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女子的卧室,它稳稳地跳上了梳妆台,把簪子搁在了一个匣子上面。
正当小兽准备离开卧室,向主人复命的时候,梳妆台上的另一件事物引起了它的注意。
小兽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这东西,这是一个新来的相框,里面装裱着一张有些时日的照片,相框的镜面上留存着主人手指的味道,它闻了闻。
在照片上有三个人,一个是穿着深绿色军服的年轻男人,戴着眼镜,一个是穿着藏青色汉服的年轻女人。
在这两人中间则站着一个表情有些怯懦的少女,少女背着个蓝灰色的书包,手里捏着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梦想基金助学款——拾万圆”。
小兽的眼睛眨了眨,不同于寻常生物的智慧模式让它很快识别出了其中一人的身份。
那个少女的面容与它的主人有着一致的成长痕迹,人类体征也是吻合的,自然毫无疑问是它的主人。
这时,不远处榻上响起了一阵短促又悦耳的手机铃声,有些闷闷的。
“把我手机拿来。”
听到远处女子的声音,小兽不再理会,在它看来这个相框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相框,毕竟以它的知识储备还无法完全掌握这个相框所能代表的实际含义。
小兽纵身跃到了女子平时休息的榻上,把头拱进枕头下面,叼出了那只套着黑色青花瓷外壳的手机,手机上面还叮叮当当挂着一个小吊坠,是个金属方扣,垂着流苏。
回去的路途比过来要麻烦一些,有处狭小的平台,来时是起跳点,回去时则成了落脚点。
平台本身的面积只能容纳小兽的一足,这需要它精确地把握自己的运动姿势,蜻蜓点水,迅速路过那一处。
小兽的聪明脑袋很快计算出了室内的各种条件,确定自己能够完成这一步的跳跃,而不至于把主人的手机掉进栏杆外的池水里,于是它没有犹豫,直接纵身跃起。
就在这时,它忽然嗅到了一种让它无比战栗的气味,它全身的每一处都在传来警告,小兽的腿打了一个滑,没有踩住那处落脚点,整个身体失去平衡,往地板上落去。
所幸它还记得不能摔坏了主人的手机,小兽急忙一个偏转,把手机抱在身前,用背部在地面上打了个滚。
当翻滚结束时,感受到越来越近的危险,小兽哀嚎一声,叼起手机风一般地冲进了竹帘内,害怕地躲在了女人身后。
良兰玉看到了小兽的动静,怜惜地看了它一眼,用手摸了摸它的毛发。而后她的目光变得冰寒,她抬起头望向门口,好奇究竟是哪个狂徒,竟敢在自己休息的时间过来打扰。
“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就这种弱小的低等造物,也配称为博士您的创造?还不如让我帮您处理了,带有楔齿蜥基因的猫是什么滋味,还真没有尝过,真是禁不住垂涎。”
从门外传来一个少年极其放肆的声音,室内的安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当透过竹帘看清他们的面貌后,小兽有些颤抖地喵喵叫了两声,良兰玉听清了它说出的名字。
她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道:“不请自来,师兄您是否有些太过无礼了!何况还带上了这个疯子,我警告你们,倘若敢动我一点我的东西,我会让你们后悔来到我的地盘上。”
“休得无礼。亦然,退下。”
黑发白衣,打扮如研究员,戴着一副眼镜的正是白海大学的校长,薛振。
听到他的呵斥,身旁那名染着黄毛、打着耳钉的青年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地“嘁”了一声,他把刚摸上青铜兽的双手收了回来,插进裤袋,甩甩头往外走去。
不稳定的因素离场后,良兰玉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但她仍旧坐在池中没有出去,手中托着白猫,抚摸着它的脊背,试图舒缓它的紧张。
“师兄您今日前来有何贵干。我记得您一向很忙,甚至连最后的会议都要交由我这个无关人员处理,您这次还带上了亦然那个孩子,如果是想要威胁我,怕是您选错了时机。”
良兰玉望了一眼竹帘外的人影,低下头看着小兽,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我在二所待的时间已有三天,今日跟你见面自然是有事要问你。”薛振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网页上人工翻译的棒读,除却其中的一丝威严,大多平直到没有波澜。
