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鸿失声叫道：“我等不了了！就这么一天天的等下去，你还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我已经等了七年，不能再等了！你不想让她下水，到底是配置跟不上，还是你心疼她了？”
说到最后，他的理智几乎都被愤怒淹没了。
洛忘川沉默。
季之鸿吼完以后，在电话另一头呼哧呼哧的喘气，等他渐渐平静下来，理智也回来了。他暗暗责备自己太心急，虽然自己是洛忘川的金主，可研究所能开到现在，都是洛忘川在技术支撑，要是把洛忘川气跑了，自己以后要上哪儿去找他这样的人才？
失去一个艾尔他已经很肉痛了，要是洛忘川也……
想到这里，他放缓了音量说道：“唉，忘川啊，你也要多体谅体谅我的心情，不出结果，我可是比你们谁都要着急。如果那条人鱼实在是派不上用场，干脆就先培育新的人鱼，以防万一吧。”
听到这里，洛忘川的眼神瞬间阴冷。
以防万一……
如果沐恩失去价值，季之鸿是不会对她手软的。
洛忘川把季慎推出来挡枪：“季少爷也在船上，我想他是不会同意的。”
提起这个儿子，季之鸿很是头痛：“这个不孝子真是气死我了，为了一条人鱼，哪怕自己中了毒都要爬起来去跟船找她，居然还给他找到了。你不用顾忌他的想法，如果他敢阻挠，你就把他迷晕带回来，我不想再横生枝节了。”
“是。”
洛忘川相当淡漠的挂了电话。
有这种薄情寡义的父亲，难怪季慎这么讨厌回家。
他回到指挥室重新安排航线，救援队长忍不住问道：“所长，你们好不容易大难不死，还没恢复元气，就这样让人鱼下水吗？要是发生意外了怎么办？”
“不如你来当所长，教我怎样安排？”
队长登时觉得气氛不对，赶紧说道：“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少爷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拦着，我们也挡不住啊。”
洛忘川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医工的止痛药已经换成安眠药了吧？”
“……哦！明白！”
不愧是所长，难道他一早就知道季先生要派出这样的任务了吗？
看到副手转舵修正航线，洛忘川走出了指挥室，扶着外面的护栏，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这一次又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缥缈的歌声，突然出现的鲨鱼群……
上次遇到大王乌贼时也是，先是有歌声，然后大王乌贼就出现，袭击调研船……
歌声和事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沐恩接到任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季慎正在给她的脚踝换药，闻言立即把她护在身后，对前来通知的研究员说道：“你回去告诉洛忘川，沐恩不下水，要下让他自己下！”
“可是少爷，这是季先生的命令，我们是不能违抗的。”
“沐恩伤成这样，怎么下水？她出了事谁来负责？”季慎冷冷道，“你吗……”
话音未落，沐恩按住了他的手，对他轻轻的摇头：“算了阿慎。”
她又看向研究员说道：“我知道了，等会儿就过去。”
研究员对季慎行了礼就离开了，季慎愤慨的看着她：“他们平时也是这样对你的吗？这种事你怎么能答应呢？”
沐恩微微一笑，拍拍他的手：“阿慎，你对他们发火也是没有用的，他们只是听命行事。再说，这次下海本来就是我的任务，我总要好好完成，才对得起牺牲的研究员们。”
洛忘川嘴角一抽：他当下海任务是下班回家顺便买菜吗？
“季先生，恕我直言。如今我们只剩下这一条人鱼，下海任务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才能放她下去，那片海域刚刚发生过惨案，至少要等沐恩身体复原——”
其实他真的没有必要那样。
沐恩早就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回应，她的一颗真心，无条件的信任——洛忘川正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出言相激，想要让他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沐恩打了他之后他就明白过来，他绝对不要变成洛忘川那种心理阴暗的变/态。他要给沐恩的是安全和幸福，不是独占和伤害！
季之鸿听说找到沐恩之后，急迫已经远大于欣喜了：“忘川，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听说你们出事担心坏了！”
洛忘川倚在船舷上，淡淡的看着远方的地平线：“哦。”
“现在时间紧迫，但是在短时间内很难弄出一条和原来的船一样配置的调研船，所以我希望你在回来的时候，顺便让那条人鱼下水打探打探，看看人鱼之都是不是在那个位置。”
季慎微微一笑，然后往里面躺了躺，在身边腾出一块空地：“过来。”
沐恩倏地红了脸，两根食指不停的绕圈：“我在一旁陪着你就好了……”
“傻瓜。”他把沐恩扯到身边，又让出一半枕头和被子，“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嗯？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色，无精打采的，又能好到哪里去？还是老老实实的睡觉吧。”
想明白以后，季慎心里也轻松了很多，他悄悄握住沐恩的手，感觉到她的回应，他唇角一勾，安心的睡下了。
救援船尚未返航，洛忘川就收到了季之鸿的来电。
那一巴掌打得好，打得对。
原来他那样沉不住气，被洛忘川用话一激，就方寸大乱的去伤害沐恩。
见他恢复了以往的温柔，沐恩也就没把刚才被袭击的事情放在心上，她知道季慎本质是善良的，只是受了刺激才会这样：“好啦，我就在这儿陪你，放心的睡吧。”
她揉了揉季慎眼下的乌青，笑道：“再熬下去可就不好看了。”
季慎好笑的帮她掖好被角，然后也躺下了。
即使被惊吓过一次，沐恩对他还是完全不设防，她舒展的睡颜看得他心痛。
季慎叹一口气，合上眼睛。
“……嗯。”
沐恩用被子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到季慎看她，她赶紧闭上眼睛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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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耳听到季慎的回答，沐恩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放下手，温声说道：“你来救我已经很辛苦了，快点睡吧。”
季慎摇摇头：“不……我想一直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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