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寂静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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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离开后,赶紧去通知附近的学院,让他们远离西门……不,不只是西门,让所有人远离整个西区,越远越好,你们自己也是,赶紧跑!”许一山知道男生们跟怪物战斗的心意已决,没有办法进行阻拦,他连忙跟上了四散逃跑的人群,抓住其中的一个女生。

    “没问题,我知道了……可他们现在不是要……”被抓住一只胳膊的女生回头看向许一山,虽然嘴上答应下来,但她的目光掠过了那些围着怪物的男生,又有些欲言又止。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让所有人找个地方躲起来,绝对不要离开建筑物,绝对不要在空旷地带到处乱走,不然会死!”这声回答许一山几乎是吼出来的,差点没把女生吓哭。

    他刚想继续说明这个怪物的危险程度,然而许一山瞥见女生的眼里涌起惊骇的巨浪,那些巨浪转瞬间吞没了先前的那些讶异与疑惑——此刻,女生还在看向自己的后方,但被许一山抓着的胳膊传来一阵拉力,竟然是双腿发软了。

    许一山连忙将她稳住,重新拉了回来。

    “怎么了?”他追问道。

    “他,他……他们……”伴着细碎的呢喃,女生颤抖着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指向了喷泉广场的方向,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难以言说的画面。

    “你说啊!”许一山脸上血气翻涌,神情焦急。

    直到江枫拉了拉许一山的肩膀,他终于冷静下来,也听见了外界的声音。

    许一山听见了自己身后传来的尖叫与惨嚎,其中有女生的,但不止是女生。

    他愣住了。

    男人的惨嚎很少见,但通常都能够令人惊醒——在传统社会中被赋予强势者身份的他们,自来需要表现出强大、坚定而耐心的一面,哪怕在战争电影里,女人和孩子的哭喊也只是铺垫战火纷飞的背景,只有男人的垮塌会被赋予更加沉重的含义。

    循着声音转过头,许一山看见九人合力逼迫怪物的走位,最终王皓绕到了怪物的身后,手中棒球棍奔着怪物的后脑直去。

    王皓挥击的速度之快远远超过了眼睛的反应。

    因为大脑感知时间的能力有限,所以在事物的变化速度超过处理能力时,大量的细节都会被隐藏,在看见王皓出手的瞬间,大脑已经脑补了这次攻击的结果。当场死亡。

    如果这个剧本能够正常地继续下去,怪物肯定会受重伤。

    然而,就在这时,先前慢条斯理、只顾着缓慢应对的怪物像是意识到了危险,它骤然咆哮一声,突然发力,双臂像镰刀般暴烈地舞了一圈,直接打飞了捅向自己的众多武器。

    在怪物的恐怖力量之下,所有木柄的武器直接炸为了漫天的碎屑,四散纷飞,连带着持有武器的人,全数都被怪物的回击打退,不少人吃痛惨嚎出声。

    刚刚谁抓武器抓得越紧,最后受到的反震就越大,等到他们再望向自己的右手,一个个都肿起了淤青,其中最严重的一名男生,四指甚至节节分离,就连手腕也脱臼了。

    “怎么会……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望见四指的反向掰折,那名男生痛得撕心裂肺,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他握紧了自己的右腕,坐在地上抽搐,拼命地忍耐、挣扎。

    怪物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在挥动双臂拍飞周围男生的同时,它躲开了袭向后脑的沉重一击,紧接着接由一个灵活的转身,它压低重心,扭转了自己的面向,目光自下而上地掠过王皓的面庞。

    视线相触的瞬间,怪物的右臂以抛石状从身后拉过来,一掌按在了王皓的脸上!

    在清脆的“咔嚓”声响后,某颗浑圆的、带着黑色毛发的球状物体跟身体顷刻分离,携着血光撞向了身后的雕塑残骸,如同惊悚片中的噩梦景象。

    尖叫声还未响起,男人和女人的嘴巴才刚刚张开,情绪尚待宣泄。

    紧接着又是一声轻响,像是水球被飞镖成功地刺破,球状物在碰上钢铁结构的雕塑后顿时粉身碎骨,直接在空中化为了爆射而出的固体和液体,坚硬的骨质、血液、淋巴液……各种各样的东西,全部碎成了细小的渣沫,在雕塑的残骸上喷溅成了一幅恐怖的图画。

    没有了头颅,王皓的身体开始失去重心。

    他手里的棒球棍摇摇晃晃地落了下来,磕碰在红棕色的铺地砖上,从膝盖的弯曲开始,那具无首的身体慢慢往前倾斜,跪倒在地。但怪物似乎并未满足,它高高扬起右臂,挤压着指爪缝隙粘连的血肉碎屑,将其中的汁液浇淋在自己张开的口齿间。

