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生还没来得及反应，莫鳞已经朗声应了出来：“没错，而且我们还在同一个导师的门下。”
“那你们的导师是谁呢？”常风看着莫鳞，笑了笑。
“报告将军……是赵许明教授。”先前在常风面前鞠躬道歉的男生弱弱地回了一声，再不敢让莫鳞先开口。
常风皱了皱眉头，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谁，只觉得相当耳熟，仿佛在电视新闻上常有听闻。
身旁的陆剑川很快递上了一块战术板，单兵电脑上已经读入了军方的内部数据，有关赵许明，所有的信息都清楚地呈现在了面前。
“原来是他。”
赵许明，博士生导师，白海专职教授，白海本部第三学院院长，与其兄长赵晨明二人并称为“赵氏兄弟”，在科研领域颇有建树，是人类基因组与医学研究的绝对权威。
作为白海高层的关键人物，自刘开阳被扣押以后，赵许明就跟其它众多白海教授一样，杳无踪迹。
常风很快把全部的信息浏览了一遍，把战术板递还给陆剑川。
他倒没有想到眼前三个学生的导师居然会是这样一号人物，这样说来，如果能够从他们身上挖取线索，说不定还可以顺藤摸瓜，对那些白海高层的去向探知一二。
“喂，我问你，知道我们的老师去哪了吗？”谁知常风刚刚打起如意算盘，还没来得及对他们仨进行询问，莫鳞反而先开口了。
“赵许明？我不清楚。”
常风继续说道：“实际上我们也在找他，原先还想问你们，但看起来你们也不知道。难道你们导师在离开以前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消息么，这样看起来，你们在导师心里的地位好像并没有那么高啊？”
常风耸了耸肩，玩味地一笑。
听到这样的嘲讽，莫鳞不满地瞪着常风，有些气愤地说道：“谁说的？我们导师当然有给我们留下过消……”
“莫鳞！”发现她还在口无遮拦，两个男生慌忙又想冲上来。
但常风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两个男生立马就如芒刺在背，不敢动弹了，后退了几步。
他们意识到常风身旁的警备员已经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如果这时敢轻举妄动，难保这个军人不会做出点什么。
“怕什么，告诉他又怎么样！这家伙明显是瞧不起人。”莫鳞还以为两个师弟是被自己的气场给震慑到了，手一挥，继续冲常风说话。
“赵老师前天夜里给我们留了一封信，信里提到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让我们三个这段时间都不用找他，下次老师会自己来联系我们。还吩咐我们，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加入军方，尽可能替军方工作，虽然并不明白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老师说这样会安全些，不至于有危险。”
莫鳞说完后，非常得意地看了一眼常风，小巧的马尾辫甩了甩。
“你们的老师倒是个明眼人，看起来还挺关心你们，刚刚是我说错了。不过这是用书信留言的吗，那这封信现在放在哪里呢？”常风注视着她的眼睛，看起来很好奇。
“对啊，就是书信。老师亲手写的字迹我可不会认错，当然没有造假的成分，至于那封信，它现在就在我的。咦，等等……”
莫鳞下意识地去接常风的话，然而，她终于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下一秒，莫鳞看着常风，声音抬高了一度，厉声质问道：“你刚刚是在套我的话？”
“对啊，不过已经套完了。”常风笑了笑。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那封书信在哪了吗，这真的很重要，或许还有机会找到失踪的老师，你也肯定也想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对吧？”
本以为会是个简单的过程，然而听到常风这样说，莫鳞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口回绝了常风的提议，眼中还露出了深深的敌意。
“想都别想。你们肯定会抓我的老师。”莫鳞冷冷地说道。
“有什么不对吗？你的老师跟别人制造出了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他们理应为自己的行为负起全部的责任。军人虽不是警察，但伸张正义也是义不容辞，更何况，我们确实在保护平民。”
常风的身高足足压过莫鳞二十公分，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
莫鳞并不害怕他，透过圆形镜片，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敌意，根本没有退缩。
良久后，莫鳞才偏过了头，颇有不快地说道：“老师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你也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为什么非要斗个你死我活。难道不是因为你要抓他们，老师才会选择消失吗？换作是我，有人要针对我，我也不敢随随便便出现。”
“针对你的老师？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常风被这神奇的反问给惊到了，有些嘲弄地笑了笑。
“不就是生化泄漏吗，那有什么，你们不是都可以摆平吗？”
