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没有答话，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陈鲤就靠在柜台里看着他，稀疏的头顶上湿漉漉的，不停有水滴落下来。不仅如此，破旧的西服也想刚洗好就穿在身上一样，散发着湿气。
两条胳膊搭在收银台上的区域，也逐渐湿润，眼框中的黑色瞳孔很小，眼白很多，看的让人很不舒服，有些炸毛。
“给我水。”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说着。
“你旁边就是饮水机，自己倒去。”陈鲤说着。中年男子没有动，反而把水杯递的更近。
陈鲤深吸一口气，似乎在考量着什么，拿回水杯重新接了一杯，又递给他。同样的一饮而尽，喝完后头顶上的水滴，似乎多了几滴。
黑暗再次拥抱了整个炸鸡店，门口的路灯总是昏昏暗暗，达不到照明效果，反而让夜晚朦胧。
周围的店铺也都紧闭大门，街道上连一只猫都没有。
“我说老哥，慢点喝没人给你抢。”陈鲤想与中年男子搭话。
中年男子却只是无神的盯着他，嘴里重复三个字。
“给我水。”
“和老婆吵架了？”陈鲤给他用最大号的可乐杯装了水。
他一口喝完，又把杯子递回去“给我水。”
“被领导骂了？想开点，领导都是猪。”陈鲤也重复着装水递水的动作，嘴上则不停地问话。
“孩子和你闹腾？老婆跟别人跑了？杀人了？等人？”
问到等人的时候，中年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他点了点头，却依旧喝着水。
陈鲤给他换了个店里最大号的杯子接水，继续问到：“等谁呢？这么晚可不会有人来。”
“会来的，那个人欠我东西。”
“讨债啊，什么东西值得你大半夜出来等？”
“给我水。”
草，尼玛的把我这当水厂？
陈鲤厌烦了递来递去的重复动作，一巴掌打翻递过来的水杯，指了指男子旁边的饮水机：“你要喝自己倒去，老子不伺候。”说完，体内荒鬼血统开始运作转动。
到底在犹豫什么，错过一个还要再错过一个？
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陈鲤内心又陷入纠结。
中年男子没有看出陈鲤的纠结，反而听话的走到饮水机旁，蹲在地上仰着头打开饮水机按钮，一股股纯净水流淌进嘴巴，越喝越多，越喝身上越湿，从内而外渗透出来的湿。
最后实在不过瘾，中年男子直接拔下饮水机的水桶扛在肩上大口大口肆意喝着。
一桶水下去，男人身上开始出现浮肿，脸上浮肿的最厉害，眼皮向上翻，眼角对内膨胀挤压，两只眼球被挤压出眼眶，紧贴眼镜镜片。
肚子也被撑大，那件褶皱的衬衫被撑开，圆鼓鼓的肚皮敞在外面，表皮苍白。肚脐眼处慢慢凸起，一只蜈蚣探出了头，又立马钻了回去。
手上也，西服被撑得丰紧，整个人比刚进店的时候膨胀了一倍，原本偏瘦的中年男人瞬间变成一个胖子。
眼白似乎更多了，就快彻底覆盖黑眼，透着镜片死死盯着陈鲤。
对嘛
这才对嘛
干嘛让我做选择，自己决定不是更好嘛。
眼前的景象让陈鲤解决了纠结的问题，右手开始一点一点烟雾化，希望你能多值点魂气。
不然白费了那么多水。
“我就知道你还没下班。”一个熟悉的声音推门而进，小夕看到柜台前的陈鲤庆幸的说到：“刚刚走的太着急，忘记拿包了。我就怕你下班了，还好还好。”
小夕松了口气，走向收银台，她已经看到失物招领处自己的金色小包：“今天过得够糟糕了，还好包是丢在你这儿的。”
“这么晚还有客人呐，生意真不错，包我就拿走了。”中年男子是背对着门的方向，小夕看不到样貌，以为是个顾客也没管那么多伸手就要拿回自己包。
那只浮现紫青色尸斑的手一下抓住了小夕的手臂。
一张高度腐烂的脸挂着两颗死鱼眼，狰狞的盯着小夕，怪笑到。
“你终于来啦。”
“该还命了！”
陈鲤的手也抖了一下，他收起抹布，回到收银台里面，从净水器的龙头里接了一杯水，递给中年男人。
“我这里可不是酒吧，你要是想买醉，出门左拐。”陈鲤淡淡的说到。
无聊的时间过得也很快，时钟又敲定在十二点左右，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陈鲤简单收拾一下桌面，准备打烊。
门又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不高偏瘦。身上的西装很老土，看着有些年头，塌扁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稀疏的头发满脸疲惫。
“不好意思，打烊了。”陈鲤继续收拾桌子，头也不抬。
“给我杯水。”
噗呲
天花板上的灯光，悄悄地闪了一下。
“别他妈在这里丢人了！”受不了周边越发的嘈杂声，男孩一把拉住还在懵逼状态小夕的手，连推带搡的离开了炸鸡店。
桌椅上除了没吃完的炸鸡，还有那个金色的斜挎包。
吵架就吵架，东西还不要了。陈鲤把包放在前台的失物招领处的透明小箱子里，无聊的趴在收银台上，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
“我不吃东西。”
那个中年男子声音低沉，也没管陈鲤的话，直径走到收银台前的椅子上。
但是去什么地方能碰到是个问题。
有空得去什么墓地古宅看看，陈鲤挠挠头想着，恐怖小说里常说的大粽子什么的，不都是在这种地方么。
只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小夕说话，就连陈鲤也在冷眼旁观。
哪儿来那么多的英雄救美拔刀相助。
一回生，二回熟嘛。
理智这种东西关键时刻会自动屏蔽掉无关紧要的多余情绪。
常人谈之色变的玩意，现在已经成了陈鲤的眼中的香饽饽，没有魂气就得死，真是不讲道理。
现在重要的是要不要去什么地方找找鬼怪。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鬼怪更难找。经过两次恐怖值的吸收，陈鲤就算直面这些东西，也不会有太大反应了。
整个炸鸡店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张桌子。
富家男孩终于成功的打断了小夕的话，虽然用的是这种方式。
店里的人都对他小声的指指点点，有的人都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摄，今晚的微博和朋友圈肯定又要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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