    从怪物开始反击到王皓的死亡,仅仅过去了六秒时间,所有人的大脑都只接触到了“事件开始”和“事件结束”的两个片段,中间发生了什么大家一概未知。

    因为怪物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快到像是出膛的子弹,只用了一息便击溃了刀剑的阵列。

    这是人类绝无可能企及的领域,即便人类的身体素质能够支持这种等级的运动,人类大脑的运行速度也无法处理相应的打斗画面,所以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这一刻是寂静的,所有人在猎食者的威慑下噤若寒蝉,就连逃跑的人都停下了。

    如果放任一只可以翻过高墙的怪物在学校内自由行动,这只怪物敏捷的身手肯定会让校园内的所有学生受到威胁。

    既然威胁是在生化工程学院这边发现的,生化工程学院的学生当然有义务在第一时间进行排除。

    怪物看向了王皓,微微侧着脑袋,它注视着王皓的眼睛,像是在全神贯注地倾听。

    从这一点看,怪物的行为逻辑便与丧尸截然不同。

    普通丧尸在攻击人时像是发狂的野兽,撕扯、拳击、啃咬,无所不用其极,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时间停顿。如果有东西阻拦在它的面前,丧尸会推倒,会踢烂,如果不是智力缺陷,在使用工具方面丧尸有些不足,它们还有可能学会爬树蹬梯。

    “好的,待会你们几个先动手,逼它的动作,我找准时机给它来一记重的。他奶奶的,感觉是在耍老子,这口气怎么咽得下。”王皓压了压嗓子,手里的棒球棍再度握紧了。

    “来三个人左边,三个人右边,前面也来三个!我们倒数三个数一起攻击,不管打不打得着,全力限制它的活动空间,王皓你就负责找机会,然后给它一棍子。”在简单的沟通过后,拿着长铁锹的男生开始了现场的指挥。

    这只怪物再怎么厉害,只要他们安排得当,它的血肉之躯总归会吃到伤害,如果能够通过几十人的努力将它制伏,那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他们也不得不这么做。

    兴许是觉得对手的实力太过弱小,怪物在每次躲过攻击后都没有立刻进行还击,明明机会非常好,甚至只需要它抬手一挥,爪子都有可能划开王皓的喉咙,怪物也只是左右跳跃,仿佛戏弄般地闪躲着众人的攻击,手上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许一山在旁边看得是心惊肉跳,一次次差点要开口提醒,但终究无事发生。

    他也想过怪物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使想要让王皓掉以轻心、伺机拿下,可是两者的实力本就不在一个层次,哪里有什么诱敌深入、循机反打的必要性?

    “王皓,它的身手太敏捷了,我们大家一起上,把它围起来,这样它就躲不开了。”旁边拿着长铁锹的男生往前一步,扶着猛喘气的王皓,商量了个方法。

    这几十号人围着一个怪物,一个个上去对打肯定不是个事,总得发挥人多的优势,哪能葫芦娃救爷爷啊。

    王皓当然不会看不懂,他一直都在攻击,竭力挥动手中的棒球棍。

    但是直至大汗淋漓,他频繁的挥击也未能触及怪物的身体分毫,于是在又一次重击打空过后,他骂咧咧地说道:“摆出这副臭脸,我真他吗想把你打得稀巴烂,狗娘养的!”

    但是除了最先的王皓,男生们跟怪物都保持了至少两米的距离。

    交锋还在继续,王皓主动攻击,怪物被动防守。

    怪物的面庞并没有被丧尸病毒过多地改变,在薄薄的嘴唇上方是高挺的男性鼻梁,英气十足的剑眉配着清亮的双眸,只不过,怪物虹膜的颜色是异常的苍白色,皮肤也成了黑青。

    而那副脸上现在只有一个表情——怪物的唇角微微抬起,保持戏谑的微笑,仿佛在说:随你怎么攻击,我就想看看你能翻出什么风浪。

    这种人性化的情绪流露让许一山看得一惊,连手都哆嗦起来了。

    关二爷打黄忠时用用拖刀计那还可以理解,杀路边的散兵哪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当然,许一山并没有贬低王皓的意思,毕竟是对手是一个怪物。

    重新关注二人的战斗,许一山的注意力放到了怪物的身上。

    并不宽敞的喷泉广场周围站满了人,之前簇拥着的学生们迅速地分作两股,一股人四散奔逃,其中以女生居多,她们跃过了水池、绕过了绿化带,有的直接从旁边栏杆翻了出去,化妆包、手机等各式各样的小物件落了一地,尖叫声此起彼伏。

    另一股人的手里拿着武器,跟反方向前进的人群错身而过,其中以男生居多,直接奔向喷泉广场的中心区域,往王皓的身边靠近。

    “快,胆小的人都撤了,找个地方躲起来!先等我们把这个怪物解决。”不需要任何指挥,很多人开始自发地维持秩序,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有几十名男生拿起了武器,他们贴着站立不动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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