这时，常风身旁的陆剑川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阴郁。
他参加过一所镇压，亲眼目睹了那些射杀友军和平民的状况，当时的惨烈和悲壮，而今被这个不明事理的小姑娘三言两语地说成理所当然，心中的愤懑之情不言而喻。
陆剑川刚想要出声教训一通，常风拦住了他。
常风淡淡地问道：“那你怎么解释那些违背人道和伦理的隐秘实验，这些事情难道没有过错？”
说出这句话时，常风的语气没有一丝过激情绪，因为他很好奇白海的人会怎样看待这一系列事件。
“科研无罪，如果科研危害到了别人，那只是碰巧有人拿它去做坏事。就像你们这些当兵的手里拿着的这种化学药剂，这些药剂就是白海生产出来的，你们自己也没见得有多高明，如果不是我们阻拦，这座山都会彻底毁了，所以你们根本没资格指责别人。”
“至于我，我始终相信所有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是你们的小题大做才会让局面变得不可收拾！”
莫鳞给出了诚实的回答，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小题大做。意外。”
轻声念叨这两个词，常风的神情变得有些嘲讽，他说道：“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说辞……但有一句话我很想问你，你真的见过感染区里发生的事情吗？我们每个人看待世界的方式都不同，所以才需要去了解，去学习，这样才能有发言权。”
“我是白海的学生，我难道还不知……”莫鳞最反感的就是说教。
常风没有给她继续反驳的机会，寒声说道：“你们学生或许可以把生活中的种种事故归咎于意外，可以活得很轻松，但我们不能，我们做不到。我们哪怕是抱着犯错的风险，有时都不得不做出决断，去争取去努力……因为我们的每一个决断都可能关乎千百万人的性命！”
“他们接受的命令是我参与决策并最终下达的，使用剧毒的化学药剂迅速清除整片丘陵，开辟出一条宽达五百米的隔离带，防止丧尸通过复杂的山林地形逃出封锁圈。我就是这条指示的最高负责人，你刚刚想骂的人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
这是莫鳞没有想到的回答，她忽然说不出话了。
两个男生相视一眼，鼓足了勇气，这才一起带着莫鳞走了上来。
“你们都是白海的学生？”常风问。
“我们本来就是白海的学生，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别人瞧不起白海，你们就想藏着掖着，算什么狗屁道理，以前还口口声声以白海为荣，你们两个分明就是饭桶。”
无奈莫鳞被一个男生挟住了脖子，挣不开身，她想咬那人的手，却直接啃上了厚厚的防化服，郁闷得不行，只得胡乱地踢脚。
“莫鳞你少说两句！不是我们不想帮你，可这是不能乱讲的话啊，刚刚就是因为你在检查站里随随便便提这些，我们才跟别人起了争执，才会跑出来的啊！”
说这个叫莫鳞的小姑娘没什么社会经验也好，是蛮横任性也罢，常风倒不是不能理解，他还记得在高中跟秦钰谈恋爱时，秦钰也有什么一模一样的德性。
毕竟作为一个出身显赫的“二世子”，秦钰当年的猖狂可要比眼前的小姑娘凶狠多了。
男生见常风似乎没有生气，稍稍放心了一些，但仍还是忐忑，常风见状招了招手，说道：“你们三个都过来一下。”
常风看见他低下的身子，听着他说出的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世人皆知，军方一直怀疑这两起生化泄漏根本不是什么意外，白海也不是畏责潜逃，而觉得这一切的背后就是白海在自导自演。
白海高层人员和研究所的集体失踪，变相地坐实了这一猜测，向国内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站在常风面前的男生有些不快地回了她一句，而后很紧张地转回头看向常风，压低声音说道：“将军您体谅一下，不要管她了，任是在谁面前她都这样。”
“没关系，小女孩脾气，以前见得多了。”常风并不以为意。
眼前男生体型本就瘦弱，这时脸色更显苍白，他的脸颊上淌下冷汗，生怕常风下一句话就是要在场的士兵把他们所有人都抓起来。
然而莫鳞似乎没意识到场面的窘迫，她用力挣脱了男生的束缚，喊道：“放手！我又没说错什么！”
一人直接跑上来，捂住她的嘴想把她往后拽，小声呵斥道。
另一名男生连忙跑到常风的面前，对着他深深鞠了个躬，慌忙说道：“请将军您不要见怪！莫鳞她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绝不是我们三个有意要冒犯！”
也只有莫鳞这样天生受不得一丝气的小姑娘，才敢这般的口无遮拦，三人昨天抵达检查站，就不知道因为莫鳞这张嘴吃了多少亏。
拦下这群明显有军务在身的士兵也是莫鳞发出的指示，虽然莫鳞说的是事实，那些化学药剂毒性极强，使用后很可能对当地的生态环境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但是根本没有必要在军人面前宣称自己是白海学生啊，还是以这样趾高气扬的态度。
所以除了引入科研人员进行合作，军方同时对白海进行调查和清算，秘密逮捕了大批相关人员。
眼下白海跟军方的关系势同水火，他们这些被留下的学生虽然受到征召，要替军方服务，可哪里敢四处宣扬自己老东家的好？
白海四期生。
当女生开口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两个男生脸色立马变了。
“莫鳞你疯了吗！这事情是不能说的，你难道忘了明江的感染到底是因什么而起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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