良兰玉不会因此嘲笑他,这种声音几乎成为她师从“先生”学习以来的噩梦。
无论在什么研究问题上这个师兄都力压了她一头,跟他对话,仿佛什么事情都能被他看穿,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自己全部的心理活动。
“那么,师兄想要问我的是什么呢?”良兰玉平静地问道。
“明知故问。我要问你的自然是拆除长江以南地区的设备一事,你以同等于我的权限颁布这一条指令,唯有老师才能撤除。可老师向来疼爱你,而今尊师虽不理世事,我却不能坐视不管,你私下答应军方如此条件,已有损害白海之嫌,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质问你,可是要学三师弟一样,毁了二所然后叛出白海?”薛振负手而立,开口说道。
旁边假山下,小池塘里的锦鲤或许是被他的语气惊吓到,纷纷都转进了躲藏的水洞里,不敢露头,厅室内香烟冉冉,生气倒是凋敝了许多。
一上来直接就被拆穿,良兰玉的右手还是抖了下。
她当然知道先前答应男人的条件会引来大麻烦,可没想到薛振会来的这么快。
“这小东西,有时候真是太得意忘形了……”女子看着它远去的身影,把半个脑袋沉进了浴池里,对之前它说的话仍感到很气恼。
室内的环境小兽已经相当熟悉,它蹦跳着,以那些屏风、木栏和青铜兽作为跳板,直接跃到了正对的另一侧。
意兴阑珊,女子晃动玉足,那片花瓣很快从枝头飘落,再坠水中。撩动微暖的池水,女子裹着的浴巾慢慢滑落,露出了妙曼胴体。
随后她轻盈入水,靠在池边,将头上的长簪抽出,那一头长发便如瀑垂下,海藻般散落池中。
“猫儿,过来。”她唤了一声。
女子将手中长簪递给小兽,小兽也乖巧地将之衔在嘴里,似乎相同的事情它已经做过无数次,而后它跑出一段距离,又把簪子放在地上,回过头望了望女子,喵喵叫了两声。
不知是听懂了什么,女子面上转过一丝恼羞之意,说道:“是大了,那又怎么?你这小色猫,还不快走,回头我可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了。”
小兽闻言又喵喵两声,慌忙讨饶,它立马叼起长簪,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笔迹虽娟秀清丽,又非是簪花小楷,字里行间张弛大家风范,似白雾行云,山林访古,勾勒笔锋倾诉衷肠,巍如磐岩峭壁,但凭风雨相侵,仍显潇洒清脱。
尾处红章小印,落款三字:良兰玉。
自中堂右目,小桥流水,别有洞天,假山蒸云,下携清泉一泓,内外红白锦鲤绕石相逐,穿梭洞隙,足有生灵嬉戏之乐。
随着女子指示,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从竹帘外轻快跑来,依偎在女子肩颈上。
十分称奇的是,这只小兽有着三只眼睛,均为异色瞳,呈现出蓝绿金三色,但除此以外,小兽的形态与白猫无异。
那人坐在池边轻点水面,颇有玩闹意味,她以小巧精致的脚趾摘起一瓣粉红,而后高高抬起长腿,绷直腿臂,直至脚背也成为这柔和曲线中的一环。
于是便在这幕中,她以人体半身构线,挥就了一幅浑若天成的画卷,正是:白玉枝头寒梅生。
行至中堂,正前悬有一幅高山流水图,用墨略微清淡,云烟缥缈,留白甚多,其中或蕴藉深意。
画卷左上空白处有人题诗两句,谓曰:“相问高山终不见,情如流水意如弦。”
厅室角落隐晦处垂着一袭竹帘,透过竹帘可见其后约有一浴池。
浴池由卵石铺就,灰褐并间,相接于红木地板隐没之处,浴池旁褪着一卷卷白布绷带,显然是刚由人身上摘落,温暖未去,还散发着淡淡体香。
漂浮着片片绮丽花瓣的浴水显出紫红颜色,清香一如雨前新茶,这时一双颀长匀润的秀足自远处缓缓步来。
这恰是难得一见的盛景,仿古的传统布局非独包含端正肃穆,中规中矩的正堂威仪,又糅合了幽深静谧,紫竹流泉的庭院风韵。
虽显另类,其中却可窥见女主人别具一格的匠心。
这是一间古意盎然的厅室,占地极广,近有百余平米。
此处坐落僻静,鲜有他人叨扰,轻叩门扉转过屏风,便现山水漱石,雕梁画栋,当道两旁各立一尊青铜辟邪兽,均坐于栏上,口中燃香升烟。
举目所望,室内布置清雅简洁,纤尘未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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