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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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阎君未动桌上茶水,盯着面前的一杯碧绿清汤思考,毕竟是幽冥司的转轮王,在浅苏的一问之后心中已有了分晓。“天尊的封灵锁也有温养魂魄之用,与这短刃倒是如出一辙。”

    望遥咬了一下唇,不过很快就笑起来,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短刃与封灵锁本就同出一处。”

    西王母将这短刃赠与她时曾告知她,炼这柄短刃的玄铁墨金石乃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的,除了炼制了这柄短刃,还打制了一把小锁。至于这玄铁墨金石的来历却不小。话说万万年前,创世大神用开天斧劈开混沌形成了天地,开天斧在开天辟地中裂开一块,之后开天斧化为擎天大柱撑起天地,从它上面裂掉的一块几万年后才被天界找回。

    浅苏到这才知望遥是西王母徒弟的身份。望遥经不住她纠缠,许了后面再补说上这段前事,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她为何被短刃所刺。

    浅苏捧着水杯放在唇边发呆,水汽熏得双眼也起了一层水雾,这世间最伤人之事唯有情可担之,最无奈之事莫过于你多情他却无意。

    那夜月光淡淡柔柔,如流水一般穿过窗棂泻在房檐下,将青石地板点缀得斑驳陆离,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在这片斑驳陆离之中,站着一人,此人平日手执玉扇,两道浓眉中尽是风流。可现在月下的他手中并未执扇,好看的眉毛也拧成了一团。确切地说,算上他怀中抱的一人,应是两人。

    她跟着他到望遥的房间,见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极温柔地替她盖上被子,最后还不忘拂开她遮住她面颊的长发。

    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一出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是因为她以前从未往这上面去想过,或者是因为以来他都掩饰得极好,掩饰了这么久,今夜却不小心流露了真情,今夜,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果然,他跟她说,望遥中了幻术,天尊已去想办法,这几天务必要好好守着她不许旁人接近。他给竺云阁下了屏障,自己则日日守在屋外。

    望遥冷笑道:“他们大概知道这把短刃我从不离身,正可借它做定我罪的凶器,却不知这柄短刃虽可杀人,但它却是把救人的神器。”

    其余二人皆是一怔,浅苏更甚,惊道:“还有这种神器?”

    王母口念法诀,手结法印,瑶池内碧波翻涌,于涡旋正中浮出一朵硕大的荷叶,叶上托着一朵未开的莲花。待翻涌的碧波渐渐平息,无数道色彩绚丽的流光萦绕徐徐绽放的莲花,祥光乍现,莲花顿逝,一条白龙从祥光中腾空而起,呼啸于瑶池银波之上。

    薛阎君目瞪口呆,怔怔道:“居然有莲花和龙的两个本相……”

    望遥道:“两个本相相冲相抵,她从小体弱,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一骑云辇乘虚空而至,前面的侍女掀开云纱,莲花仙子扶王母上去。王母坐在玉辇之上朝他们道:“年纪大了,犹经不得伤感,今日感触了几回,身子便有些乏了。”

    望遥眼中泛起一层水雾,觉得自己当真是不孝。王母却不计较,和蔼朝她一笑,约了她晚些时辰来她房间一趟。

    西王母走后,望遥便带他们二人到近处一座凉亭坐下,因三人心中各揣疑问,手中的温茶还未将手焐热,望遥便开门见山地告诉浅苏她已死过一回,是西王母将她困在短刃中的魂魄用追魂术救回,再用瑶池水净化掉体内的毒。

    西王母终于吃完了一个果子,插话进来,“她一向睚眦必报,早说了就做不到一招制敌了。”末了还不忘补充,“哦,差点忘记了,正有一事问你。今早赤阳宫有送来一张请帖。以往送来的帖子我都梨花帮我应酬了。这次因你的缘故,我就打开看了一看,原是天尊和烈山氏族族长的喜帖。我记得薛阎君说过你和天尊是有过一段情,是我听叉了么?”

    望遥分茶的手一抖,脸上却藏得极好,“确实有过,只是过去的事了。”抬眼望向薛阎君,薛阎君正好也在看她。

    “是么?”西王母有些遗憾道:“听说你曾魂魄散了去,给你把脉时又探得你魂魄中有一半别处得来的修为。大概就是靠的这修为才补齐了你的魂魄。还以为你与这修为的原主人有份不错的缘分,那料到却是个没有善终的孽缘。”

    白龙降到岸上时已化成一白衣少女,重生后的浅苏一迷惑地看着四周,小跑几步到望遥跟前,牵过她的手问道:“姐姐,这是哪?我怎么在这里?”

    望遥心中一阵唏嘘,着她先谢了王母。

    望遥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道:“浅苏要醒来了。”

    王母停在停在瑶池畔,身后是千里花海,身前是万顷碧波,碧波之间似有什么东西搅动水纹旋转形成一个大的涡旋。

    薛阎君忿郁难平道:“若你在赤阳宫中就说出你的身份,怎么可能会上诛仙台。你这苦是自找的。”

    望遥笑着把一朵梨花弹到他的脸上,附和道:“对,自找的,自找的。”

    是时梨花仙子过来告知瑶池有异象的时候,望遥正讲到她女扮男装闯入怡红楼。

    从掩映在梨花中的长廊走过,因为王母不喜喧哗,侍女本就不多,一路行来,只有鸟叫虫鸣与他们的脚步声相和。

    薛阎君搀着望遥,低声问道:“我们是去瑶池么?那里怎么了?”

    三人又喝了几杯茶,望遥将她与薛阎君的故事讲给了西王母听,不过只挑了些开心的趣事。时光隔山水,再回首时已是百年身,一切爱恩纠葛都能云淡风轻付之笑谈。

    时间果然是一剂很好的良药,或许再过几百年,她与天尊也能像现在这样像朋友一样叙旧,聊聊过去,一笑泯恩仇。

    望遥无限感伤地长叹一口气。

    薛阎君别过头去,心中的苦楚并不比她少一分,要怎么样的勇气才能将自己置于业火之中,焚烧千年,看不到尽头。他恼他,怒他,更恨自己的浑然不觉。待他将眸中的郁火小心的藏好,转头对她一字一顿道:“在赤阳宫牢中不算是一个时机?”

    望遥被呛了一口茶,向西王母投去求救的眼神。西王母从盘中取了个果子,慢慢嚼着细细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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