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沐恩攀着护栏，看着下面翻卷起的浪花，“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为什么来做海洋生物研究？倘若没有特定的目的，一个人绝不会如此辛勤的工作，追求如此精确的知识。没有特定的目标而翻翻读书的人，其知识不可能非常精确。”
洛忘川嗤笑一声：“《福尔摩斯探案集》？你看的书蛮多的嘛。”
沐恩颇有点得意：“以前跟阿慎一起看的，觉得写得很好。”
“我学海洋生物，只是觉得它有用而已。人的脑子是一个有限的空间，你必须有选择地吸收知识，不能把什么东西都放进去，那样做是愚蠢的。如果那样做，就会丢掉有用的东西，至多是和许多其他东西混杂起来，到时候也难以应用。因此，会工作的人一定要进行非常仔细的选择，记住对他有用的东西，抛开无用的一切，并把有用的东西条理化。”
沐恩眼前一亮：“啊！你也看过！”
洛忘川难得说笑：“我看英文原版的时候，你连话都不会说呢。”
“对啊，我一直很奇怪，你今年到底多少岁了？”
洛忘川遥遥的眺望远方：“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你这样我们可没法聊天了。”
“谁说这是聊天？只是信息交换而已。”
“你不是吧，聊个天都要信息交换，那我不跟你聊了，你自己看海吧。”
沐恩说着就转身，洛忘川忽然抓住她的肩膀。
“你又干嘛？”
洛忘川让她转回去，跟自己一起趴在护栏上：“不亲就算了，你回去那么早干什么？站这儿不许动，陪我看海。”
“……你真霸道。”
洛忘川皱眉：“大海才是你的家，你能不能多热爱它一点？”
“这种话由你说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沐恩撇开脸，“你们杀了那么多人鱼，还说什么热爱海洋呢？虚伪。”
“我没有杀他们。”
“哼，你说没有就没有？你敢说你没有迫害过他们吗？”
洛忘川的手指抓紧了护栏：“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我当了所长，就一定要手染献血？”
沐恩没见过他这么厚脸皮的，气愤道：“难道你要说，所有坏事都是季之鸿做的，你清白无辜，一个人鱼都没有伤害过？”
不说远的，就说她自己！洛忘川当初是怎么伤害她的，他都忘记了吗？
洛忘川语塞：“我……”
“季之鸿做了还有胆承认，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我最讨厌你了！”
洛忘川被她一激，神色隐忍的捂着胸口，慢慢的倚着护栏弯下了腰。
沐恩没想到他现在这么脆弱，想走又怕他死了，气愤的跺脚：“你……哎呀！”
她上前扶着洛忘川，说道：“伤口又疼了是吧？走了，我带你去医务室，你说你这人也真是的，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逞强，到最后吃苦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洛忘川是真的疼，他一手搭在她单薄的小肩膀上，身体不自觉的倾向了她，略略一嗅，就能嗅到她身上和发丝间淡淡的馨香。
可惜，这样的馨香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收紧了手臂，把沐恩往怀里抱了抱，沐恩还以为他疼得狠了，放低了声音说道：“好了好了，你先忍忍，马上就到医务室了，唉呀……”
两人离开之后，莱昂从另一处的过道走了出来。
他能看出来，洛忘川是真的喜欢沐恩。
但是洛忘川那句话“我没有杀他们”，似乎也不像是在说谎。
前任所长是艾尔·理查德，是季之鸿最初猎杀人鱼的时候来到研究所的。
洛忘川则是在艾尔被杀之后才来的，说不定，他真的没有杀过人鱼。
然而，研究人鱼，却又没有杀过人鱼，又将人鱼标本看得那么紧——
洛忘川究竟有什么目的？
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和乔安娜是人鱼了，又为什么一直对季之鸿隐瞒，丝毫没有捕捉他们的意思？
这个人，到底是正还是邪？
洛忘川不知道莱昂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莱昂也不知道，有另一个人也听到了这场谈话。
徐振武就站在货舱的梯子上，看着手里的录音笔，眼里闪着激动的光。
“你要不是想家，为什么今天这么伤感？还有，你是不是住在大海附近啊？感觉你似乎很喜欢大海。”
洛忘川重复：“我……喜欢大海？”
她对他这态度很不爽：“哎，你哼什么哼？不高兴我跟他认识的比较久吗？”
“是啊，不高兴。”
乍一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话，沐恩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啦？”
现在的洛忘川，看起来真的有点怪怪的。他看着大海的眼神，好像特别的忧伤。
她忽然福至心灵的问道：“你是不是想家了？”
这回轮到洛忘川愣住了：“啊？”
乔安娜和莱昂是人鱼，这对他的计划进行很有帮助，只是，他要如何才能取得乔安娜的信任？
这女人很聪明，而且心狠，跟她为敌一点好处都没有。
调研船一马当先的启航了，货运船需要检查装备，调试仪器，晚些时候才会跟上。沐恩吃过早饭，在甲板上走动消食，一抬眼就看到洛忘川走了过来。
“你不是问我高不高兴吗？我实话实说，有什么问题？”
“我还能有什么问题……”沐恩嘀咕一句，收回目光。
沐恩毫不犹豫道：“快四年了。”
洛忘川轻蔑的哼了一声。
不过，能被他放在眼里的还真没有几个人。
现在的金主季之鸿算一个，提携过他的艾尔前辈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乔安娜。
洛忘川款款行至沐恩身边，眺望着湛蓝的大海：“我们认识多久了？”
沐恩想了想，答道：“四个多月了吧。”
“那你和季慎呢？”
她左右看了看，身边没人，洛忘川已经在前面开了口：“不用看了，我来是找你的。”
“哦。”沐恩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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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海，洛忘川是主持大局的人，徐振武也跟来了。
在洛忘川眼里，徐振武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因此，他随便季慎折腾，自己依旧是我行我素，丝毫没有把徐振武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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