“毕竟我也想知道艾尔在研究所里都做过什么。”
“其实，我真正想让你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季之鸿至死都不知道。”
他只是可惜艾尔。
那是他浸/淫学术界这么多年，唯一一个真心敬佩的前辈。
艾尔的确很有让人敬佩的资本，也很有吸引人的魅力，跟他在一起，让人觉得很舒服。
自从逃亡后已经过了七年，伽蓝也是第一次跟人畅快的聊起研究所的事情，感觉把负面情绪和心灵垃圾都一股脑儿的倒出来了。
伽蓝找洛忘川，纯粹是因为他想找个有交集的人听自己说说过去，洛忘川正合适。
倾吐了心声之后，伽蓝伸伸懒腰，歪着头看着洛忘川笑：“你性格不错啊，居然肯听我唠叨这么久。”
如果只是一座普通研究所，那么洛忘川一点兴趣都没有，给再多钱也没兴趣。
但季之鸿给出了两个难以拒绝的关键词。
人鱼，还有艾尔·理查德。
而季之鸿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让他以最惨烈的方式被杀害了。
如今听到伽蓝重述老知音，洛忘川心中也是唏嘘。
知道他秘密的人，要么活着为他所用，要么悄无声息的被抹杀掉。
洛忘川不是傻瓜。
艾尔·理查德·赫斯，他的学长，引导者，知音。
当年他被季之鸿高薪聘走后，再也没有消息传来，电话邮件都联系不到他，洛忘川差点以为他人间蒸发了，直到季之鸿再次拦住他，邀请他担任一所位于孤岛上的机密研究所的所长职位。
洛忘川点头答应了。
如果他不答应，他也绝对走不出解忧岛。
因为人鱼就是季之鸿最大的秘密。
来到之后，洛忘川才知道，艾尔带着人鱼逃跑，已经在公海上被执行了极刑，死无葬身之地。
季之鸿如是说：“我亲口告诉你，是因为不想让你从别的渠道听说这件事。我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你能为我效力，我对你不会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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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摊手：“艾尔所长是我最敬佩的人，他夸的最多的人就是你，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不算过分吧？”
洛忘川神色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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