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还是不说？”辰琳琳的视线几要变成一柄利刃，直直地刺向叶陌。
然而叶陌仍旧选择嘴硬，同时露出了颇为无辜的表情，小声道：“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不……你给我解释解释？”
辰琳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不说话，她闭上眼睛，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
这场“太极拳”打到最后肯定打不完，他如果想装傻充愣，辰琳琳就必须给予强势的应对。
罗昭远纳闷地望着两人，全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罗昭远记得自己之前听到的分明是“记忆体”，怎么在现在的问答环节又变成了“鲫鱼汤”。
可是也没有人跟他解释过记忆体是什么，难道又跟本我有关吗？
“你为什么这么怕她？”罗昭远忽然问道。
“怕，我哪里有怕？而且就算要怕她……那也不是很正常吗！”叶陌刚想反问一句“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吗”，转念一想又作罢了。
这样的回答反而会暴露自己知情的事实，没到装不下去之前，他不想给自己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叶陌一边盯着辰琳琳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子，试图摆脱下跪的状态。
叶陌想让自己看上去确实不怕辰琳琳，至少不那么做贼心虚。
当叶陌做出这些小动作时，场面上仍然一切正常，辰琳琳在继续思索，只是偶尔睁眼瞧了他一下，并没有出声威吓。
然而，就在叶陌松了一口气时，辰琳琳笑了起来，盯着叶陌说道：“我突然想清楚了，麻烦你好好交代清楚自己都知道些什么吧，从现在开始，不要跟我装蒜，否则我会杀了你。”
如此残酷的发言让罗昭远陷入了惊愕状态，因为他知道辰琳琳没有在开玩笑。
那副墨绿瞳眸渗出刺骨的寒意，让周围的空气连带着降低了不少温度，明明阳光已经开始向湿漉的地表传递热量，罗昭远却感觉寒冷在逐渐逼近。
“没必要吧？”罗昭远说道。
“这事跟你没有关系。”辰琳琳冷冷道。
叶陌的表情僵住了，他的手悬在半空，就这么停着。
每次他还没有好好地开始玩耍，游戏的规则就已经被对方粗暴地打破。
像是一把策略游戏明明才刚开局，对方就已经核弹糊脸，这样的游戏没有竞技性可言，只是碾压与被碾压的关系。
但与RS实验楼里的那群学生不同，听到普通学生的恐吓，叶陌只会觉得不耐烦，在配合演出的环节甚至有些烦躁，可现在听见红发少女的恐吓，叶陌只觉得一阵兴奋。
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
当自己身处异类生物的捕食范围，这种被怪物盯上的感觉让叶陌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恐惧与愉悦，兼而有之。
是该彻底地臣服，还是说……展现出自己同样异常的非人面目？
叶陌没有想清楚，所以他还在想。
看到叶陌的身体僵滞了一下，辰琳琳总算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发觉丧尸还在不远处活动，或许很快就会赶过来，辰琳琳淡淡地说道：“我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浪费，但你知道的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要么现在把事情给说清楚，要么就死在这里，为了得到线索，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应该很清楚，这不是一次空头威胁。”辰琳琳补充道。
叶陌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才望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先让我想想？”
想一想是为了做解释，但其实叶陌仍然决定骗人，因为实话实说是最糟糕的选择。
面对性情捉摸不定的人，最佳的应对方式是让他一步步落入的陷阱，用自己编造的故事安抚对方，好让他不至于胡思乱想、雷霆震怒，从而求得融洽。
毕竟叶陌已经目睹过白衣女人暴起杀人的一幕，那一幕发生前根本毫无预兆，他不希望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以，但别想试图蒙混过我。”辰琳琳相当的警觉。
得到了她的应允，叶陌开始回忆事情的经过。
他必须先摸清楚辰琳琳的底细，至少猜出她的身份和意图。
叶陌开始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从最初在新广酒店楼顶见到白衣女人，到他返回RS实验楼做病毒血样的分析，再到后来，他遇见赶到RS实验楼躲避的普通学生……最后是今天早上那场实验的结束，一行人碰上赶来的白衣女人和红衣小萝莉。
怪物、白海、丧尸，它们被串在了一条线上。
叶陌是在白衣女人和小萝莉对话的过程中听到的“记忆体”，尽管目前叶陌能够确定白衣女人和小萝莉并不是人类，但叶陌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情况。
既然辰琳琳能够问出这个问题，她必定有相似的渠道可以得知相关线索。
那么关键的地方就来了，到底是谁告诉了辰琳琳记忆体的事情？
如果她的情报来源和自己一样，那说明辰琳琳有可能见过两个女人，甚至她也是其中的一员——又是一个怪物。
想清楚这些事情之后，叶陌先了指站在旁边的罗昭远，说道：“他也要听吗？”
“这是我的男人，他听不听、想不想听都无所谓，你只需要按你的方式把事情告诉我，我自己会考虑。”辰琳琳笑了笑。
叶陌听出了什么别的意思，闪过一丝惊讶，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容。
“不要浪费时间了，你答完问题就可以离开，或者之后你也可以问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辰琳琳盯着叶陌说道。
交换线索倒是个很不错的提议，叶陌眼前不由一亮，说道：“可以啊。”
“那我先问你，你见到的人是谁，如果你不知道他们是谁，可以描述他们的样貌。”辰琳琳说道。
“一个白衣女人，留着栗色头发，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红色卫衣衫的小萝莉。”在这个问题上，叶陌做了如实的回答。
“什么？”这声惊呼是由两个人同时发出的。
罗昭远和辰琳琳。
罗昭远惊讶的是有人也碰上了李玉涵。
辰琳琳惊讶的是李玉涵和慕云梓两个人居然会在一起行动。
明明他们心志有异，一个不动声色地服务于白海，另一个又极度仇视白海，到底是怎么拼在一块的。
两个种子联手，莫非是打算做什么事情？辰琳琳暂时还猜不出她们的动向，只是感觉非常的不妙。
就在这时，罗昭远平息了眼中的波动，他冲着叶陌问道：“你也见过李玉涵？”
“李玉涵，那是什么人？”叶陌疑惑地回道。
这个疑问恰恰道出了辰琳琳的心声，罗昭远为什么会知道李玉涵这个名字？
她可从来没有说过相关的事情！
辰琳琳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望向了罗昭远。
精粹的人类主义分子，辰琳琳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这种行径简直令她作呕。
如果现在过去，罗昭远很担心辰琳琳顺带会把自己给揍一顿，反正再怎么着，有自己在一旁看着，辰琳琳也不会拿叶陌怎么样。
听见辰琳琳的呵斥，叶陌的面颊上滚下了豆大的汗珠。
叶陌脸色青红不定，颇为不淡定地说道：“您肯定是听错了，我之前说的是其实是鲫鱼汤，打学校北门出去，有一家饭店做得可好吃了，就在十字路口右手旁边的两三百米位置，汤鲜鱼美、堪称江南一绝，要不……哪天带您一道去尝尝？”
辰琳琳本来就很反感叶陌，眼下觉得他更恶心了。
那些自以为精明的研究者喜欢披一身白衣，让自己显得道貌岸然，颇有治学求道之风，好骗骗那些单纯的民众。
实际上，他们就是一群杀人饮血的精神病患——在玩弄了一切之后，又将所有的牺牲标榜为有必要，以此衬显自身事业的特殊和伟大。
不是白海的人，没有问罪的意思。
这番话让叶陌稍稍松了口气，但他很快又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叶陌拼命摆着手，然后说道：“不不，您可真是会开玩笑，像您这样美丽的人，世所罕见，哪能用可怕这种词来形容！我只是觉得跪在这里比较舒服，思路更清晰，也便于回答您的问题，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你以为这很好笑吗？”回答他的是辰琳琳的一声蔑笑。
现在明江已成一片死地，还指望喝上什么鲫鱼汤，要胡说八道，叶陌也不找个靠谱些的理由，存心是在消遣她。
他虽然想开口询问，但犹豫一会儿后，还是缩回了手。
有句话叫作气在头上的女人不要惹。
叶陌怔怔地抬起头，十分谨慎地说道：“您……您是哪位？”
“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你反过来问我做什么？我不是白海派过来的，不会拿你怎么样，”辰琳琳一边笑一边看着他，“还有，你为什么不从地上起来，我真的有这么可怕？”
辰琳琳把双臂抱在身前，自上而下地俯视叶陌，像是在审讯犯人一般向他施加压力。
站在一旁的罗昭远看得快懵了。
他既不明白辰琳琳为什么会如此激动，也不明白为什么叶陌会这么害怕，明明两人还只是第一次遇到，怎么就已经像是仇人再会了？
说到最后，叶陌的脸上浮现出谄谀的笑容，还把手拿在身前搓了搓。
然而他没想到，下一秒辰琳琳直接变脸，一脚踩在了旁边的道路护墩上，寒声说道：“少在这里废话！如果我没有听错，你刚刚说的是记忆体？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个事情的？交代清楚。”
“助教？”听到这个词，辰琳琳的声音再度冷上了一分。
她往前几步，走到叶陌的身前，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该不会说，你其实是白海的在职研究员吧？”
先前叶陌远远地瞟了一眼辰琳琳，心下就已经暗叫不妙，这会再听到辰琳琳的问题，把他吓得更是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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